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壓根暗咬,但被杜嬤嬤悄然拉了一把,她才換了謙卑的神色,欠了欠身,恭敬地道:“妾給夫人見禮,求夫人讓妾進去看一眼侯爺,儘儘心意!”
穆欣萍心裡甭提有多暢快了,昔日不可一世的陸氏,現在對她執妾禮,聽她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夫人”,心裡可比吃了什麼滋補品都要舒坦。
可是舒坦歸舒坦,穆欣萍倒也不傻,笑了笑,道:“你還是請回吧,我告訴過你,夫君他不想見你,可不是我要刻意攔着你!”
陸氏眼圈一紅,就落下一滴淚來,道:“夫人,妾知道自己過去多有得罪,可是妾已經得到懲罰了,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讓妾見侯爺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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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欣萍微微昂着下巴,卻道:“你這是在求我嗎?”
陸氏極屈辱地道:“是,妾求夫人!”
“有站着求人的嗎?”穆欣萍笑着道。
陸氏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瞪着眼睛,眼裡閃過一絲恨意,卻聽穆欣萍身邊的大丫鬟雪兒道:“夫人,陸姨娘可不是在求您,奴婢可沒聽過求人還如此高傲不可侵犯的樣子!”
穆欣萍贊同地點點頭,道:“嗯,雪兒說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咱們就回去吧,侯爺還等着本夫人給他擦背呢!”
陸氏見穆欣萍真的要走,杜嬤嬤對她使了個眼色,陸氏趕緊伏地一跪,大聲哭道:“夫人,妾求你了,讓妾見一面吧!”
穆欣萍得意地回頭,看着陸氏,十分柔和地道:“哎呀,陸姨娘,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否則還讓人以爲本夫人欺負你呢,我可沒要你跪啊!”
陸氏心裡難受的要死,可還要裝作不在乎地道:“是妾要給夫人下跪的,妾只求夫人能夠讓妾見侯爺一面!”
穆欣萍看了一眼雪兒,雪兒立刻會意,道:“陸姨娘,可真不巧,侯爺剛剛吃了藥,這會兒睡得正香,您也知道,侯爺病了,好幾日都不能安眠,這會子,可誰都不敢打擾,您沒瞧着咱們夫人也自覺退出來了嗎?您還是改日再來吧!”
陸氏恨恨地看了一眼穆欣萍,咬牙道:“你是故意的對嗎?你故意要看我的笑話!”
“雪兒,給我掌嘴,竟然對本夫人無禮,一個妾,竟然敢在侯爺夫人面前自稱我,尊卑都不分了!”穆欣萍冷哼了一聲。
雪兒立刻上前就要打人,瑩秋趕緊擋在了陸氏身前,卻被雪兒一把打開,罵道:“好個賤婢,竟然敢違抗夫人的命令,小心夫人做主賣了你!”
瑩秋可憐兮兮地看了一眼陸氏,卻聽陸氏道:“瑩秋,你退下,讓她打!”
雪兒聽了,微微一笑,道:“還是陸姨娘深明大義,知道有錯就得罰,那奴婢就不客氣了,您可得忍着點兒,別叫的太大聲,要是驚醒了侯爺,可不太好!”
陸氏咬着牙,流着淚,閉上眼睛,靜靜地讓雪兒打她,一聲聲清脆的耳光聲,讓陸氏這一輩子都難以忘記,臉上火辣辣的疼,也比不上她心裡的疼。受此大辱,陸氏卻暗暗立下誓言,將來必然百倍奉還給穆欣萍!
雪兒打了一會兒,手都打疼了,才停下來,道:“夫人,您看是不是夠了?”
穆欣萍才點點頭,道:“辛苦你了,退下吧!”
又轉而對陸氏道:“陸姨娘,這一頓耳光,你最好記下來,日後不要再犯,如今我是妻,你是妾,妾室要謹守本分,除非夫君召喚,你可不要隨便踏足侯爺的院子,否則本夫人一定會好好教你規矩!”
陸氏低下頭,掩飾好眼中的恨意,才道:“是,妾記下了!”
穆欣萍見她如此乖覺,也覺得沒意思了,才轉身離開,陸氏如今就如喪家之犬,一點兒放抗能力都沒有,教訓一次兩次還有些意思,次數一多,也顯得無趣了。
如今這白家除了白老夫人,她可就是獨一份兒,白世祖又對她言聽計從,這種曾屬於陸氏的一切,都被自己擁有了,想想都覺得痛快。
穆欣萍離開之後,陸氏才緩緩起身,摸着臉上的紅腫,脣邊勾起一抹冷笑。杜嬤嬤卻對她點點頭,低聲道:“夫人,您做的很對!”
