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瑞在屋子裡直轉圈,她雖然猜到了保清是怎麼一種情況,不過,沒有聽到真實的消息傳來之前,她還是不太敢確定的。
現在,天瑞就等春雨回來了,春雨家也是內務府包衣出身,而且,還是一個大家族,和各包衣家都連絡有親,天瑞就是讓春雨去打聽宮中真實情況了,要知道,雞有雞道,狗有狗道,這宮裡,主子有主子的消息來源,而奴才們,也有奴才們的消息來源,而且,奴才有很多時候,要比主子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
就在天瑞焦急萬分的時候,春雨回來了,一進屋,春雨的臉就拉的老長,嘴裡罵道:“真真的膽子大了,這種事情都敢做下,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她們哪個都別想活,怕還要連累家裡人。”
天瑞一聽春雨這話,什麼都明白了,怕冬末講的也是真的。
春雨那裡罵完,很小心的把她打聽到的事情回報上來。
原來,春雨家有一個遠房的表妹就在保清宮裡當差,她那個表妹和春雨是一個性子,極嚴格謹慎的,而且,爲人也很機警,對於保清屋內的事情也很知道一些。
春雨平常和她家表妹關係極好,姐妹兩個互相照應着,這次春雨向她一打聽,便什麼都打聽出來了。
前些時侯康熙爲了獎賞保清做事用心,又想着保清年歲也不小了,也該知道些人事,就賜了兩個女人過去,那廂惠妃一見康熙賞賜,就也在她宮裡挑了兩個女人給保清送過去。
保清年紀不過十二,而康熙和惠妃送來的這四個女人都是二十多的年紀,在宮中多年,年紀也大了,長相還過得去,便留下來準備着教導皇子阿哥們人事。
當時,保清就看那四個女人年紀大,很不願意要,堅辭了一通,不過,康熙態度堅決,他也沒能辭得過去,沒辦法就帶那四個女人回北五所居住。
四個女人在宮裡多年,又知道是不能出宮嫁人的,又都是老姑娘,正是春心蕩漾之時,一被賜給保清,那真是可着勁的勾引保清,好一享魚水之歡。
保清開頭不理那些女人,不過幾天之後,就被其中的一個勾搭上了牀,他年紀小,才一賞到肉味,哪裡能忍得住,一連幾個晚上就和那幾個女人胡搞亂搞。
這麼一弄,可就壞了,幾個女人餓狼一般,保清哪有那個精力全都滿足,幾天下來,他自己受不住了,幾個女人卻已經知髓識味,哪裡肯罷手,仗着她們是康熙和惠妃賜的,又想着保清年紀小,正是害羞之時,這種閨中之事哪敢對人講,就對保清霸王硬上弓,可算是把保清折騰慘了。
更有那厲害的,勾引不着保清,竟然還用了藥,差點害到保清不能人事。
那幾個女人眼見的保清受不住了,這纔不敢再用強,讓保清休息了幾天。
保清一個皇子阿哥,被幾個女人給收攏住,當然心有不甘,骨子裡的傲氣也讓他氣急,可到底這種事情又怎麼對人講,只好忍下去,想着以後再收拾這幾個女人。
哪知道,他才休息了幾天,喝了幾回補藥,那幾個女人被有心人挑撥着,有的想懷個孩子什麼的,有的想着霸住保清的心,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作戰,不但勾搭保清,四個女人之間也是醋意不斷,鬧的阿哥所裡烏煙癉氣,保清實在受不了了,又抹不開面子說他怕了幾個小女人,只好借了去看天瑞的藉口給跑了。
天瑞聽春雨講完,想了一會兒讓春雨先下去,她這裡是又好氣又好笑,又擔憂着急,真是各種滋味齊上心頭。
正巧這時候小丁子也來了,天瑞取出一個玉瓶給小丁子,讓他偷偷交給保清,又囑咐了一番話才讓他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冬末回來了,一進門就小聲道:“公主,小陳大人來了,正在屋後等着公主呢。”
天瑞聽了,趕緊收拾了一番妝容,對着鏡子照了一會兒,感覺各處都妥當了,這才扶了冬末的手出去。
等天瑞走到屋後時,就見陳倫炯正站在屋後的才當發出嫩綠枝芽的大槐樹下,一身青衣,面目清俊絕倫,他靜靜的站着,眼光更是沉靜如水,就好像一直站在那裡要到天荒地老一樣,讓人看了心裡一緊,竟然起了憐惜之意。
“公主……”陳倫炯回身,目如朗星一般瞧着天瑞。
天瑞一擺手,讓冬末站到遠處,這纔對陳倫炯笑笑:“陳大人近來可還好?”
“臣還好。”陳倫炯低身行禮:“不知公主喚臣前來……”
“陳大人請坐”天瑞虛手一引,當先在一個石凳上坐下,就見陳倫炯眉頭緊了緊,天瑞挑眉,陳倫炯並沒有坐下,只對站在遠處的冬末道:“此時還是春寒之機,屋後也照不到陽光,這石凳陰冷,還請給公主尋個軟墊來坐。”
冬末一聽這話,知道是她疏忽了,趕緊匆匆去屋內拿墊子。
陳倫炯這纔在天瑞面前一掀衣襬坐下,瞧着天瑞,陳倫炯眼中一點心疼閃過:“公主又瘦了些,山上清苦,公主自該保重些,如此,讓太子爺怎好放心?”
