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點了點頭,說道:“姑娘說的是,可是我不明白,爲何陰陽家這些年來對於我卻是有着或多或少的支持?而對十四弟卻是沒有多少往來呢?”
田言頓了頓,她本不想要說實話,但還是說道:“那也許是因爲陰陽家無可奈何吧!”
“無可奈何?”扶蘇微微一愣,他是個聰明人,很快明白了田言的意思。他嘴角微翹,冷笑道:“姑娘的意思是陰陽家是沒有選擇,所以纔會幫助我!”
“殿下…….”田言看着公子扶蘇的樣子,擔憂的說道。
公子扶蘇那陰沉的臉色又回覆了陽光,“我沒事。”
看着扶蘇的臉色好了許多,田言繼續說道:“殿下不必如此,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對於太子而言,陰陽家的力量或許是可有可無。要知道,帝國上下,無論是咸陽城武,還是地方上的郡縣之守,對於陰陽家,或多或少有着異議,這種情況尤其以軍中的將士爲甚。太子殿下自幼與那幫軍士廝混一起,對於神神鬼鬼的陰陽家,心中難免有着厭惡。而殿下欲成大事,需要儘可能聚齊力量,無論是帝國中陰陽家,還是江湖上的那些草莽勢力,亦或是諸子百家之中那些尚有疑慮的勢力。”
“我明白。”扶蘇點頭,隨即感到田言話中似有他意,問道:“姑娘的意思是?”
“雜家。”田言目光端凝,說道
“雜家?”
馬車之中,聽聞田言的話語,扶蘇臉上,一陣驚詫。
“雜家不是被帝國滅亡了麼?”
田言點了點頭,素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的確如此!”
“那姑娘!”
田言的臉上依舊如此沉靜,扶蘇看着看着,便沒有將話說下去。
田言自幼體弱多病,不施粉黛,臉上卻猶顯素白。只是,這素白之下,卻別有一層緊緻。白皙的肌膚微微拉起弧度,田言輕笑道:“殿下,雜家當時隨着呂相之死而沒落,但是沒有就此滅亡。這些年來,休養生息,實力已經不可小覷。據屬下所知,雜家自宗主以下,有四長老,十六宗長,皆爲修爲精深之輩。公子若得雜家相助,將來之事更有把握。”
“正如姑娘所說。只是,雜家爲帝國所滅,可謂深仇,不知道對方是否肯爲我效力。再有,若是爲父皇所知,恐怕不是一番斥責就能躲過了。”扶蘇臉上,是深深的疑慮。
扶蘇知道自己手下的力量過於單薄,根本無法與黑冰相較量,所以纔想要收攬江湖上的豪傑爲己所用。只是,雜家畢竟與帝國深有愁怨,扶蘇並不能確定對方是否真的能爲己所用。
田言知道扶蘇的憂慮,說道:“殿下擔憂不無道理。屬下願替殿下一行,說服雜家上下爲殿下效力。”
“姑娘可有把握?”扶蘇擔憂的問道。
“屬下必定竭盡全力。”
正在此時,馬車之外,忽有一陣喧嚷之聲。
“怎麼回事?”扶蘇打開車門,問着駕馬的車伕。
“回稟長公子殿下,似乎是軍中騎士路過,衝撞了殿下。”那車伕老實的回答道。
“軍中騎士?”扶蘇有些奇怪,自己的隊伍旗幟鮮明,那些軍士應該一眼就看到了啊!扶蘇擡首看向了遠方,依稀可見前方騎士怪異的裝束。
鬼獄幽騎!
扶蘇在帝國之中,並不以兵事而見長,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前方軍隊。因爲整個帝國之中,除了他十四弟秦太子手下的鬼獄幽騎,沒有一個士兵會有如此怪異的裝扮。
輕甲皮冠,馬弓長刀,那骨子中透露着的溢於言表的狂放本不應該是軍隊的士兵所有。然而就是這樣的一支軍隊,卻是帝國軍伍之中的奇葩。歷年來大小戰役,立功無數。甚至自秦皇之下,除了秦太子黑冰之外,沒有人能夠調動他們。
“長公子殿下,道路已經暢通,可以繼續通行了。”隊伍前方的巡騎來到扶蘇座駕之前,稟告道。
“知道了,出發。”扶蘇按住心中的不悅,回到了馬車之中。
……
洛陽城中,人流如川。
公子扶蘇的車隊並沒有進城,而是在洛陽城外的行宮之中駐紮。
田言一身素衣,身邊並沒有侍衛,甚至拒絕了扶蘇派人暗中保護的提議,孤身一人走出了行宮。
田言從南門進城,在城中走了好久,直至鬢角滲出細密的汗水,後背夾溼,纔來到了目的地。
一座首飾鋪。
田言走了進去,鋪中窗戶並沒有打開,狹小的廳堂之中顯得有些陰暗。店鋪之中只有一個女人,長相普通,若是走在街上,說是一個農婦也不足爲奇。
那女子看了一眼田言,並沒有起身招呼,反而拉着個臉,把玩着手中長釵。
田言並不着惱,在這店鋪之中參觀了一番。其實鋪中陳設簡陋,本沒有什麼好看的。這店又地處偏遠,屬於陋巷窮街。田言一路走來,地痞之流倒是見得多了,卻沒有見到女子會往這裡行走。
即使這樣,田言還是饒有興致在這店裡走來走去,不時點了點頭。
“你看夠了沒有。”田言沒有出聲,那女子卻有些不耐煩了。“這裡沒有什麼好買的,你要是想要首飾,出了這條街左轉,右轉再左轉。那邊有着城中最大的首飾鋪,裡面都是上等貨色。”
田言一笑,說道:“我走南闖北,還是第一次看見把客人往外轟的店家。”
聽聞田言此言,那女子卻是漠不關心的樣子,“看姑娘這一身行頭,光是你那枝銀釵,別說是我們這個小鋪子,就是這條街上任何一家,怕是都賠不起。姑娘非富即貴,何必要往我們這下等人的所在呢?”
田言一愣,隨即拔下了雲鬢之中的長釵,說道:“這支銀釵乃是主上所贈,閣下真是好眼力。”
“你的主子究竟是咸陽宮中的哪一位?”那女子神色不善,不知何時,田言的身後出現了兩個眉眼尖細的男子,衣衫襤褸,目光之中卻是冷漠。
田言並沒有畏懼,“不愧是雜家四長老之一的草谷,賤妾主上真是大秦長公子扶蘇。賤妾此來,只是爲了見雜家的宗主一面。”
草谷眯着眼,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臨於危境而不亂,秀麗而不羣,遂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雜家的所在?公子扶蘇又想要做什麼?”
“天下本無不透風的牆。當初雜家的宗主圍剿六國宗室之時,賤妾也在當場,知道也不足惜。至於公子扶蘇想要做什麼?賤妾還是想先見雜家的宗主之後,再行分辨。”
草谷看着這個女子,她淡然的態度卻是讓人欽佩。不管如何,這件事情還是要通報宗主。
……
шшш •тTk án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