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你這個月的業績又是部門墊底,你到底成天在忙些什麼啊?”
此時坐在我面前,對我厲聲訓斥的女人正是我的直屬上司,沈韻;同時,她也是我的大學同學。
“部長,你也知道,銷售這份工作除了努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天賦,你看我像那塊兒料嘛。”說實話,這幾年一直因爲工作的事情被訓,我也有點厚臉皮了。
不過,對比沈韻,我確實沒有天賦。
我和她是同一年大學畢業,一起進的這家4s店做實習生。剛開始工作時,她甚至連車標都認不全,更不用說各類汽車型號,這些對於她這個車盲來講簡直無異於是無字天書。
其實,當時我也非常疑惑,想不通她爲何要踏足汽車這個完全她不感興趣也不擅長的領域。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進,沈韻越發的展現出了銷售這方面的才能,很快,我們兩個人的差距越來越大,直到今天她已經成爲一名年薪百萬的部門主管,而我依然是一個拿着兩三千薪水混吃等死的小職員。
“所以你就在客戶見面會上打盹睡覺,在凱迪拉克銷售會上玩失蹤?”沈韻的語氣快結成冰了,她已經在憤怒的邊緣了。
我立馬噤聲危坐,不敢出聲反駁。
我太瞭解她的脾氣了,如果再爭論下去最後遭殃的一定是我,在大學時代我就吃盡了苦頭。
畢竟誰能想到在別人面前溫柔似水,被全校公認爲校花的她,能做出把我給她的表白信張貼在學校公告欄上的勾當。
這個舉動可是讓我在學校熱度榜上足足掛了一學期,成了全校同學口口相傳的笑話……
“你知不知道公司爲了這個項目,前期投入了多少成本?知不知道你那些不負責任的行爲要給公司帶來多大的經濟損失?蘇羽,這些你有想過嗎?”
沈韻豎起好看的黛眉,語氣中除了憤怒外還夾雜着一絲失望。
我有些不敢與她對視,我知道,以我這麼差的業績,還能待在這家4s店,離不開她在上級領導面前爲我開脫。
我嘆了口氣,下定決心說道:“是我能力不足,可能我真的不是幹銷售的這塊料,如果可以,明天我就會遞交辭職。”說完我便轉身離開了她的辦公室,面對現實,我選擇了逃避。
沈韻這次並沒有叫住我,可能她也漸漸對我失去了耐心,終究對我失望了。
沒錯,我叫蘇羽,一個26歲沒錢沒房,每天得過且過在城市中游蕩的孤魂。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工作對生活漸漸失去了興趣,而能讓我感到快樂的就只有在酒吧中,用酒精麻痹自己,忘掉那些煩心事。
現在的我,也許只能用放縱來解脫被束縛的靈魂,填補內心的空虛。
夜幕降臨,白天樸素的街景此時已經被霓虹渲染的光彩靚麗。也許這座城市也戴了副面具,到了夜晚,迷離、沉醉和墮落纔是這它的本來面目。
我同往常一樣,來到了下班常去的酒吧。
“呦,羽哥今兒來的可有點晚啊,怎麼着,又被領導安排了?”
跟我說話的是這間酒吧的調酒師顧洋,不同於其他酒肉朋友,他是我在這的唯一正式朋友。
“你小子懂不懂人艱不拆啊,成天陰陽怪氣的,小心哪天爛屁股。”
顧洋哈哈大笑,他早已習慣了我因爲工作上的事吃癟,而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沈韻這個我曾經暗戀的人現在成爲了我的直屬上司。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傳來了沈韻的短信。
蘇羽,別想做逃兵,成年人應該爲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你的辭呈我不會簽字,明天準時上班。
我搖頭苦笑,也許沈韻是老天派來懲罰我的吧,懲罰我烏煙瘴氣的生活,懲罰我不思進取的態度。
“哎,蘇羽,你看,那邊坐着個極品。”顧洋打斷了我的自怨自艾,拍着我的胳膊說道。
我擡頭一望,不禁愣住了。
這是我這輩子除了沈韻之外,見過的第一個外表如此完美的女人。
精緻的五官搭配着略施粉黛的妝容,給人一種高級感,可能是因爲剛下班,身上的黑色女士西裝勾勒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透過白色的襯衣依稀可以看到她精緻的鎖骨,腳上的黑色高跟鞋更爲她平添出了幾分女人特有的韻味。
只是她的表情太冷漠了,精緻無暇的面孔沒有絲毫表情,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拒人千里的氣息,她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遺世而獨立。
這個女人身上到底有着什麼樣的故事能讓她如此淡漠?