穆欣萍畢竟和白世祖相處的日子短,對白世祖的性子還不夠了解,可陸氏卻掌握的一清二楚,白世祖喜歡什麼,在乎什麼,哪裡是他的軟肋,哪裡是他的禁區,她都瞭如指掌。
穆欣萍只要繼續囂張下去,遲早會被白世祖厭棄,因爲白世祖最喜歡永遠是那種柔弱溫軟的女子,而不是兇悍跋扈的女子。
瑩秋看着福祿苑,眼裡露出一絲惆悵,也不知侯爺如今怎麼樣了,陸氏失寵了,她就連見也見不到人了,這偌大的侯府,變成了一潭死水,竟一絲趣味也沒了。
杜嬤嬤看了一眼瑩秋,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卻一言不發地扶着陸氏回了凝香苑。
陸氏將自己手裡能拿出來變賣的東西都變賣了,好些自己穿過一兩次的衣服,都當做新衣送到了成衣鋪去賣,那些曾經高價買來的首飾頭面,胭脂水粉都紛紛拿出來以低價賣出去。
可是儘管如此,銀子的缺口還是很大,而離最後期限只剩五天了,逼不得已的情況下,陸氏又去找了陸兆安。
“二哥,求你了,幫幫我這一次吧,我保證等我重掌大權,這些東西都會還給你的!”陸氏淚汪汪地看着陸兆安,這些日子她已經憔悴了不少。
陸兆安嘆息了一聲,道:“妹妹,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有心無力,上一回,我是拼拼湊湊纔給你湊夠了五萬兩,你應該知道這是我的極限了!”
陸氏怎麼會不知道,陸兆安的銀子全都用在了別的地方,閒錢並不多,這些年都是靠自己貼補的,要不然她也不至於動那麼多心思來撈銀子。
她吸吸鼻子,悲傷地道:“二哥,你如今待我還像過去一樣嗎?咱們是不是一體的?”
陸兆安看看她,還是選擇了點頭,這些年陸氏對他的幫助的確很大,再說畢竟是一母同胞,兩人又是雙生子,曾經共同經歷過太多的事兒,這份兄妹情是很難改變的。
“那你相不相信,妹妹我還會站起來?如今我是白家的妾室不錯,可是我總有一天還會成爲侯夫人,甚至是國公夫人的!”陸氏擦了擦眼淚,眼裡重新煥發出鬥志。
陸兆安看着自己妹妹堅定的眼神,才終於道:“你要想得到那些,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你可願意?”
“什麼代價?”陸氏疑惑地問。
“兮兒已經快十二歲了吧?我聽聞……大皇子喜歡的就是兮兒這個年紀的姑娘,所以……只看妹妹能不能捨得了!”陸兆安問道。
陸氏驚地退了兩步,搖搖頭,道:“這……不行,哥哥,再容我半年時間,我一定能夠重新獲得白世祖的心,到時候,一切都會好的!”
“沒有那麼多時間的,你眼前這筆債務,誰能幫你還?”陸兆安皺着眉頭,不贊同地道。不過是個女兒,有什麼捨不得的。
陸氏咬着下脣,想到了白雲兮,又想想那大皇子的年紀和這種可怕的癖好,她真的是難以狠下心來。
陸兆安接着道:“妹妹,兮兒說到底只是個女兒家,跟了大皇子,將來若是能得寵,比嫁給普通人家不是好很多嗎?更何況,如今她已經是庶女,又因着朱常榮壞了名聲,還有什麼好人家會要她?”
陸氏眼裡閃過心疼,道:“可她畢竟還小,不如我們再求求楚郡王妃,她說不定願意幫咱們的!”
陸兆安一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陸氏,罵道:“你怎麼這樣糊塗,楚郡王妃只是利用你來對付白木槿,你將事情辦砸了,她還能再理會你?她比誰都精着呢,除非你有新的利用價值,否則別癡心妄想了!”
陸氏一想,自己如今已是一個不受寵的妾室,在白家都受盡冷眼,楚郡王妃高高在上,白木槿又咄咄逼人,她真是無能爲力了。
陸兆安拍拍陸氏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的好妹妹,你以前多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現在倒優柔寡斷起來了?要想奪回一切,有時候必須得犧牲一二,更何況若是大皇子有一天能成爲人上人,你想想,兮兒的將來……你看看陳貴妃,雖然不是皇后,可是比皇后又差嗎?”
陸氏心跳漏了一拍,帶着些怯意看着陸兆安,道:“即便我願意,那大皇子願意嗎?”
“哈哈……你不知道,上一回百花盛宴,兮兒雖然出了些醜,可是……大皇子卻對她很有些印象,再說……一切都有我呢!”陸兆安給了陸氏一個安心的眼神。
陸氏咬咬牙,痛下決心道:“好,就聽哥哥的,咱們籌謀了這麼多年,總不能現在功虧一簣,那些人欠咱們的,都要一一還回來,待咱們大功告成,我定要將白木槿和她的弟弟碎屍萬段!”
陸兆安讚許地露出了笑容,眼裡也閃過一絲狠意,道:“等到那個時候,還不是任由你揉圓搓扁,別說是白木槿姐弟,就是白家的人,也任你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