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聽不見般,僵硬着身軀一直向前走,朝那個陰盛樓的方向走去。
烙離在我背後悽悽大喊:“姐姐,對不起……我真的在意過你,對你動情過,我知道這樣不可以,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烙離知道錯了……”
我眼眶積滿淚水,一滴滴的滾落,可終究沒有停下,沒有回頭。
我還是像鳳子煜所說,太容易相信別人。
我吸了吸鼻子,用衣袖把淚水擦乾,一直向前走去。
烙離沒有說話,也沒有跟過來。
我一個人走到鳳子煜釣魚的地方時,他椅子和魚竿仍插在原地,人卻不見了。
我看了一眼,默默的從他垂釣的地方路過。
經過一顆老樹下時,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冷清的眉眼看我:“哭什麼?”
我低頭,兩額的發蓋住臉頰,一言不發的從他身邊走過。
沒成想,他一把抓住的我手腕,把我拉住。
我手腕甩了一下,沒將他甩開。
我們之間很少有身體接觸,此前就只有過一次,就是第一次我被灌藥時,從棺材上摔下去,到底和他之間怎麼了,我到現在都想不起來。
他冰冷手指觸感傳來,我聲音生硬對他說:“放開。”
他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抓的越緊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對我說:“迴歸慕家,膽子變大了,竟敢無理。”
我一下火了,衝他罵道:“我被人欺騙感情,被騙到這裡,你是不是幸災樂禍了。”
“是,是我不聽你話,是我識人不清,輕信他人……關你屁事,你給我放手。”
這一次,他把我的手放開了,沉着眼,什麼都沒說。
我吼完之後,眼淚簌簌簌的落下來。
其實,他一再而三的告誡我,是我自己不聽,怪不得他。
可是我,他明明知道我心情不好,還往我槍口上撞,怨不得我衝他發火。
我剛邁出步子,他冷冷的說了句:“鬼盅,是誰教你的。”
我呆立在那。
“我被封印的記憶雖沒有徹底解除,但我知道,冥界除了我,幾乎沒有人會鬼盅之術。”
我眼睛眨了眨,猶豫了片刻,當下,我該不該把凌幽魂魄在體內的事情告訴他。
以他對凌幽的深情,靈魂出體後,他不會繼續圍繞在我左右了。
我,從今以後不再是誰的替身。
我深吸一口氣後,認真的對他說:“凌幽……”
我以爲他聽見凌幽二字,會和龍小幽相遇那天一樣,會失控,會熱淚盈眶,會激動萬分……
我萬萬沒想到是眼下這個樣子。
他聽見凌幽兩個字,清俊的眉頭微蹙,看了我一秒,淡淡的問道:“凌幽?不是被君無邪殺死了?”
我沒想到,他竟然不在意。
不在意……
烙離告訴我,他當年是爲了凌幽才變成這個樣子,纔會活體煉製成爲殭屍,沒想到,他竟然一點都不在意。
我有點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真正喜歡過凌幽,愛過凌幽!
我很快推翻,要不是體內有一縷凌幽的魂魄,鳳子煜會醒過來,會一直圍繞在我身邊?
他封印的記憶如果開啓後,估計多看我一眼都覺得不屑吧。
他見我許久沒有回答,不耐煩催促,“說話。”
“她被誰殺死的我不清楚,我曾經丟失過一縷魂魄,奶奶請神婆招魂,結果招來了一縷陌生的魂魄,一直相安無事,我也沒察覺,那天你喝醉彈了一首曲子之後……”
我看了看他臉色,還如之前那樣,絲毫不變。
我繼續說下去,“那縷魂魄就甦醒了,她說她是凌幽,你是她的,還讓我滾出身體……”
我還沒說完,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沁涼的指間探向我的脈搏。
眉峰突兀,眉心皺成川字。
我沒有掙扎,沒有動,任由他把脈。
我還以爲他是不介意的,沒想,他還是介意。
他沉默不語,空靈俊秀的眼眸漸漸黯淡下來。
我轉頭,看向他釣魚的碧波湖畔,雙眸縹緲,淡淡的述說:“凌幽脾氣不太好,剛醒來時一直想霸佔我的身體,但是一縷魂魄,饒是她再強大也不能把我餘下的二魂七魄排擠出去,不過……”
“她也沒我想象中壞的無可救藥,今天上午,慕詩帶人來想要用鬼絞弄死我,被凌幽用鬼盅給躲過。所以,凌幽終究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難以評判,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把她的魂魄從我體內抽出,不然我覺得自己會像個精神分裂病人一樣,身體裡住着兩個渾然不同的人格。”
鳳子煜把我的手腕放下,桃花眸波瀾不驚看我,語氣平淡:“你體內是有一縷異魄,不過在沉睡,你的身體很接納她,沒有出現排斥情況。”
“你的意思是,不會幫我抽出她的靈魂?”
他單手插着褲帶,點頭道:“爲什麼要抽出?你少了一縷魂魄,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古堡裡,知道將面臨着什麼?”
這一刻,我覺得他是爲了我好,爲了讓我自強自息的活下。
我心裡甚至有這麼一絲的竊喜。
竊喜之後又很擔憂。
我問他:“你真的爲了我好,還是不想讓凌幽的魂魄飄零?”
他桃花眼冷清的看了我一眼,直接轉身,走到湖邊的大樹下,繼續垂釣。
將我無視徹底。
我突然笑了起來,嘴角很不自然的微笑了。
他要是不在乎,就不會屢屢保護我,還跟來歐洲。
他心裡,應該在意我的,就算不喜歡我,不愛我,最起碼有一點點的在乎。
原本,被烙離騙,我心情極爲糟糕。
跟他這樣一聊……
頓時覺得今天的空氣真新鮮,天空真藍,雲朵好白好白。
我躍着輕快的步子往回去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哼着歌兒,心情舒暢的不得了。
背後似一道清淺目光鎖住我。
我背部僵硬了一下,卯足一口勁,拔腿就跑,直接跑回陰盛樓。
樓大門開着,兩個管家在外面打掃衛生,把園子裡的雜草除去,看見我回來,皆站起來,對我恭敬道:“雅小姐,您的客人到了,在大廳裡。”
“客人?”
蒂斯回答:“對,是一對年輕漂亮的東方情侶。”
是薛紅和何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