農曆閏五月初一，新月。
星空黯淡，星與月都不可見。
方年坐地鐵從浦東回到浦西時，街上剛好亮起路燈。
在酒店用的晚餐。
餐點味道不錯，除了背影略顯孤獨以外，也沒什麼。
回到房間後，方年癱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嘴上咕噥道：“高考完以後還沒有哪天停下來過，天天都覺得累，看來等來申城上學後，得請個私教系統性的鍛鍊一下身體。”
湊巧，電視裡面正在放亮劍。
看着看着就冒出來了那句經典臺詞。
“當年咱在十里八鄉，那可是有名的俊後生，說媒提親的，差點兒沒把我們家門檻兒踢平了……”
方年嘖嘖稱奇。
原來臺詞比大衆記得的還不要臉。
方年心想自己要是有這麼不要臉，晚上用餐也不會一個人……
深夜，方年淋浴在溫水下，腦袋格外清醒。
“這老李都要娶老婆了，我是不是也應該去追陸薇語了？”
他記得自己曾經聽過一句話。
追一個女生快的話也就是幾天，慢的也就兩個月，絕對不存在什麼追了一兩年，女生感動最後答應的影視橋段。
前半段聽着想那麼回事，也不怎麼扎心。
後半段就比較扎心了：“那是被感動了嗎，那是找人接盤了啊。”
當時方年還是很認同的。
畢竟從高二到高中畢業後一年，總共三年時間裡，方年也沒能用所謂的被窩般溫暖追到鄒萱。
斷了聯繫之前，勉強能算是深情的範疇，要是工作不忙一點，怕是就得進化成舔狗。
“wdnmd，怎麼就想到了這？”
正享受着溫水淋浴，方年忽然罵了句。
方年沒再想下去。
這也是他不去幹涉陸薇語思維，也不去側面提點陸薇語的原因。
感情這種事情，舔是舔不到的。
另外，心動之後還有心安。
此心安處纔是吾鄉。
…………
次日上午，方年早早的搭乘地鐵到了陸家嘴。
隔着一條浦江，最便捷的方式莫過於地鐵。
方年也不嫌坐地鐵麻煩。
下地鐵坐上關秋荷的帕拉梅拉後，方年笑着問道：“申城你比我熟，把辦公室放在哪裡？”
說完看向關秋荷。
接着方年眉毛一挑，跟昨天相比，今天的關秋荷有點點不同了。
年輕小姑娘的浮躁收了起來，多少算是有了些穩重。
關秋荷道：“昨晚我拿着地圖沿申城陸家嘴區塊找了找，覺得可以放在南邊方向。”
“有幾個新建的寫字樓都在招租，有足夠的空閒空間，附近也有電信機房……”
這次關秋荷考慮得較全面。
儘管她在運營公司上的經驗不足，但不代表腦袋笨，方年說兩句，她立馬就能反應過來。
以災備中心的規劃籌備，是首要的任務。
既然如此，肯定要考慮電信機房這些因素。
考慮到就近駐場運維的便捷度更好。
‘貪好玩’一般租用的都是服務器機組、集羣，提供這樣服務的電信機房同樣也可以讓甲方適當駐場運維。
甚至有些電信機房還可以只提供物理空間、網絡等的租賃，服務器、機櫃等等東西，都可以由甲方自己安裝部署實施使用。
這都是很常見的運維形式。
未來要是‘貪好玩’發展良好，真將總部遷到申城，那麼這些都要有。
所以方年沒意見，這是很穩妥的做法。
一上午的時間，方年跟關秋荷都耗在了辦公室租賃等瑣屑的事務上。
有商有量的確定了辦公室地址。
方年提議道：“乾脆把辦公區的裝修也定下來？”
關秋荷仔細想想，便點點頭。
方年略作沉吟，道：“爲了儘快的投入使用，我們各忙各的。”
“我負責搞定辦公室的裝修、服務器資源的租賃這些事情，你負責招聘員工。”
“爭取在這幾天把框架搞定，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關秋荷略有意外：“你不打算參與校園招聘嗎？”
“不去。”方年笑了下，“就我長這樣，怎麼看起來都頂多是個大學生的人，去搞校招，怕是會被當成騙子。”
“而且我之後還得去上學，這麼一來，肯定更不靠譜，別我人都沒報道，就說大一新生方年坑蒙拐騙。”
“所以這件事情只能你去搞定。”
關秋荷：“……”
她總覺得方年在拐着彎說她是老女人。
其實從一開始方年就沒打算參與到更具體的人事事務中去。
之所以會主動提出搞定裝修事務，也是因爲這種事簡單。
無非就是多跑幾路。
至少是不涉及到有關於‘貪好玩’員工的繁雜事情。
總之，方年一直在有意識的淡化自己在‘貪好玩’的存在感。
說句不好聽的，可能最後‘貪好玩’倒閉了，除了關秋荷，都不會有人知道方年是大股東。
現在可不是後世，什麼東西都能查清楚。
而且……
方年早就準備，根本就沒擔任過‘貪好玩’的任何職務……
就這樣，短暫的共事之後，方年跟關秋荷又各忙各的。
方年請了專業的公司來最快速度搞定辦公區的裝修。
好在是新辦公室，沒有什麼要拆卸調整的地方。
連續兩天的時間，方年才搞定這些瑣屑的事情。
在各種合作愉快的聲音中，‘貪好玩’申城災備中心的物理框架步入實施階段。
方年也鬆了口氣。
…………
…………
