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看着神情晃忽,眼睛都沒了焦點的天瑞,於嬤嬤和孫氏都給嚇壞了,不住的喊着天瑞。
“公主,你可不要嚇奴婢啊,公主,太子爺好好的,都是奴婢胡說的……”於嬤嬤嚇的抱着天瑞大哭。
天瑞從一片模糊中恢復過來,神智清明瞭些,拉拉於嬤嬤的手,極堅定的說道:“於嬤嬤,我沒事”
看天瑞確實清醒了,於嬤嬤和孫氏這才大鬆了一口氣。
天瑞回到自己屋裡就開始盤算抓走保成的是什麼人,是天地會的人,還是白蓮教的人,這兩夥反賊的大本營可都在江南呢。
不過,讓天瑞疑惑的是,保成出去的時候一直都是穿便裝的,而且他的侍衛也都扮成普通人跟在他左右,根本一點都不招搖,怎麼就偏有人知道他是太子?難道說,侍衛裡邊有反賊,還是說接駕的那些官員裡邊有奸細,或者曹家有奸細?
天瑞越想越覺得嚴重,忍不住打個寒戰,要真是這樣的話,康熙和保清的安全也很讓人擔心啊。
天瑞心裡害怕,忍不住就想去看看康熙,便一個人都沒帶,出了屋子之後直接向康熙的住處走去,越是走近,就越覺得氣氛緊張不已。
老遠的,天瑞就聽到康熙才咆哮聲:“朕養你們這些廢物作甚,眼皮子底下竟讓一國儲君被賊人擄走……限你們三日之內找回太子,若不然,朕誅你們九族……”
康熙大發脾氣,天瑞也知道這是正常的,保成是太子,國之儲君,現如今丟了,要是傳揚出去,說不定會讓朝政不穩呢,再者,保成更是康熙最寵愛的兒子,對保成康熙也是傾注了許多心力在裡邊的,怎麼說都會心痛難當的。
沒一會兒功夫,就見江寧城的大小官員戰戰兢兢的出來,一個個是極害怕的樣子,有的腿都在抖,可見康熙這番脾氣發的有多大了。
天瑞躲在一邊,等那些官員們都走了,她纔出來走到康熙屋外,大聲道:“皇阿瑪……”
“進來吧”康熙一臉的怒色,聲音極大的說了一句,等到天瑞進屋,康熙瞪向天瑞:“你這丫頭,白當了姐姐,不知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嗎,保成出去玩,你也不知道攔着些……”
聽着康熙絮絮叨叨的訓斥她,天瑞低頭沉默,也不辯駁,心裡倒是猛鬆口氣,看康熙這個罵人的兇惡勁,也知道他還是能挺得住的,心志還是堅強的,並且,也沒有失去理智。
天瑞這麼多年以來,總結出來一句話,康熙罵人不可怕,就怕老康不罵人。
康熙要是真的生氣,或者心志不定的時候,他纔不會罵人呢,他只會沉默下來,暗暗盤算。
現如今看康熙還這麼精神頭十足的罵人,天瑞放心了,低頭聽了老一會兒,等康熙火氣消散了才走過去道:“是,都是女兒的不是,該看着保成些,皇阿瑪講的口渴了吧,來,喝杯水。”
說着話,天瑞手一伸,一杯神水出現在她手心裡,她小心的遞了過去,康熙接過來一口氣喝完,看看那青花瓷的杯子,眼前一亮,緊抓住天瑞的手:“天瑞丫頭啊,你不是神仙弟子嗎,你和你師傅說一說,讓他幫着找找保成,最好救回來……”
那啥,天瑞心裡冷汗直流啊,那只是她杜撰的好不好,她要是真有個神仙師傅,早回現代去了,幹嘛還在這大清朝受苦受累。
不過,天瑞卻不敢說出口,天瑞總算是領略到了“一個謊言要用千百個謊言去圓”那句話的意思了,沒辦法啊,她也沒那個能掐會算的本事,繼續扯吧。
“皇阿瑪,我家師傅現在三十三天之外正閉關修煉呢,怕是女兒請不下來的,女兒,嗚……都怪女兒平時學藝的時候偷了懶,沒學會掐算卜卦,現在保成也不知道怎麼樣,女兒一想起來就擔驚受怕,皇阿瑪,您可要保重身體啊,那些賊子們……皇阿瑪和保清可不要再有事了。”天瑞一行哭一行說,她也確實擔心,這也可以說是真情流露了。
康熙看的心軟起來,拍拍天瑞:“你這丫頭,算了,既然你家師傅不在,也就別勞動她老人家了,朕派人出去四處探訪,江寧城門全部關閉,進出都不許,朕就不信找不到保成。”
天瑞看康熙都佈置好了,也略放了些心,她也沒有啥心情再陪康熙聊下去,就起身告退。
康熙和天瑞都覺得保成現在還在江寧城裡邊,可是,這倆人誰都沒有猜對,保成現在已經被人帶出了城,坐着一輛馬車搖搖晃晃的向南而去。
坐在搖晃的馬車上,保成感覺着路面的顛簸,咬緊牙關忍受着,他靠着馬車的壁板,手被反綁着,眼睛上面也蒙了一塊黑布,再加上馬車的搖晃,讓保成根本不知道這是在向哪一個方向而去。
不過,保成心裡暗暗猜着,這些賊人抓了他,只是不讓他動彈,倒也沒有多爲難傷害,怕是並沒有想要殺他,只是用他來換某種東西。
保成一國太子,能夠換什麼?保成自己猜不透,不過卻知道,這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
“直娘賊,這個小太子還真不好捉……”車子外邊傳來說話的聲音,保成豎起耳朵傾聽,極想了解他現在的處境。
“可不是?”另一個人的聲音:“爲了捉這個小韃子,可是死了我們好幾個兄弟呢……”
“奶奶的熊,等到了地兒,一定要讓老子打這個小韃子一頓,出出這口惡氣。”
“行,不過你可得悠着點,萬一打壞了,小心大當家的不饒你。”
“奶奶的,老子曉得了,怕甚的,只要留一口氣在,怕那狗皇帝也會換滴,誰不知道這個太子的金貴?”