“她坐這兒一晚上了,只是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還真有幾個過去搭訕的,不過都是沒聊兩句就悻悻離去的,知道因爲啥嗎,哈哈,這女的連正眼都不看他們一眼。”
顧洋話語中充滿了對這個女人的欣賞,也許是因爲見多了酒吧間各色各樣的女性,與那些人相比,這個女人顯然是一股清流。
在顧洋說話的同時,我便收回了目光,同時也收起了好奇心。這種女人估計自己一輩子也不會與她產生聯繫,原因除了她自身優越的條件之外,事實上,每個來酒吧買醉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那個故事並不是要給每一個獻殷勤者訴說的。
就在我轉身準備買單時,身後傳來了不和諧的吵鬧聲。
“美女,就去我那桌喝一杯酒,大家就當交個朋友,你今天所有的消費我來買單,可以嗎?”
果然,女人就是禍水,總是能招惹是非,尤其是漂亮女人。
此時,那個女人的卡座前站着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可以看出顯然是喝了不少,因爲他的目光沒有絲毫掩飾,始終停留在眼前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上。
“我有錢。”女人只是晃了晃酒杯,視線依然望向酒吧的玻璃窗外,淡淡的說道。
“美女,就當幫我個忙,我那桌的朋友都很喜歡你。”男人不依不饒道。
女人表情沒有變化,目光依舊透過窗外,好似有什麼絕美景象,而事實上,這裡的視野除了能看到不遠處的一座遊樂場,其餘什麼都沒有。
她的拒絕悄無聲息,這次連一句話都欠奉。
“他媽的。”
她的態度終於惹火了這個醉漢,不知是在酒精的刺激下還是爲了不在朋友面前丟臉,這個男人竟然伸出手就要去拉女人的胳膊,而後者預感到以後,回過頭眼神更加冰冷,而冰冷中顯然也有幾分慌張。
她也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敢對她直接動手,就在此刻,女人將目光投向了角落裡的我,很明顯她在向我求助。
而就在她看向我之前,我便已經動身了,酒吧裡這種事情我見過太多回了,因爲這裡可以讓一個人很輕易的麻痹自我,想做壞事太容易了。
之後我便一把鎖住了男人的胳膊,同時將他反扣在了旁邊的沙發上,讓他動彈不得,隨後我便回頭示意顧洋去叫酒吧的看場,顧洋立刻點頭轉身離去。
這男人興許是真喝多了,竟然在我的反制之下睡着了,我有些哭笑不得,隨後就將他安置到了另一個比較遠的沙發上。
“謝謝。”女人只是輕輕的瞥了我一眼,說完話後便要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裡,顯然這裡對於她來說並不安全,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選擇再次光臨這家酒吧了。
說實話,這個女人給我的印象並不好,我並不是想借此博取她的好感,只是她的態度令我覺得有些不尊重人,至少她不應該冷着臉對待一個幫助過她的人。
所以我擋住了她的去路,她擡起頭,眼神冰冷。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單純認爲你的感謝沒有誠意。”
“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瞪着我,至少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不來,總會有人來的,除非這不是一家正規的酒吧。”
“……”
我被她的詭辯整得有些無語,我算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了。
我猜測她肯定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從小習慣了被給予,所以認爲別人的幫助是理所應當。
“還有事嗎?”
女人見我不動,語氣已經降到了零點,白皙的臉頰上不知是氣憤還是喝醉了,透出一絲紅暈。
我搖了搖頭,隨後讓開了一條路,再糾纏下去就顯得我有些小氣了,而且因爲剛纔的打鬧酒吧裡的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了這裡,我不想再生事端。
女人見我讓路,立馬抓起手邊的lv包,快步從我身邊走過,不知是太着急還是故意報復,竟然用高跟鞋狠狠踩在了我的腳上,我痛的倒吸了口冷氣,等我起身準備找她算賬時,她已經消失在了人羣當中。
“靠,這死女人。”
“小羽,一會兒該你接班了,吉他我幫你拿了,今天人多可得把場子暖好嘍!”
身後傳來了莉卡姐的聲音,她是這家酒吧的老闆娘,而我也是她僱傭的臨時駐唱,因爲性格合得來,我們的關係超越了商業合作,她把我當成了親弟弟對待。
“好嘞,莉卡姐。”
正當我準備離去時,我發現地上掉落了一張白色單據。
這是一張藥品收費單,患者叫莫妤,服用的藥物是度洛西汀,之前在新聞上看到過,這是重度抑鬱症患者才需要服用的藥物,有很強的副作用。
我有印象這是從那個女人身上掉下來的,原來這個美得有些不像話,渾身散發着冰冷氣質的女人叫莫妤,而且,她還是一位重度抑鬱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