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正好也成全了她,後來因着讀了太多經史子集,遊文雜記,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否則但憑她一個婦道人家,要幫助自己夫君封侯拜相,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白木槿微微一笑,在衆人的注目下走過去,提筆,略一思索,便毫不猶豫地下筆行書,片刻後,她依然不緊不慢地吹乾墨跡,動作雅緻的讓人賞心悅目。
此刻也不知多少王孫公子對高臺上那個紅衣女子心生戀慕,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遑論天元風氣開放,少年男女之間雖然不許私定終身,但在合理範圍內互生情意倒也不算是無禮。
鳳九卿看着白木槿,眉頭微蹙,心裡喜憂參半,她終於用自己的能力在百花宴上一舉成名,自此白家大小姐是個木頭美人的流言將不攻自破。憂愁的是,恐怕還沒等到白木槿及笄,就不知該有多少人家要去白家求娶了。
侍女將白木槿的兩幅下聯和兩幅上聯成對亮出,並由高麗公主用那如出谷黃鶯的美妙聲音讀出來,無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第一聯:木之下爲本,木之上爲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第二聯:地作琵琶路當絲,哪人能彈?
高麗公主看了,連連點頭,眼裡對白木槿的讚賞更加濃烈了,笑着道:“白小姐,這是好才學,今日時間有限,不能與你暢談,改日定要下拜帖,請白小姐務必賞光!”
當着這麼多人面,自然不能拂了高麗公主的面子,自然得奉承一番,道:“公主才思敏捷,蕙質蘭心,令人欽佩,能得公主青眼,是我的榮幸!”
白木槿再次拜過皇后娘娘,才退下去,待她剛剛落座,陸菲媛就趕緊拉住她,道:“槿兒,我都擔心死了,生怕你要是答不出來,那就完了,這個該死的白雲兮,等回去之後,我定然要好好地教訓她!”
白木槿搖搖頭,笑道:“無妨,她已經夠丟臉的了!”
果然見白雲兮滿臉通紅地低着頭不說話,不過白木槿之所以這樣說,絕不是她善心發了,而是這次宴會過後,白雲兮怕要好一陣子都不敢出門了。
有時候教訓人可不需要自己動手,除非是像打耳光這種事,自己打會痛快,今天她是真實地感受到了這種暢快感。
高麗公主的第三題一出,衆人的注意力便從白家姐妹身上轉移開來。
高麗公主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衆人,然後轉身朝皇后盈盈一拜,道:“我手中有幾根麻繩,質地相同,但這繩子粗細不均,但我可以保證這幾根繩子一模一樣,我只知道燒完一整根繩子需要一個時辰,不知皇后有沒有法子用這些繩子測出一刻鐘的長度?”
皇后娘娘皺着眉頭,心裡卻在盤算着,這個高麗公主直面她,那就是要考察自己這個皇后娘娘了。
可是她看着高麗公主手裡那些繩子,那麼不均勻,怎麼燒才能燒出一刻鐘呢?她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雨雪冰霜四大宮女,試圖讓她們想法子。
這幾位宮女可都是她身邊的四品女官,不僅聰明伶俐而且極得自己的歡心,希望她們四人有好法子能夠解決這個難題。
可是四人也十分爲難地回視了一眼皇后,無聲地告訴她,她們幾個也沒有法子,眼看皇后就要在高麗公主面前跌面子了,其他妃嬪雖然面上很擔心,可是哪個不是在心裡偷笑。
若是皇后被高麗公主難倒了,丟了臉,那皇上知道了,皇后本就岌岌可危的後位,就不知能坐多久了。
陳貴妃悄然看了一眼高麗公主,眼神裡一閃而逝的幽芒,她湊到了皇后身邊,低聲道:“娘娘,此事可不好辦,若是答不出來,那……”
皇后瞥了一眼陳貴妃,心裡着實生氣,可是卻不能表現出來,陳貴妃分明就是想看自己出醜,她堂堂一國之後,竟然被個小國公主給刁難住,還是當着這麼多世家貴女的面,這讓她以後如何母儀天下?
可是皇后卻不動聲色地看着高麗公主,突然笑着道:“公主稍安勿躁,其實這樣簡單的把戲,我相信不需本宮親自作答,我相信剛剛的白大小姐應該可以替本宮作答,您以爲呢?”
