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知道自己的水平的,平日裡除了看幾本有些離奇的玄幻小說度日外,別無所好,要說看過得正經的書,那是絕對的沒有。而,要是靠那幾本玄幻小說來對對子的話,那就只能說是可笑了。玄幻小說只能讓我們覺得過癮,卻不能給我們任何的指引,這不但是玄幻小說的悲哀,也是我們的悲哀,更是這個時代的一種文化陽痿。
況且,我哪裡懂得什麼對聯,那個對對聯的時代,早已經離我們愈來愈遠,現在除了那些陳老叟之外,已經很少有人再提到這種古老的文體了,尤其是生活在文化生活極爲豐富的現代青年,他們誰懂得這個。
我雖然對對聯稍微知道一點,也不過是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之類的對聯啓蒙,再有就是那些簡單的,諸如大家耳熟能詳的雞冠花和狗尾草,以及獨角獸和比目魚了。
我實在沒有想到,惡龍這個組織,竟然還提倡這個,不愧是有着悠久歷史的老古董了,還保留着科舉制度那一套,選大哥還像選狀元。
做大哥要文采幹什麼,我好像看到電視上的黑社會的老大,全都是五大三粗,只知道打打殺殺,不學無術之輩,怎麼到了我這裡就變了,什麼世道。
我開始懷疑木狼是不是故意出我的醜,看看衆人的一臉凝重,又覺得不像,好生讓我難解。
我最近好像成了懷疑主義者,對什麼事情總是喜歡懷疑一下,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按哲學家的話說,這個世界需要我們懷疑,不懷疑就沒有我們的存在,我覺得自己又是做的對的了。讓我在這樣毛病多多地組織裡做老大的話,也是註定要被淘汰的。
我說了一聲不幹了,轉身就走。
慌的衆人急忙圍上來,一向以沉穩冷靜著稱的惡龍的大總管木狼,也哭喪着臉追上來:“大哥,很簡單的,我挑一個最簡單的給大哥對,對不上來,我們還可以提醒的,這就是一個儀式,不用太較真了,其實,最重要的血誓過去後,其餘的一切都不是那麼重要了,走走過場而已。”
我一看脫不了身,只好又回過頭來說:“原來還能作弊啊,好,這個我拿手。”
當然我拿手了,我的那個超級作弊,如果能夠公佈於衆,肯定是衆人暈倒一片。
所以,一聽可以作弊,我立刻來了興趣,我可是這方面的專家了,從小到大,還真沒有缺過這個,想當年,我自創作弊九十一招,也算是窮天下作弊之大成了,其深刻的藝術成就,直追孫子兵法十三篇。
當然,我那些做弊的手段,無不以失敗而慘遭收場,始終不能解救我倒數第一的水深火熱,但我仍然樂此不疲。
久而久之,遂成習慣,往往聽到作弊二字就大爲興奮,甚至幾天沒有作弊的話,我即就開始不自覺地念叨出來,如同老煙鬼聞到海洛因一樣,會激動得渾身發抖。
那次超級作弊,是我一生中的得意之作,足可以流傳後世了。那次意外的成功,使我敲開了京南大學的校門,也算是對我多年以來浸淫於此的回報吧。
聽我說到作弊,木狼臉現尷尬的說:“這倒不是作弊,只是提醒大哥一下而已,好了,現在請大哥坐好,先休息一下,我挑一個簡單的。”
有人搬過來一般椅子,我像一個木偶一般讓人擺佈,心裡着實不爽,卻也無可奈何。
木狼在屋裡裡揹着手轉了幾圈,眉頭微微的皺起來,顯然正在想題目,想了一會兒,又搖搖頭,顯然很是不妥。其間,木狼偷偷地看了我一眼,見我正在看他,就嘿嘿一笑說:“老大別急,我正在想呢,多年不讀書,都已經忘光了,以後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才行,毛主席的教導不能丟。”
我也乾笑了一聲:“你慢慢想,我倒是不急,正好藉機休息一下。”
木狼把那十幾個人全都召集在一起,在一邊竊竊的私語,不是有人跟木狼說一句話,木狼不是搖頭嘆氣,就是眉頭緊皺。
我運起寒冰術,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幾句:“這個對聯太老了,這個好像太難了,這個不好,老大一定對不上,這個對聯我都不會,你他媽的從哪裡翻出來的,這個對聯確實很容易,下聯是什麼,我操,沒下聯怎麼對,你耍我不成?”
