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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帆看到聶無月此時的神態,顫抖的雙手,心裡默默一嘆,她等這一聲稱呼,其實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吧。
今天,他就是爲了親自過來請她去吃飯,才讓莎莉葉先不用叫她。
有些事,還是他自己來做,會更有意義一些。
葉帆走上前去,伸手接過聶無月手上的衣服袋子,打開來一瞧,笑着說:“喲,面料不錯,看起來挺合適你的,要不你換上新衣服,再去吃飯?”
聶無月忙擦了擦眼角,幸福地笑着點點頭,“好,好,好……”
此時的她,似乎說不出別的話來。
正好,她也想冷靜冷靜,於是拿着衣服,進屋子裡換了下。
換了身灰底銀色線條的長裙後,聶無月走了出來,雖然也半百年紀,可除了她眼中的滄桑感外,相貌皮膚這些,着實看不出多少歲月的痕跡。
葉帆不禁莞爾,“我們這樣的走出門,誰當咱是母子,也就姐弟吧……”
聶無月尷尬地捋了捋頭髮,道:“要不我以後,少用點護膚品,我都做奶奶了,一直被人說年輕,確實怪怪的”。
“別!千萬別!年輕有什麼錯,保養護膚的使勁用吧,你要是爲了我們把自己弄老了,豈不是我們不孝?”葉帆聳了聳肩。
聶無月笑吟吟道:“哪有這麼誇張啊,其實我也不怎麼擦乳液那些,可能天生不顯老吧。”
葉帆挑眉,似笑非笑地說:“原來……我媽還有自戀的一面?”
“哪有……隨便說說的”,聶無月尷尬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走吧走吧,該開飯了”,葉帆揮了揮手道。
兩人一起,散着步,走向城堡。
路上,聶無月看看兒子,滿眼歡喜地道:“葉帆啊,你爲什麼……突然就原諒我了?”
葉帆笑了笑,他知道聶無月肯定會問,道:“談不上原諒,因爲我本來就沒恨你,最多也就當初因爲你騙我,我有點生氣……
我們之間,更多的應該是一些尷尬吧,但時間久了,自然而然也就淡化了。”
“哦……原來是這樣”,聶無月心裡踏實了許多,一臉寬慰地道:“雖然我當年窮途末路,但我終究做了對不起你的選擇,你還肯叫我聲媽,我已經很滿足了”。
葉帆嘖了嘖嘴,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我見了葉龍淵一面”。
聶無月腳步一頓,臉上有些發白,表情不自然地道:“他……他跟你說什麼了?”
葉帆嘆了口氣,“你不要緊張,他沒說你壞話,也就是把當年的真相,告訴了我而已。
其實他也做錯了選擇,他也後悔,但有些事情,後悔也沒用,因爲已經發生了,就只能正視。”
“他有什麼資格說教?我們母子倆吃的苦,他能體會得到嗎?
當年我自廢武功,跪着求了這麼久,生死一線的時候,他在哪?你被人綁去舊日支配者,在海外受難,他又在哪!?
葉帆,當年我確實做了臥底,但我是真心想跟他一起,把你生下來,撫養長大的。
爲了這個目的,我什麼名分都不要,哪怕在神龍氏族當個傭人都可以……
當時他們把我趕走的時候,葉龍淵那傢伙連見都不敢見我,他有多殘忍,你知道嗎!?”
看着眼中滿是憤怒與委屈的聶無月,葉帆心裡也不是滋味。
“他確實做錯了,我也不想替他說話,因爲從始至終,最受傷的其實是你……
我也不知道,你們以後會不會見面,總之不管你怎麼選擇,我都能理解。”
聶無月問道:“那……那你會認他做父親麼?”
