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記得那一次,就連趙家家主隨身都帶不了那麼多現銀,只能派小廝回到趙家去取。而那騙子就明目張膽的坐在他旁邊,就等着他拿着銀子來。
“兄弟,你說他資助那些狗屁讀書人,也是花了不少銀子。但好歹,雖說沒人去感激他,但是倒是落了個好名聲啊。可是買了這些假的字畫和古董,哼,也就是沒人揭穿這一點,否則他那一書房所謂的大家之作,又有幾張是真正的珍品呢?”
說到這兒,這人有些氣憤了,他抿了一口茶水,但隨即情緒又緩和了下來:“嘿嘿,我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這趙家就是這樣閉塞。真正懂行的人,他們也不去請,不過是自家人一起糊弄自家人罷了。
那趙家家主平時,也就和一族中那幾個,號稱是讀書人的族人們,聊天,聚會,喝酒,品茶。這些人的水平,和趙家家主差不多,甚至還不如他呢。他們又怎麼可能看出,那些東西的真僞呢?”
聽這人這樣的感慨,貨郎忙在旁邊附和:“是啊,大哥說的對。這趙家家主也就是投胎的眼神好,別的他還真是二五眼呢。”
他這一句話,卻是大大取悅這人,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頓,這才拍着桌子笑着說道:“對,對,兄弟說的真對。我估計這趙家家主,就爭過那一次眼,是投對了胎,他別的時候,再也沒睜開過眼睛啦。”
笑過之後,那人還是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唉,我就是覺得那位趙家三爺有些可憐。那人真是個老實本分之人。論人品,我估計趙家真的沒有比他,人品更好的了。
可惜在商場,人家可不是看人品來做買賣的,而往往得利的,更是那些沒有底線,不要人品的奸詐小人。讓這麼一個老實人去做買賣,本身就夠難爲他的了。
再加上,他上面還頂着壓力,還壓着這麼一位大手大腳,隨意揮霍的大哥家主。哎,我估計這趙三老爺每年看賬本的時候,估計都會白上不少頭髮的。”
貨郎聽這人這樣一說,也不由得開口詢問:“大哥,既然你這樣說,那這趙家到底有多大的家底,居然能夠讓這趙家家主如此敗家。而且聽你的意思,現在這位經營買賣的,趙三爺並不合適做這行,那他們家現在豈不是入不付出了。而且,這趙家家主當上家主已經十多年了,那這十多年的時間,趙家得虧空多少銀子呀。”
那人很是贊同的點了兩下頭,這才說道:“可不是嘛,兄弟。我跟你說吧,這趙半城的稱號,的確是名至實歸。這趙家人在這縣城中,祖祖輩輩經營下來,差不多每代又能出個,雖不算是人傑,但是守城卻是沒有問題的人兒。
而隔上幾代,又能出現個驚才絕豔的人物。雖說,這些人不一定是在讀書方面有着天賦,但是不管怎樣總是在有意義方面,優於常人的。
所以這趙家祖祖輩輩,十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可不是可以隨便,讓現在的不肖子孫揮霍花銷嗎?”
想到貨郎所說的,趙家已經虧空十多年的銀錢了,那人卻是不贊同的,“你不知道,這趙家往上數幾代裡面,都沒有出過什麼好的人物,甚至也曾經出過像現在趙三爺這樣一般的老實家主,所以這幾輩來,趙家的確都在遲緩的走着下坡路,只不過不像現在這麼明顯罷了。
要說,這趙家的下坡路有所緩和或者扭轉,那還是這上一代的趙家家主,出面應酬的那幾年。”
想到這人提過的那位上一代趙家家主,貨郎立刻反應過來,那不是說的,正是現在的這位趙家家主的大哥嗎?
想明白這些,那貨郎也被牽扯了心神,仔細詢問起這件事情來:“大哥,聽你剛纔所說的話,那上一任的家主應該就是現在家主的哥哥,怎麼兄弟兩人差別有這麼大嗎?不都是同父同母,而且一直受着同樣的家族教育嗎?”
聽到貨郎這樣的疑問,那人嗤笑了一聲,這纔開始說道:“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趙家家主這一代是兄弟三人,也是一人一個脾氣。很早的時候,上一代家主就已經顯露他,驚才絕豔的天賦,所以,他的家主之位更是早早的就定了下來。
我記得,這位趙家家主也就是不到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名聲遠播。很多人都稱,那前任的家主是位天才。小小年紀早早的就通過了童生試,我記得他十三歲就通過了秀才考試,當時可是名聲鵲起。
很多人都預測,這位趙家前家主風光無限,前途無比光明。也有不少人覺得,趙家這是要崛起了,有中興之勢。”
那人又喝了一口水潤潤喉,這才繼續說的下去:“也是因爲,趙家前幾任的家主才華都比較一般,所以趙家突然出現了這麼一位,驚才絕豔的趙家家主。趙家人也是非常高興的,不管是外人還是家族裡的人,對這位家主都是期望頗深。
而這位前任家主也的確不負所望,一路上秀才,舉人,進士,都順順利利地考了下來。好像那家主年紀剛過了二十歲,就取得了在外地當官的資格。那時候,很多人都覺得,趙家這是又要恢復先祖的榮耀了。可誰知,老天就是看不過眼,一個晴天霹靂,這位趙家家主年紀輕輕就早逝了。以至於,趙家一下子萎糜不振。
要知道啊,如果人們沒有期望,也就不會失望那麼大。也就是之前大家有多麼期待着,趙家能夠崛起的那一刻,趙家人還有那些看好他們的人,都是感到了非常的絕望。”
趙家發生如此變故的時候,實際上這人並不在縣城中,所以當時具體的情況,他也沒有辦法給貨郎描述。
但是聽後來有不少人唏噓着,懷念前任的趙家家主這人,也能夠通過自己的聯想想象出那樣一個,天才式的人物突然逝去,的確是讓人扼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