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那邊,黑冰隨行的侍衛,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
大隊的人馬趕來,那黑衣人首領說道:“走,我們下去攔住他們,一定要爲那十幾位大人爭取足夠的時間。”
煙火躍空,百位當世一流的高手紛紛躍出,截殺正要趕去支援的秦騎。
密林之外,山道兩旁,一時陷入了混戰之中。
隱隱的廝殺聲傳來,山崖之上,衛莊注視着底下的騷亂,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白髮在風中飛揚,鯊齒拄在地上,衛莊身着一身幹練的緊身裝,身後只是披了一件大氅。
一名玄策軍士閃現在衛莊的身旁,半跪而道:“衛莊大人,五百玄策軍士已經全部趕來,要不要此刻動手?”
“等等!”衛莊伸出手,緩緩說道:“等那在林中的十數位高手將太子已死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我們的人馬再動手。”
“是,大人!”玄策軍士站了起來,站在了衛莊的身後。
戰火如荼,那百名攔在密林之外的高手雖然悍勇,然而隨着越來越多的秦兵趕了過來,攻守之勢已然發生了轉變。
江湖高手縱然搏殺之術再爲厲害,但是面對着數十倍結陣對敵的軍士,也是力有不逮。
何況,這百多名高手乃是防守一方,完全無法發揮遊散迎擊的優勢。很快,他們便陷入了頹勢。只是憑藉着深厚的修爲,他們一時還能抵擋着秦軍的攻勢,但付出的代價,卻是以生命來計算的。
一聲響箭再度躍空,那是林中十數位頂尖高手刺殺成功的訊號。
這一點,那在林外阻擋秦軍的江湖高手明白,站在懸崖之上的衛莊也明白。
衛莊揮了揮手,說道:“玄策軍出動。記住,不需要留活口。”
“是,大人!”那名玄策軍士身影急閃,消失在了山崖之上。
衛莊看着底下以爲刺殺成功想要逃脫的江湖高手,冷冷的笑道:“真以爲,這雲中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麼?”
…….
“那暴君死了?”
狄縣。
當田儋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不覺得發出了大笑聲,暢快不止。
“若不是那個暴君,我們兄弟三人仍然是齊國的宗室,何必像條狗一樣,被人趕到這狄縣,做這個鄉下的土財主!”
田儋一字一句的說道,眼中盡是紅色的血絲。因爲剛纔略顯猖狂的笑意,田儋本是綁束好的髮髻也鬆散開來,鬢邊髮絲不整,倒像是個嗜酒的狂士。
屋中,田儋的兄弟田榮與田橫俱在其內。田榮走上一步,拱手問道:“儋兄,我們如今該怎麼辦?”
“怎麼辦?”
田儋剛剛光顧着高興了,絲毫沒有想過接下來該怎麼辦?
田榮拱手道:“秦國已經向天下宣示了廢除太子和改立長公子爲太子的兩份詔書,如此一來,公子扶蘇若是繼承了帝位,他答應我們的封地,應該能夠實現了。”
“何必要他封賞!”田儋不屑的揮了揮手,豪氣迸發,說道:“那暴君已經不在了,這天下還有誰能夠阻擋我們田氏一族。當殺狄縣令,起兵東略齊地,齊國復立正在此時,”
“儋兄,不可。”
田橫阻止道。
聽聞田橫的話,田儋並沒有動怒,看向了田橫,問道:“橫弟爲何要阻我?”
“此時情況未明,一來秦國在地方上對我等六國舊族的監視仍然很嚴密,貿然動手,即使最後佔據了狄縣,恐怕也會招來大量的帝**隊。二來,楚國的項氏一族,魏國的魏咎魏豹兩兄弟,韓國,趙國,燕國等舊族勢力都在觀望,我們若舉兵,很容易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三來,雲中那邊,秦太子的情況不明,他並不是甘於束手之人,帝國的爭端怕是爲持續下去。等事態明瞭,到時我們再動手不遲!”
田橫一條一條的說道。
田榮想了想,附和道:“橫弟說的對,若是此時我們舉兵,怕是憑白爲他人做了嫁衣。我們都等了這麼多年了,再等些時候怕也無妨。”
看着自己的兩個弟弟如此勸道,田儋激盪的心情按奈了下去,整個人冷靜了下來,細細思考,覺得自己剛剛是太過冒失了,遂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等吧!”田橫說道:“也許大亂就要開始了。”
………
屋舍之中。
魏咎揹負雙手,來回走動。
魏豹卻是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半躺在厚厚的褥子上,手裡拿着個酒壺,自己灌着酒。
“豹弟,你能不能別喝了。說說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咎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此刻手中的力量。和田氏一族,項氏一族不同,我們可沒有舉兵造反的能力!”
魏咎知道自己兄弟說的是實話。與齊楚等偏遠的國家不同,韓國和魏國故地一向是帝國重點照顧的對象。
韓國故土,三川郡地勢險要,乃是秦軍出關的必經之地,控扼關東的咽喉。上黨郡連接太原雁門等地,加上太行一脈的險要,乃是監視燕趙等地糧草轉運的要衝。而穎川郡土地肥沃,人口衆多,乃是相當富饒的郡縣。
韓國擋在秦國東出的要地之上,所以第一個被秦國滅亡。只是至此之後,秦國對於韓國舊族的監視卻是更加嚴密,洛陽,滎陽更是屯有重兵把守。
魏國雖然相比韓國要好些,但是也差不了多少。這些年來,秦國將韓魏兩國的宗族遷徙各地,爲的就是將這兩地牢牢的把握在手上。
別說他們此刻手下的武裝只有些亡命之徒,江湖俠客,就是他們在地方上能得人心,聚集人衆。若是舉兵,也是隻有死路一條。
可是知道歸知道,此刻魏咎的心中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焦急得不行。
“可就算如此,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難道眼睜睜的看着魏國復興的機會從手中溜走麼?”
“咎兄,不必着急。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此刻比我們着急的人有的是,你又何必杞人憂天?帝國的帝位之爭還沒有落在帷幕,項氏一族和田氏一族仍在舉棋不定,誰也不想要做這個出頭鳥。何況,若是公子繼承了帝位,實現了當初的諾言,賜予我們一郡之地,你又何苦再做那殺頭的活。”
魏豹揚了揚手中的酒壺,說道。
“但願如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