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壓抑

趙榮不願意回到那個讓他感到壓抑,喘不上氣的家裡。雖然說小時候的趙榮,的確是無法無天,在家中橫着走就是滿地打滾,也沒有人能夠敢管他。可是,後來隨着年紀漸漸大了,父親母親給他身上加的擔子越來越多。

而他但凡表現出絲毫的不樂意,或者是不高興,父親母親就有一堆的道理,同他慢慢的講解,直到趙榮在此低頭,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爲止。

一開始趙榮實在受不了的時候,還會跑到老祖宗面前抱怨。而老祖宗往往也會爲他出頭,把他的父親母親叫來好好訓斥一番。

但是最終在父母那些光明正大的道理,以及爲趙榮好的出發點,這些話語的勸說下,祖母也只得讓趙榮慢慢的忍受,或者是自己協調,或者祖母會盡可能的叫趙榮去陪她。

可是每次祖母把他叫過去之後,回去之後,母親總是用更多的時間來教育趙榮。讓他要守規矩,懂得體諒長輩,不能讓長輩操勞等等這些事情。母親總要和趙榮說上好幾遍,直到趙榮點頭應允事,再三保證纔算罷休。

所以到後來趙榮就是再受不了,再怎樣被壓抑的,沒有任何自由時間都不肯,再去祖母面前,說任何一句怨言了。甚至於每次,那難得幾次見到祖母的機會,他都要儘量打起精神,裝作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哄他祖母開心。

畢竟父親母親說的也對,祖母再怎樣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他不應該用這些事情讓祖母煩心。而作爲孫子最大的孝心,那當然就是讓祖母開心快樂,不要爲自己擔心,趙榮一直在這一點上做得很好。

趙榮這樣做,這也是因爲母親在很小的時候,就一直教育他,一定要孝敬長輩,懂得感恩。對長輩的意見,即使不贊同,也不能開口反駁。

也就是因爲這種要尊敬長輩,服從長輩安排的這種觀念,趙榮纔會接受父親母親給他安排的那些課程。可偏偏他天生並不是讀書的料子。那位老先生平時在課上講的那些聖人之言,實際上,聽在趙容耳中都是像天書一般,根本就聽不懂。

而就因爲聽不懂,所以每天趙榮對於老先生留下來的那個課業,應付起來就更難了。別說背誦了,聽都聽不懂,認字都認不全的情況下,怎麼讓一個小小的孩子,背得出那樣難以理解的文章呢?

趙榮小的時候還是很好學的,遇上自己不懂的字,也會利用難得的一點空閒時間,跑到先生那裡去請教。可是那位鬍子花白的老先生,也不知是故意顯擺自己的學識有多麼淵博,還是就喜歡那樣子給人解惑,總之趙榮問一個不認識的字的時候,他也能說出一大堆,難以理解的出處和用法解釋起來,就恨不得把這個字所有可能出現過的地方,以及出現過的意思都說上一遍。

這種龐雜的信息量,可不是小小年紀的趙榮就能夠接受得了的。往往他都是興沖沖的跑到先生那裡請教,最終,走出先生那裡之時,他那兩眼都是迷茫的,不知剛纔先生又說了,怎樣一大套的東西。所以從小的時候,趙榮也就漸漸變成一面對書本,他就會頭痛不已的樣子。

對於學習這種情況,趙榮也向父親母親反映過。但是父親母親回答他的話語,總是希望他能夠更爲勤奮。

更是強調這位老先生學識非常淵博,在當地可是非常有名的。更是每次都強調他們爲了請到這老先生給他啓蒙,可是花了不少的財力物力。他們更是教導趙榮要尊師重道,尊敬老先生,並且努力完成了先生的要求。

在反抗無能的情況下,趙榮也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聽着,自己完全聽不懂的那些知識,面對滿篇鬼畫符一樣的文字。

每天趙榮兩眼差不多成了蚊香狀,但表面上,他還要表現出一副認真努力的模樣,呆呆的坐在書桌旁,好像認真的聽着老先生講課,實際上他的思緒早就走到九霄雲外去了。

而那位給趙榮講課的老先生,其實倒是很高興的。畢竟在趙家,他的要求很快就能夠得到家主的滿足。以前捨不得花錢買的珍本,看不到的那些古卷,現在很輕易的就能夠得到。這一點讓老先生滿意得不成。

老先生覺得,即使讓自己教這樣一個蠢笨的孩子,但看在主家這樣優待自己的情況下,他還是可以忍了下來的。但是難免老先生還是覺得自己委屈了,每次他提起趙榮之時,難免會皺着眉頭,用蠢笨一詞來形容這個富家公子。只好在趙榮這孩子雖然是頑固不靈,但還是很安靜,並不打擾自己看書。

每每上課之時,那老先生就會拿起自己鍾愛的一本書卷,從開始慢慢的讀起,遇到好的文章或見解之時,老先生也會興趣盎然的,與趙榮講述着這書中是怎樣的精妙。

但每每講完之後,這位老先生總是嫌棄的看了一眼,貌似認真,實際上早就,神遊天外的趙榮,搖搖頭慨嘆一聲:“朽木不可雕也。”

但不管怎樣,這位老先生與趙榮之間,卻也達成了一種默契的平衡。兩人一個不說自己不學,一個不說自己要走,每天還都會聚首在學堂中,一坐就是兩個時辰,卻偏偏都做着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倒也是,兩人相安無事,就這樣這詭異的教學,從趙榮開始啓蒙開始,一直到現在仍然持續着。

但小的時候,趙榮可能還會抱怨老先生講得過於深奧,自己看不懂。但是幾次抱怨,都被父母鎮壓下來之後,再加上這麼多年的薰陶,趙榮在心底也不得不承認,是不是自己過於沒有天分,就連普通人都不如,所以這麼多年學下來,自己居然也不過是隻認了,平時用到的那些字。略微生僻些的字,他就認不出來,要說讀了哪些書,他更是說不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