葉帆搖了搖頭,“我跟他不怎麼對路,反正過去最需要父親的時候,他沒在,現在我更不需要了,也就無所謂了。”
“好,就不該認,他不配!”聶無月恨恨道。
葉帆心裡暗笑,其實聶無月還是對葉龍淵有特殊的情感。
因爲,如果真的對一個人絕望和厭惡,那其實連恨都懶得恨,提起他也不會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不過,這些事,葉帆並不想提,這已經是父母一輩的恩怨情仇,他也管不着。
聶無月認真地思考了下,語重心長地道:“葉帆,媽以後一定要好好補償你,把這二十多年沒爲你做的,都補回來……”
葉帆莞爾,“不用這麼嚴肅,其實現在這樣,平平淡淡的也挺好,你又沒做什麼特別對不起我的事,別把自己看成犯人一樣。
畢竟,人都有第一次,第一次做人的子女,第一次做孩子的父母……
沒有人天生就是好孩子,好父母,但親人之間最可貴的,不就是犯了錯誤,也會不離不棄麼?”
聶無月愣了下,不禁釋然一笑,“真是的……到底誰大誰小啊,還被你教育上了……”
葉帆哈哈一樂,兩人這會兒不知不覺,已經進到城堡裡。
偌大的餐廳裡,已經放滿了精美的珍饈和佳釀、水果,INFERNO的衆人已經在座等着。
莎莉葉等見到葉帆和聶無月一起進來,都是一愣,難得見到葉帆和自己生母頗爲親近的樣子。
莎莉葉則是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之色,開心地抿嘴微笑。
落座後,葉帆舉起酒杯,道:“今天叫你們過來,一起喝杯酒,這杯酒的意義很特殊……
這是我們這些年來,一段旅程的結束,但……也可能是一段新徵程的開始!”
“老大,這麼玄乎,啥意思?”利維坦撓着髮辮問道。
葉帆面色一正,道:“末日法王,死了”。
“……”
所有人安靜了下來,聶無月眼中露出驚愕之色,其他所有人都是表情無比精彩。
等到一通亂哄哄的提問之後,葉帆示意衆人稍安勿躁。
隨即,葉帆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簡單講了一下。
“媽,你是法王義女,你見過法王的樣子嗎?是不是我說的那樣”,葉帆問道。
聶無月一臉發懵的搖頭,“我……我以前說過,法王的樣子,沒人見過,我雖然是他義女,但其實只不過被他收養教育,但見他次數也不多,所以其實也沒什麼父女之情……”
葉帆點頭,“是麼,那你也無法確認,他是不是真的法王”。
“既然擁有尼德霍格法身,按理說不會錯,不過……有一件事很奇怪……”聶無月一臉不解。
“什麼事?”
聶無月嘀咕道:“尼德霍格法身這門禁咒,需要的是尼德霍格這條黑龍的龍魂。
如果你真的把法王的法身擊潰了,那他來不及收住龍魂的話,失去意識的龍魂,應該會造成很大範圍的破壞,畢竟那不是一般的魂魄。
可按你的說法,這龍魂似乎就一點點能量,很平靜就散去了,這……不應該啊。”
正在吃着芝士蛋糕的安琪兒很是不屑地開口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不就是靈魂分割嗎,一縷殘魂,也能完成附體魔法”。
“你說什麼?龍魂被分割了?”葉帆皺眉問道。
安琪兒輕描淡寫地說:“只要精神力強過那個龍魂,自然就可以將龍魂打碎,有什麼稀奇的?”
聶無月眼神凝重地道:“理論上來說……是可以這樣做,只是很難有魂魄足夠強大,能用來分割,而這麼強的魂魄,需要分割的精神力,也要求極高。”
“我的天……那按這個說法,萬一像老大說的,法王只是一個生化人傀儡,那豈不是……幕後有人可能造出了一大堆法王,還各個都能利用黑龍魂魄變出法身?!”貝利爾臉都綠了。
這頓飯纔剛開始吃,場面就陷入了一陣壓抑,原本開心的感覺,蕩然無存。
唯獨安琪兒,沒心沒肺一般,吃了一塊蛋糕,小舌頭舔了舔嘴脣,很不滿地對葉帆叫道:“喂!姓葉的!你不是要來幫我做事的嗎?幹嘛不問本神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