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耀祖進門之後,首先是對着宮健大伯先行了一個大禮,這才說道:“爹,兒子不孝,不能在家裡盡孝。今天我就要去鎮上繼續讀書,還希望您在家裡多保重身體。”
見到小兒子向自己行禮,又是一副溫文爾雅模樣的宮耀祖,宮健大伯心裡是萬分滿意的,就看他臉上露出的真摯笑容就可以明瞭。
宮健大伯忙伸手虛扶起小兒子,開口說道:“好,行了行了,你好好讀書,就是對我最大的盡孝了。”說着,他又從懷裡掏出那個,已經帶着他的體溫的荷包,伸手遞給宮耀祖,“兒啊,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現在不同往日。這些錢你要仔細花,好鋼用到刀刃上,記得有消息,趕快給爹孃回來送信。”
宮耀祖上只是一把就接過荷包,在手上一掂,他也就知道荷包裡大概有多少錢了。心裡滿是不樂意,他爹是越來越小氣了,纔給這麼點錢,讓自己在鎮上該怎麼混啊,這要是到了賭場,連玩幾把的錢財都不夠。但面上,他還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對宮健大伯所說的話,通通點頭應是,一副很是聽話乖巧的模樣。
而旁邊宮健大伯孃是聽不明白,這父子兩人之間說話的內容,她只知道自己小兒子,又一次要離開家,離開自己的身邊,去鎮上讀書了。而且這次小兒子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完全,這都讓她擔心不已。此時她就站在旁邊,眼睛卻有些溼潤,不由得拿起袖子開始擦着自己的眼角。
而那邊父子倆人明顯都看到了宮健大伯孃的動作,兩人卻什麼表示都沒有。宮耀祖更是一轉身,就走出了房間,快步的離開了,他家的院子。這一刻,他已經期待好幾個月的時間了。他迫不及待的,奔向廣闊自由的天空。
而這一邊在兒子義無反顧離開家門的時候,宮健大伯孃有些崩潰的哭出了聲。
而看到她這副樣子,宮健大伯就耐煩的擡手,就把牀上的枕頭扔在了宮健大伯孃的身上,“哭哭,你哭什麼?你號什麼桑呢?兒子去上學,這是好事,你在那裡有什麼好哭的。”
被那枕頭打了一下,宮健大伯孃也忘記哭泣了。她忙伸手撿起枕頭,小心翼翼的把枕頭又送回到牀榻上,嘴裡還在爲自己分辨着呢:“那不是,耀祖這次他是身上有傷了,我這只不過是在擔心他嘛。他這麼就走了,所以我這心裡有些難受啊。”
她這裡分辨着,宮健大伯更是生氣,“你有什麼好難受的?耀祖這是去辦正事的。”
在宮健大伯心裡,宮耀祖這次出門可不就是正事嘛。現在,他所說的正事並不是指宮耀祖要努力讀書,然後,參加科舉,當上官這件事情,而是指宮耀祖去鎮上,打聽宮健家的住址。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在宮健大伯心裡,能夠緊緊貼上宮健家這件事,要比小兒子科舉當官更爲重要了。
宮健大伯孃當然不知道,自家男人所說的正事到底是什麼?她還以爲自己男人指的,就是小兒子耀祖的學業呢。所以她趕忙擦去自己臉上的淚痕,也不敢再說話了,只是在心裡期盼着,小兒子耀祖身體能夠順利康健。
而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宮健大伯受傷的腳踝終於好轉了,他現在能夠下地走動,雖說走多了腳踝還會疼,但是,走一小段的路程已經難不倒他了。所以,每天無所事事的夫妻倆人,現在又開始白日裡出門去找人閒聊的日子。
雖說這樣的日子跟往常一樣,但在宮健大伯心裡,他無時無刻不在期待着自己小兒子宮耀祖能夠捎回來,已經找到宮健一家新地址的消息。所以即使每天他也照常出門去,找一些閒漢聊天兒,或是在家門附近亂逛,可是他心裡知道,自己時刻期待着有消息上門。
但宮健大伯這番期待註定要落空,還沒等他等來小兒子捎回來的消息,傳到村子裡的最新消息,卻是宮健中了秀才這一喜訊。
這一下子,村子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人人交口談論的都是這件事情。每天,宮健大伯夫妻兩人出門,聽到的最多的就是宮健,宮健這個名字。
村子裡的人,每天都是喜氣洋洋的,彷彿宮健還住在他們村裡,這個秀才老爺,就是他們村子裡的一張新的名片。可以,在其他村子那些人面前,村裡人那是大大的炫耀一番。
要知道,已經有好幾十年,這周圍幾十個村子裡都沒有出過秀才老爺了。這一下,自己村子裡的後生一下子考中了秀才,可不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嘛。雖然這位秀才老爺現在不住在村子裡了,但是這不妨礙,他們提起自己村子時,總要說,今年的秀才老爺宮健就是我們村的。
要說這村子裡,聽到這個消息,心裡卻並沒有任何喜悅之情,反而很是鬱悶的,就要數宮健大伯夫妻兩人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小兒子因爲種種原因,連童生考試都沒能夠參加,而他們一直認爲沒出息,不看好的兄弟一家裡的兒子,居然一下子中了秀才。
這樣一直以爲自己高高在上的夫妻倆人,實在有些難以忍受了。所以,這兩天,他們夫妻兩人連平時出門,與村裡人閒聊閒逛的心情都沒有了。現在一出門,滿村子的人談的都是宮健。每人都在說宮健這個後生,是怎樣優秀,怎樣厲害。但一想到,這人是自己兄弟的兒子,宮健大伯夫妻倆人又怎麼會高興得起來呢。
自己那個像木頭一樣,只會埋頭幹活,連話都不會說的兄弟,居然養出來的兒子能夠考中秀才。這讓宮健大伯心裡很是不高興。最主要還有自己小兒子連童生考試都沒過,這種情況做比較下,他們兩人能高興纔怪了。
即使是村子裡的其他人考中秀才,宮健大伯夫妻倆也不會這樣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