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墨家弟子他是不能得罪的,身後的秦軍他又打不過。身旁,本來跟隨他進入機關城中的十數名兄弟,現在也就剩下寥寥數位。
對了,還有一個!王麻子看向了一直隱於隊伍後面的那個男子。布衣麻鞋,長刀斗笠,身爲一個強盜,卻有着強盜所不應該有的面容。
彭越,以前我還真是小看了你。王麻子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彭越,又想起機關城中的那一幕。彭越只是用手輕輕的按在了他的刀背上,就讓他王麻子無法再用刀,這是何等樣的修爲?有着這樣的修爲,彭越又爲何甘心在自己的手下做事?
感受到了王麻子的目光,彭越擡起了頭,與之對視,卻見王麻子很快就移轉了目光。
王麻子心中疑慮難定,兩峰之間的夾道上,又聞身後的秦軍戰鼓之聲。一行人回,已經可以看見衝在最前面的秦兵出現在了夾道口。
“這幫該死的秦軍,怎麼又來了?”
王麻子嘴上雖然是在罵,可是卻沒有回身與秦軍交戰的膽量。他很清楚,一旦陷入了秦軍的包圍,被對方用人海戰術碾壓,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走,快走!”王麻子大嚷一聲,一行人又開始跑了起來。在這山中,王麻子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度上的優勢。
“王大當家,出了夾道,前面有一片茂密的樹林,我們混入其中,應該能夠擺脫秦軍的糾纏。”奔跑之中,墨家的弟子不忘說道。
“有勞墨家的兄弟了。”王麻子客氣的說道,心中卻是在埋怨,若不是有着這一幫人的拖累,以他的修爲,早已經逃離了秦軍的糾纏了。只是當下,他不願意也不行,這附近的地勢他不熟悉,若是一個人出山的話,很有可能就迷失其中。
因此,雖然心中不願意,但是面上,他卻不得不對前來幫助的墨家弟子和顏悅色。
一行人出了夾道,很快躲進了樹林之中。
正如墨家弟子所說,這片樹林十分茂密。行走其中,古樹參天,只有縷縷日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照下,在林地上形成耀眼的光斑。樹林之中,根本就沒有一條像樣的道路,只是,墨家弟子卻自有辨別方向的尋找出路的方法。
雨剛剛停,林間的空氣格外潮溼,蟲鳴之聲開始興起。王麻子腳步匆匆,心中煩躁,恨不能早日擺脫這糟糕的環境,擺脫這秦兵的追殺。
心煩意亂,有一瞬間,王麻子幾乎感覺附近的蟲鳴都停止了,整個世界又恢復了清靜。
不,不是錯覺。王麻子好歹也是一代高手,雖然這些天來在秦軍的追擊下,精神有些失常,但是最起碼的警惕性還是有的。
周圍霎那間變得十分安靜,連一絲一毫的蟲鳴之聲都沒有,靜的連樹葉上水滴滴落之聲都能夠聽得見。
這樣的情況下,不說是在場的一衆江湖高手,就是普通的樵夫,也能夠察覺的出不對勁來。
“殺氣!”
不知是誰,忽然說了出來。接着,六個灰衫劍客,頭帶斗笠,手握長劍,從四周衝了出來。
“該死,是羅網的殺手,我們被包圍了。”
王麻子啐了一口,抽出了長刀。在此危急的形勢下,他並沒有如剛纔一般,慌張逃走。因爲他明白,此刻已經沒有路可以逃走了。
這樣的情況之下,王麻子的殺性也被激了出來。此情此景,彷彿讓他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又帶着一羣亡命之徒打家劫舍,坐那無本的買賣,過着有一天每一天的日子。
六個殺手從六個方向衝了出來,又幾乎在同一點交匯,之後又各自分散了開來。
而就是在他們交匯的你一剎那,殺氣徒然爆。那滔天的殺氣排山倒海而來,那強大的壓力讓王麻子幾乎忘了抵抗。在王麻子生平之中,這樣的感覺也不過只有幾次而已。
不過,王麻子終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在那一霎那間,他握緊了手中的刀柄,抵擋住了那致命的攻擊。
也因此,他沒有像同行的其他人一樣,就此失去了生命。
這六名劍客進行了一次攻擊之後,就沒有再動第二波攻擊。只是隱於林木之間,負劍而立。
王麻子一屁股的坐了下來,喃喃的說道:“開….開什麼玩笑。對付我王麻子,要動這麼大的陣仗麼?”
血氣從空氣之中的滲入王麻子的鼻尖,帶着雨後林間特有的清寒,讓他頭腦一下子清醒了起來。這六名殺手,每一個人的修爲都在他之上,都是羅網之中的精銳。自己有什麼能耐需要讓羅網這麼高看?
不對,不是我!王麻子此刻終於徹底的清醒過來,他的思路開始變得清晰起來,回四顧。這附近,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男子在這輪圍殺之中存活了下來。
彭越!
彭越站立於林間,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淡淡的看着附近的場景,不一語。
“彭越,太子殿下有請!”
林中,傳來了劍客的聲音。
彭越沒有質疑,沒有追問,也沒有一絲感情的流露,只是回答道:“請諸位引路。”
說完,他便緩緩起步,跟着一衆人走進了密林深處。
“彭越。”王麻子叫住了已經漸行漸遠的彭越。依稀間,王麻子可見彭越回頭看向了他。只是,此刻的王麻子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憋了一句,“你要保重。”
王麻子只見彭越點了點頭,最後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哈!”
“哈!”
“哈!”
....
端木蓉望着前方的天明,自她醒轉之後,就現,天明整個人都變了。
就像現在,在這墨家弟子在逃亡的間隙,本應該舔着笑臉在一衆人中嬉戲打鬧的天明,此刻卻是在林地間揮舞着手中的非攻,練起了劍來。
端木蓉認得出,這是蓋聶在鏡湖醫莊所交給天明的招數。即使那招數是蓋聶所教,那時的天明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平時只顧着貪玩,根本就沒有心思練劍。
可眼下,沒有人催促,天明卻是自覺的練了起來。或許是機關城中央大廳的那一幕,對於天明的打擊太大了吧!
只是,對於端木蓉來說,又何嘗不是?端木蓉嘆了一口氣,想起了過去與蓋聶在一起的一幕幕,想起了蓋聶那溫和的笑容,卻覺得心口忽然疼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