6月25號晚上，方年跟關秋荷在外灘附近一家餐廳用餐。
關秋荷端起茶杯，笑着道：“老闆辛苦了。”
方年也端起茶杯：“老闆你也辛苦了。”
吃了幾口菜，關秋荷道：“災備中心就這麼搭完了框架，辦公區最遲下週一能投入使用，想想當初我在鵬城耗了半個月……”
說着就咂起了嘴。
方年擺擺手，笑道：“這可沒法比，在鵬城是從零開始，現在是擴建，當然快。”
方年選用了簡單省事的辦公區裝修方案。
將事情交給專業的公司去做，把驗收也交給專業的公司，一切就變得非常簡單了。
不用人盯着，也不用催，一切合同說話。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這個世界的科技都是因爲發明科技的人懶。
方年是個懶人，所以爲了讓自己輕鬆，他往往能找到比較簡單的方式。
關秋荷也沒再多揪着話題不放，轉而說道：“行行行，你說得都對，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方年點點頭：“我叫酒店的送機服務就可以。”
“……”
關秋荷的校招進行得不算特順利。
復旦排面還是很高的，不過禁不住‘貪好玩’給的待遇高，總有優秀學子心動，也算是有了好的開始……
飯後，方年散着步走往酒店。
也不遠，就一公里多的樣子。
半路上，馬林巴琴鈴聲響起，是陸薇語打過來的電話。
“方年，我是陸薇語，你還記得我嗎？”
接通後，陸薇語清脆動聽的聲音傳了過來。
方年嗯了聲：“記得的。”
陸薇語接着問：“在忙嗎？”
方年笑道：“不忙，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在2009年，多數人的夜生活都不豐富，熬夜還沒成爲習慣，快九點的現在，已經不算早了。
陸薇語啊了聲：“你這就要休息了嗎？”
方年道：“那倒沒有，我還在外面散步。”
“……”
閒聊了幾句關於考試之類的話題後，陸薇語話鋒一轉，說出了正事。
“我是想問問你，暑假你會在申城實習嗎，我這兩天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申城找實習單位。”
頓了頓，小聲說道：“還想麻煩你幫個忙，陪我去一趟湯陽小學。”
方年奇怪道：“爲什麼找我？”
陸薇語猶豫着說道：“你也認識吳塵，我想去給她送一雙好看的鞋子和一雙不好看但耐用的鞋子。”
接着又飛快的補充道：“主要我也怕鄉下的大鵝。”
聞言，方年實話實說道：“最近沒時間，要回一趟老家，如果你能等的話，8月份以後吧。”
接着略作猶豫，說了句：“剛好想想我們用什麼樣的身份過去比較合適。”
陸薇語啊了聲，沒大反應過來。
方年簡單解釋了句，接着轉移了話題：“你找實習單位的事情別太着急，有朋友剛遇到坑人的單位……”
聽完方年的話後，陸薇語連連點頭：“謝謝，我記下了。”
“那等8月份以後，我再找你。”
方年道：“好的。”
有些看起來善意的幫助，不一定是人家需要的。
比方說現在的吳塵小朋友不是缺鞋子，她是夏天不喜歡穿，她缺的是：穩定的教育。
陸薇語觀察得不大仔細，或者說她不知道什麼樣的腳丫纔是沒鞋穿的，這點方年不會提醒。
而曾是志願者的方年跟陸薇語忽然造訪湯陽小學，有合理身份會減少麻煩，這點方年就會多嘴說句話。
至於忽然提及實習，還編了個小故事，是方年不知道陸薇語的實習遇到過什麼，只能是旁敲側擊提醒她注意。
多的方年也不干涉。
有句話說得好，不經歷風雨怎見彩虹。
沒有磨難的人生也不夠精彩。
陸薇語也需要親身經歷才能成長爲她自己……
…………
回到酒店後，方年又給等着急了的林鳳打了個電話，講說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家。
總算等到了這句話，林鳳大鬆一口氣。
講說，還以爲高考出分都不打算回來。
在申城度過的最後一個晚上，方年睡得比較早。
儘管高考結束後很忙碌，但事情都很順利，日子也過得比較充實。
次日早上五點鐘方年就辦理了退房。
四季酒店送了方年一次隱藏禮遇，免費送機服務。
方年倒是知道不同的四季酒店的禮遇不大一樣，有的會推出四季尊享會員卡——一種儲蓄卡。
但多數四季酒店沒有會員制度，也沒有積分制度，只有熟客計劃。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體系，買套四季的私宅可解鎖。
清晨，奔馳S600將方年送到虹橋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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