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健大伯孃感到十分的委屈,她忙伸出兩隻手,牢牢的抓住了宮耀祖的衣袖,眼睛裡更是流出了淚水,嘴脣有些哆嗦的說道:“耀,耀祖啊,你終於出來了。”
宮耀祖原本還在驚訝着,爲什麼自己孃親會出現在這裡,在看到她的這一番動作,心裡不由得升騰起來的,是一種嫌棄的感覺。他娘這一身一手的土,就這樣一把抓到自己身上,自己這件衣服,立刻出現了兩個大泥手印。而他娘根本就看不到,還能牢牢的抓着自己的衣襬。
再看她孃的那灰撲撲的臉上,又是泥又是淚,混在一起都快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樣了。宮耀祖心頭立刻升騰起的是一種厭惡的感覺。
他就不明白了,原本在自己印象中那溫柔賢惠的孃親,總是會收拾的乾乾淨淨,微笑着對着自己,怎麼這兩年時間以來,自己孃親卻變得面目可憎,衣着打扮也不再講究,更是像那些普通村婦一樣,隨意的穿着一件破舊的衣裳。就更甭提經常的會弄的一身灰撲撲的,現在更是用這兩隻沾滿泥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服,這讓宮耀祖產生一種想立刻揮開他娘那兩隻手,離自己孃親躲得遠遠的想法。
但最終宮耀祖還是忍耐住了,他強壓下那種厭煩的感覺,儘量用着溫和一些的語氣詢問着宮健大伯孃:“娘,你怎麼來這兒了?”
聽到自己小兒子的問話,宮健大伯孃擡起頭,透過淚眼婆娑的視線,盯着自己小兒子,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我爲什麼來這兒?還不是爲了來找你嗎?”
要不是看着眼前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宮健大伯孃,宮耀祖實在是無法想象,他孃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鎮上繁華地段,也不可能是他娘能夠出現的地點,這麼偏遠的一個土地廟,基本就連鎮上生活的那些人,都已經有很多人忘記這個地方了。可是偏偏的他娘居然就出現在這裡,而且目標明確的就是來找自己。
宮耀祖心裡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連忙聞聲的說着關心的話:“我的親孃哎,我這不是有些擔心嘛,這地方畢竟有些偏遠,你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是什麼人給你帶的路啊?”
而經過剛纔的驚嚇,此時宮健大伯孃的心情慢慢的緩和了下來,剛纔她實在是太害怕了,就怕自己喊過之後,從那破舊的山神廟裡走出來的,並不是自己的小兒子宮耀祖,反而是什麼凶神惡煞。到那時,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好在,最終出來的的確是自己的小兒子,看來那些混混也的確是沒有說謊話,自己小兒子的確是在這裡。
剛纔直接脫口而出,有些抱怨的話也是因爲她的情緒有些過於的激動,這才衝口而出那樣一句話。此時她情緒穩定了,自然不會像剛纔那樣,對自己心愛的小兒子再有什麼不好的言語。再說了,耳邊聽着小兒子關心的話語,宮健大伯孃的開心,可不是立刻就被安撫住了。
宮健大伯孃並沒有放開拉着宮耀祖衣襬的雙手,而是更爲緊張的說道:“耀祖啊,你快跟我回家吧。你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宮健大伯孃的這一句話,彷彿一聲炸雷響在宮耀祖的耳邊,他眼前一片發白,身子都晃了一會兒,片刻之後纔在穩定住了身形,有些故作沉着的說:“娘,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怎麼了,我的什麼事情暴露了?”
剛纔聽到他孃的那句話,宮耀祖已經想到了最差的一個可能,那就是自己根本就沒有在鎮上私塾裡讀書,反而跟混混在一起的事情,已經被他爹孃知道了。
一想到自己兩年了,一直瞞着好好的事情,一朝被人發現,宮耀祖可不是覺得大受打擊嗎?此時他第一反應當然就是,想到了自己爹,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有多麼的暴怒。
宮耀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從小到大,自己爹孃不停在耳邊說的最多的,就是期待他們兄弟倆人能夠出人頭地。而他爹更是下了血本,把自己送到鎮上私塾裡讀書,可見他爹對於自己兒子讀書這件事有多麼的看重。
現在自己根本就沒有在鎮上讀書的事情,被自己的父親知道了,也不知這一下,那老頭子會怎麼收拾自己。一想這事兒,宮耀祖就覺得渾身都疼,上次他只是偷偷把家裡的地賣了的事情,但是那個時候自家老爹還顧及着,要靠自己光宗耀祖呢,所以下手還是有些分寸的,可即使是那樣,宮耀祖現在一想起來也會覺得渾身都疼。
這一次,自己瞞了那麼久的一個底細,但是家老爹知道了。想來一頓暴打肯定是跑不了的,再加上自己可算是讓他們多年的希望打了水漂,也不知這次自己能不能夠扛下這件事情。
一想到這兒,宮耀祖就是渾身打着哆嗦,可是他還是強自拼命的,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不要怕,不要慌,穩住,一定要穩住。現在問清楚,沒準兒他娘說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畢竟他孃的腦子不清醒,有些小事也會大張旗鼓的張羅着到處嚷嚷,可能這次也是。自己先不要慌,不要慌,千萬不要慌。
但是令宮耀祖感到徹底失望的是,他娘接下來的話,把他僅有的一點希望也徹底打亂。“哎呀,耀祖,你怎麼還沉得住氣呀?上次我跟你爹在家裡等你的消息,一直沒有等到。我們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我們決定趕緊來鎮上私塾裡找你。
誰知道那是上私塾的小斯到私塾裡找了一圈,都沒有問出你在哪裡。後來還是一個姓王的學子,知道你的事情。那人這才告訴我們,你原來早在兩年前就被私塾裡開除了,這兩年來,你都在鎮上廝混,還告訴我們,你一直在跟鎮上那些混混有來往。你爹這不是就氣壞了嗎?讓我到鎮上來找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