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店老闆很是清楚這一點,這些家裡有喪事的人們,那些天裡的態度和精神面貌都處於一個異常階段,如果真的刺激到他們的話,大打出手也不是不可能,對於學徒的考察,他可是從一開始就開始了。
只不過這些都是周生不知道的,他現在還在等着老闆給他解釋見面禮的事情啊。主要是弄明白這一點之後,他也就知道自己該怎樣才能離開這家棺材店了,他可真是不願意在這裡呆,雖然現在身處棺材店的後院,而且現在的時間正接近於中午,可是隻要呆在這棺材鋪後面,周生就覺得渾身發冷,一點溫度都沒有。
並不瞭解秋笙的這一特殊體質,鋼材店老闆也只以爲他像普通人一樣對棺材店有一些忌諱,這纔不願意待在這裡,不過他現在還是看好周生,所以很不願意放周生離開。
這後生剛纔自己考察過了,面貌齊整,思路清晰,語言流暢,更難得的是態度還很是溫和,而且之前介紹人也說過這孩子很聰明,學什麼很容易就上手。
所以不管怎樣,棺材店老闆都不願意讓這麼好的苗子從自己手指的縫之間溜走,好不容易自己等到這麼好的一個後生當學徒,可輕易的不能讓他離開。
周生要是知道自己剛纔忍着脾氣或者說,因爲身處在棺材店這種特殊的環境,以至於讓周生收起了渾身的力氣,一點脾氣都沒有,只求早一點離開,這一番表現都入了棺材鋪老闆的眼,他估計懊惱的都要捶牆了。
聽着棺材店老闆在那裡繞三繞四的,就不吐口說到正題,周生都有些着急了,他不得不開口提醒棺材店老闆:“老闆,你剛纔說的見面禮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周生問得非常堅定,他雙眼直直的盯着這位棺材鋪老闆的眼睛,一副你不回答我就不怕羞的模樣。而那老頭也是看人成精的人物,知道這意思是糊弄不過去了,所以他也只能把真正的原因說了出來。
“那可不是我剛纔說了嗎?我這個店裡什麼都好,就是招學徒不太容易,所以我就定了個規矩,如果有人願意來我這店裡當學徒的,我這個老闆自然會送上一份豐厚的見面禮。”
聽老頭這樣一說,周生確實瞪了他半天沒反應過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招學徒的人反而需要給學徒送禮。要知道就像周生之前在鐵匠鋪裡當學徒的經歷來看,所有店鋪招學徒的那都是需要學徒送上拜師禮。
才能夠在人家店裡學手藝的,原本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這棺材鋪都到了,只有給人送禮才能招到學徒的份上。
愣怔了半晌,周生這才反應過來,這棺材鋪老闆的意思。等他緩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那老頭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而且在不停的上下打量着他,好像他是一個什麼珍貴的貨物一般。
本來周生就對這種比較露骨的目光很是反感,再聯想到這棺材店老闆平時需要打量的貨物,周生就覺得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根本就是不寒而慄。
他還是在心中下定了決心,不管怎樣,自己還是要先想辦法離開這裡纔是最重要的事情,於是他乾脆放軟了態度,誠懇的詢問着棺材鋪老闆:“老闆,那你給了我家見面禮是多少呢?”
周生之所以這麼順利的就接受了,剛棺材鋪老闆的一番說辭,最主要的是這是老頭雖然看起來有些怪,也是精靈古怪的一個人物,但是這老頭剛纔說那番話的時候,眼神是非常堅定,並沒有任何的閃爍。可見這人雖然是精明的很,但是卻不屑於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而在聯想到自家人的態度,周生更是覺得,這棺材鋪老闆估計並沒有撒謊,這見面禮應該是存在的,只不過是被自己家裡人直接收下,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此時周生感覺到一種新的寒冷,也許從他剛纔站在棺材鋪門口的時候,就已經覺得渾身發冷了,但是那一刻,那種寒冷是從四周向身體內滲透的,但他跳動的心臟卻還是堅定的告訴自己,自己內部還是有一團火,不足以讓這種冰冷侵佔自己的全身。
可是現在聽了棺材鋪老闆的一番說辭,再聯想到自己家人的態度,周生覺得自己胸膛中一直跳躍的那一團火在漸漸的削弱着,幾乎到了要熄滅的程度,現在他感到的冰冷是從內心深處向外發散的,整個人彷彿都要凍僵了一樣。
其實周生問出剛纔那句話的時候,語氣是有些低頭,說話的時候,是勉強自己才把這整句問話說出來的。她現在覺得,如果不咬緊牙關的話,恐怕都能聽到自己牙齒相互碰撞的咔吧咔吧的聲音。身體也不受控制的,想要發抖,他現在是用了所有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身體的這種反應。
即使周生再怎樣控制自己的反應,棺材鋪老闆還是清晰的感受到了這個年輕後生,從剛纔自己那一番話之後,好像整個人的氣場發生了變化。
他不由得再次上下打量起周生,這一眼望過去,棺材鋪老闆心裡就是咯噔了一下。也許從剛纔到現在,他都沒有注意過,這個年輕人對自己這家店的牴觸心理好像格外的強烈。
一想到這樣好的後生不能在自家店裡當學徒,棺材店老闆心中都感到痛惜,才躺下來,周生是完全符合自己要求的,而且這孩子看起來就是一副聰明相想來,做起棺材來上手也應該很快。
自己這老胳膊老腿其實早就應該當師傅,只是動動嘴指教一下徒弟就好了,可是偏偏自己這麼多年來找不到一個合意的徒弟,一個好的學徒,就可以滿足自己的要求了,可偏偏自己就是得不到這樣的好後生。
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可偏偏這人,現在表現出來的樣子,就讓自己心中有些發憷啊,這孩子都不知道自己嘴脣都被咬的快見血了,也不知他是怕什麼,總之牙牀緊咬,整個嘴都閉的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