天瑞低頭,雙手十根青蔥手指糾纏在一起,十指尖尖如玉雕,那指甲就像是粉白的花朵綻開,完美的驚人,看的陳倫炯心頭一熱,很想把這雙手拽到手中摩挲一番,他硬是深吸口氣,這才壓制住內心的翻騰。
天瑞過了一會兒才擡頭,嘴角淺笑:“這次又要勞煩陳大人了,我不在宮中,有什麼事情也很不便,這一年來多勞動陳大人,我先在這裡謝過大人了。”
“不敢”陳倫炯被天瑞這番客氣的話說的心裡有點憋屈,就覺得天瑞心裡根本沒有他,也只有在用得着他的時候,或者受委屈的時候纔會記起他,平常時候,眼裡哪會看得到他。
瞧着天瑞清豔美絕的臉龐,陳倫炯差點沒有壓制得住,吐出帶刺的話來。
天瑞看陳倫炯把頭扭到一旁,去看槐樹上的枝葉,握了握手道:“大哥來我這裡住着,想必陳大人也知道,一日兩日也就罷了,時間長了還是有礙的,我想請陳大人給保成帶個信,讓他幫着遮掩一番,另外,還請陳大人和三阿哥講一聲,請他幫忙除去保成屋裡那四個女人。”
天瑞思來想去,知道陳倫炯是信得過的人,便實話道來,拜託完陳倫炯,天瑞瞧着陳倫炯這些年越長越加俊朗的面龐,晃忽記起這人似乎和保清歲數差不多,好像比保清還要長一歲呢,保清現在都已經有了屋裡人,不知道這人有是沒有?
想到陳倫炯家世簡單,又清貴的緊,再加上能力心計一流,又是太子伴讀,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他長的這個樣子,這京城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女兒思量惦記着呢,就是不知道這般風華絕代的人,要怎麼樣的女子才配得上?
不知道爲什麼,天瑞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心裡悶悶的,很不好受。
她甩甩頭,把這個問題拋到一旁,自嘲的笑了笑,冷聲道:“陳大人對我的關照,我都記在心裡,或有一天陳大人用得着時,我必當重報。”
天瑞一下子把她和陳倫炯的關係升到了互惠互利,單純的買賣的局面上,讓陳倫炯心裡就像被針扎似的,疼的緊。
他猛的回過頭,緊盯着天瑞,纔想要問問天瑞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人了?不是先前說當他知已的嗎,爲何現在卻如此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也就是這個時候,冬末拿了一個厚厚的軟墊過來,陳倫炯只好把心裡的話嚥了下去,起身向天瑞告辭:“公主的交待臣都記下了,臣告退。”
天瑞擺擺手,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目送着陳倫炯離開。
回身,天瑞在石凳上呆坐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回屋,天瑞不是傻子,當然也看出陳倫炯心裡或是有她的,更加知道陳倫炯是極好的人,不管是相貌還是能力或是心思,都是好的,可是,陳倫炯的家世,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硬是把兩個人隔開。
天瑞是固倫公主,又是康熙寵愛的女兒,於公於私,康熙都不可能把天瑞指給陳倫炯這麼一個人,既然如此,天瑞也不想給陳倫炯留下什麼念想,情之一字傷人,天瑞自有理想,這一輩子,怕都是不會去碰的吧。
陳倫炯從岫雲寺出來,心裡很難受,他不是傻子,也知道天瑞那一番話已經判決了兩個人的未來,他和天瑞,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陳倫炯以前就知道要想娶公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過,他對天瑞太過愛重,只癡心妄想着或有一日能夠真的跟天瑞在一起,癡想了這麼幾年,如今天瑞一朝斷言,讓他連個做夢的機會都沒了。
握緊了手,陳倫炯心裡埋怨天瑞狠心絕情,斷他癡念,又感激天瑞對他明言,不想耽誤他的心思,真真的心頭五味雜陳,就跟開了作料鋪子一樣,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
雖然這樣,可是天瑞交待的事情,陳倫炯還是要完成的,他急匆匆進了宮,去毓慶宮報告了天瑞的情況,又找了藉口去瞧三阿哥。
三阿哥現在就是典型的宅男,除了去上書房讀書和習武的時間,大多數時候都在造辦處呆着,和工匠們做些小玩意,並且找來許多西方的書籍學習,這時候,三阿哥正在造辦處,也算是外廷了,陳倫炯很容易就進去了。
小心的向三阿哥回報了天瑞的話,陳倫炯等着看三阿哥的反應,卻哪知道,三阿哥只顧做好一個機關,連頭都沒擡一下,只擺了擺手:“爺知道了,你下去吧。”
陳倫炯無奈,雖然心急於三阿哥的態度,可是,卻不能不退出去。
從造辦處出來,陳倫炯思量着是否還要找機會去岫雲寺和天瑞講一聲,又一想天瑞已經點明瞭和他是不可能的,若是去的頻繁了,怕也只會惹她生厭,若真是讓天瑞厭煩了他,怕是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一面了吧。
陳倫炯心裡苦思,這裡,三阿哥在陳倫炯出來之後,安上最後一個零件,一個機關做得了,這才一拍手笑了起來:“大哥也真是的,幾個女人就嚇成那個樣子,要除去那幾個女人,簡單的緊,那個頭腦簡單的傢伙,還要爺出面幫忙,以後若是在他那裡不得些好處,爺就倒着轉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