二十分鐘以後,木狼走了過來:“大哥,請聽題。”
我正在昏昏欲睡,聽木狼一說,急忙坐直了身體,像一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一樣。感情,我在剛纔竟然夢見了我的高三的班主任老不死。
我彷彿又回到了難忘的高中時代,錯把木狼認成了老不死,驚出了一聲冷汗。一日遭蛇咬,十年怕井繩,老不死的精神摧殘法實在是了得,其中的經典的一句就是;“大家請聽題。”誰要是回答不上來,就是一連串的語言轟炸,而且彈藥絕對充足,但是命中率不高,往往是全班全部遭襲,除了免疫力高者如我之外,往往會全體陣亡,可見老不死的利害。
滿清十大酷刑利害吧,和老不死比起來,就是小兒了科了。我想,如果老不死生在清朝的話,一定是一個酷吏,這是可以肯定的。我雖然免疫力極高,但是在耳薰目染之後,也是中毒不淺,以至於落下了病根,一聽“請聽題”三字,就會冷汗直冒。
木狼清了清嗓音:“對聯的上聯是,姐姐讀史心思漢,大哥,請對下聯。”
我雙眼向上一翻:“這真的是最簡單的嗎?我怎麼覺得好難?”
木狼低聲說:“大哥,這是我跟兄弟們推敲了好久,浪費了十萬的腦細胞,才蒐集出的一個既有趣,又簡單的對聯。現在大哥如果對出來的話,一定可以服衆的。那時大哥要風是風,要雨是雨,處處有人賣命,除了大嫂老大自己去幹之外,其餘的老大都不用管了,豈不快活得很。大哥,幫幫忙,仔細想想。”
我也緊皺了眉頭,學着木狼的樣子,仔細地思索着。
姐姐讀史心思漢,意思很簡單,就是姐姐在讀歷史書的時候,想到了漢朝,並且把心思留在了漢朝那一邊。那個姐姐一定是在讀漢書吧?一定是。但爲什麼一定是姐姐呢,妹妹不行嗎?
於是我趕忙問:“上聯中爲什麼是姐姐呢?換成妹妹行不行?”
木狼一咧嘴:“姐姐和妹妹都是無所謂的,當然可以改。對聯講究的是對仗齊整,比如上聯中的是姐姐,下聯就可以對妹妹,意思相反或者意思相近,都是可以的。然後是一字一對,或者是一次一對,連起來,正好表達一定的意思就行。其中還有很多的講究,別入仄聲和平聲的運用之類,我們就不用多講究了,我們又不是老學究和文人,沒必要費那心思。我們是黑道,是江湖中人,我們有我們的任務,那裡纔是我們縱橫的舞臺,纔是我們的本職工作。這個對對聯,只是一個儀式,老大別着急,慢慢想就行,沒人會催你的。”
我的手在椅子上輕輕的敲動着,大腦快速的開動起來。無奈,平時不注意這個,現在就像半路出家一般,臨陣磨槍,卻達不到不快也光的境界,那是根本就磨不出來了,已經完全鏽住了。所以,這個所謂的最簡單的對聯,讓我覺得異常的困難,一籌莫展。
我再用心去想時,竟然全都是網上的玄幻小說,還有那些三級電影和黃色小說的影子,簡直是揮之不去,不召即來,急得我出了一頭的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