高麗公主回身看了一眼白木槿,她承認白木槿的才學很好,可是這個難題可與才學無關,而是要考驗人的腦子的,她素來知道天元貴女雖然飽讀詩書,但卻不一定能有這樣的機智。
她也不想當面讓皇后娘娘看穿自己故意刁難,若是惹怒了皇后,說不得自己也會被連累,只好道:“但憑娘娘做主,只不過……我只能給白大小姐一盞茶的時間,讓她想出對策,是否能成,若她答不出來,那就算皇后娘娘您輸了,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要一國之後在大庭廣衆之下認輸,這簡直就是在天元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自己此次來天元,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氣,若能給天元皇后一個下馬威,那麼接下來她要辦的事情,纔不至於那麼艱難。
所以她思考了半月的時間,纔想出了這最後一道難題,爲的就是要難倒天元皇后。
皇后娘娘沉思了一會兒,心裡縱然有怒,也不得不笑臉回道:“自然,願賭服輸,若是白小姐無法爲本宮解答此題,那本宮就去向皇上進言,允許你在天元自由擇婿!”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原來高麗公主是來和親的,而她竟然不願意遵從皇上和皇后的安排和天元貴族結親,反而要自己選擇夫婿,這簡直就是不把天元皇帝放在眼裡。
皇后的話一出,陳貴妃慌忙勸道:“娘娘,此事恐怕不妥,皇上對高麗公主的和親對象已有安排,若是允了她自己擇婿,皇上那裡該怎麼交代?”
皇后冷冷看了一眼陳貴妃,堅決地道:“此事由本宮做主,不需要貴妃多言,我相信白小姐不會讓本宮失望的!”
高麗公主得了皇后的許諾,笑逐顏開,立刻拜謝道:“多謝皇后娘娘恩典!”
“不必了,待會兒公主贏了再謝不遲!”皇后娘娘依舊笑得很和藹,可是沒有人認爲她是發自內心的。
白木槿暗自搖頭,只覺得自己怎麼無端就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可是現在已經是趕鴨子上架,由不得她做主了。
白木槿緩緩而出,對皇后娘娘拜下去,誠懇地道:“多謝皇后娘娘信任,臣女願意一試!”
皇后對白木槿的識趣很高興,而且自己將任務交給她,也是對她的信任,若她不能獲勝,這位白小姐會面臨什麼,想必她會知道。
白木槿將那些繩子取過來觀看,這繩子粗細不均,根本不可能依靠平均分割來確定一刻鐘的長度。
四刻種是一個時辰,一根繩子可以燒一個時辰,那麼……
高麗公主也注意到了白木槿緊鎖的眉頭,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白小姐並不知道答案是什麼,如此,自己就不必聽從天元皇帝的話,隨便嫁給一個人,而是要在那羣人中選出自己的夫婿。
自己的親事必須要爲高麗爭取最大的利益,怎麼能隨意嫁個貴族,那就有負父皇的囑託,自己的母妃在高麗,也會遭受鄙夷,她決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
高麗公主笑得十分燦爛,問道:“白小姐,時間差不多了,若你想不出來,想必皇后娘娘也不會責怪的,畢竟此題難度,並不是誰都能解出來!”
說完也不看白木槿是什麼反應,就朝着皇后拜下,謝恩道:“多謝皇后娘娘恩典,臣決定要選六皇子……”
陳貴妃倒吸一口涼氣,高麗公主的話雖然還未說完,但是她已經知道她要做什麼了,這個公主竟然要嫁給六皇子,那她的皇兒的前途不久毀了嗎?
雖然她是一國公主,要嫁給六皇子那就是正妃,如此皇兒將來榮登大寶,怎麼能讓高麗人當皇后,皇上肯定會考慮到這一點,皇兒的前程絕對不能斷送在高麗人手裡。
陳貴妃不待皇后開口,就趕緊開口阻止道:“公主且慢,白小姐還未發話,您何必着急!”
皇后娘娘雖然也不願意讓高麗公主得逞,但是看到陳貴妃如此緊張,心裡還是有些高興的,沒想到這個公主竟然會選中六皇子,簡直出乎自己的意料。卻是個很好的兆頭,雖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讓高麗公主得逞,但不代表之後自己不能促成。
皇后的算盤正在敲,陳貴妃卻已經急不可耐了,她緊張地看着依舊陷在沉思中的白木槿,恨不得上去敲醒她,怎麼還這樣鎮定。
鳳子涵看了一眼六皇子鳳之澈,笑道:“老六,高麗公主看上你了!”
鳳之澈臉色十分尷尬,忙苦着臉道:“九皇叔,您就別打趣我了,這要真讓高麗公主贏了,侄子就該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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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就知道,母妃肯定不會同意自己娶高麗公主,而且……而且他自己也不想娶,他的眼神如今都定在了那個紅衣女子身上,白家大小姐,他自然知道是誰。
若是能娶這樣的女子爲正妃,不僅自己高興,相信母妃也會滿意,白木槿身後可是兩大世家,尤其是有個陸老太太。今日還是第一次得見白木槿,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妙人,回頭該和母妃好好商量一番,如何說服父皇答應這門親事。
不過雖然心裡如此盤算,六皇子可是一點兒也不敢表露出來,目不斜視,自顧自地品着桌上的貢酒。
鳳九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六皇子的身子頓時一怔,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鳳九卿,九皇叔這會兒彈手指,到底是爲哪般?
鳳九卿眼裡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鳳之澈道:“老六,有些事兒不該想,就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