……
斷斷續續的話讓保成心裡弄清楚了,這些人確實想抓他來和康熙交換什麼的,心裡也略定了一下,只要這些人不是想殺他就好辦。
一路行行走走,保成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只知道吃過六次飯,然後馬車停過七次,而到底過了幾天,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保成就不曉得了。
這一日,保成感覺馬車停下,接着他被人拽下馬車,頭上蒙了頭巾,那人拽着他很快步的向前走,拉的保成差點跌個跟頭。
緊接着,保成聽到一陣喧譁聲,還有吵鬧聲,就猜到這一定是到了客棧,就是不知道走到哪個地方了。
保成一路上一直沉默,給他飯就吃,給他水就喝,不給他他也不去要,不哭不鬧,很是合作。
他這種態度,讓那幾個看守他的人想向他發火都發不起來,人就一木頭樁子,你還能咋滴,而且,幾天下來,這幾個人明顯放鬆了對保成的警惕,對他也放寬了許多,更是照顧起來。
沒辦法啊,這幾個人其實心裡還是蠻佩服保成的,都到了這個地方,小小的孩子不哭不鬧,異常鎮定,真不慣是太子爺,就是和別的娃不一樣,再加上保成從來不要求什麼東西,這幾個人也怕把保成餓着或怎麼的,萬一因爲照顧不周而讓小太子生了病,到不了地方,那可就慘了,所以,也對保成多方照顧起來。
保成被拉着坐下,努力分辨四周傳來的聲音,不過,四周的人明顯的全是江南口音,吳儂軟語,保成自小京城長大,哪裡聽得明白?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保成矇眼的黑布被拉了下來,光線射進眼裡,保成一時不適應,眯了眼,等了一會兒才睜開。
他就聽旁邊一人小聲道:“你不想活了,給他拽了矇眼的布,萬一讓他瞧出來……”
“大哥放心,這裡已經到了咱們的地盤,他一個小孩子還能咋滴,就是皇帝老兒來了,也是沒辦法的。”另一個人聲音極低沉。
先前的人嘆了口氣:“也是,這個小太子一路也吃了苦,也該讓他放放風了。”
保成聽着,卻趁人沒注意的時候偷掀開一點頭巾,開始四處張望。
當保成掃過坐在客棧角落裡的一對父子的時候,明顯愣住,那兩個人保成很熟悉,就是西山腳下那個朱家莊的陳昂父子。
看到熟人,保成心思轉的快了些,琢磨着用什麼法子讓這對父子給康熙帶信,告訴他自己還好好的,並且,陳昂父子一定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肯定能夠搬到朝庭救兵來的。
“哎呀”保成臉色一變,顯的極蒼白,並且頭上冷汗冒了出來。
“小韃子,想玩什麼花樣?”在保成旁邊坐着的人猛的抓住保成的手問。
另一個人掀開保成蒙臉的頭巾,看到保成的臉色時愣了一下,隨後放下頭巾,把另一個人拉開,小聲問保成:“怎麼回事?”
“我……”保成臉紅了紅:“我肚子疼,要如廁……”
“拉屎就拉屎,還如廁,不過是個韃子,講這麼文質彬彬的話幹嘛?”坐在保成對面的人抱怨起來。
保成咬牙,心裡暗罵,不過還是一臉怯意小聲道:“我,真肚子疼,哎呀,疼的難受。”
“老三,你帶他去茅房。”坐在保成旁邊的人指派起來。
另一個臉上有大鬍子,說話極粗魯的人不情不願的站起來,一拉保成:“趕緊走,真羅嗦,飯都不讓人好好吃。”
大鬍子老三拽着保成只管走,保成一路也聽出來了,這個人是個沒心眼的,心性直,脾氣也不好,當然,這種人纔是最好對付的。
天瑞總覺得保成單純,其實,只是比起天瑞來,保成顯的心眼少了些,不過,保成也不是傻子,在宮裡那個人心都能染黑的地方呆了那麼多年,啥沒見過,啥沒聽過,那心眼也是不少的,被老三拽着,保成就琢磨着怎麼讓陳昂父子發現他。
保成心裡明白,陳昂好像在替康熙做事,那個石頭也曾和他吵過架,這兩個人一定能認出他來,如果認出來了,想必就算是爲了升官加爵,陳昂也會快馬加鞭的向康熙回報。
保成也算是幸運的,被老三拽着往前走,正好經過石頭身邊,他稍走慢了一點,只裡只是哎呀哎呀的叫着,老三不耐,用力一拉:“你這人,再不快走,小心老子揍你。”
老三先前沒有使勁倒還沒事,老三這一使勁,正拽的保成腳下不穩,一下子倒在石頭身前的桌子上,那個蒙臉的頭巾也被保成悄沒聲息的拽了下來。
“石頭……”保成小聲說了一句。
陳昂父子先前被這一番變故給驚着了,突然聽這個跌倒的小孩叫石頭,倆人趕緊去看,這一看,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石頭更是驚的變了臉,做出一副要扶保成的樣子,卻偷偷捏了捏保成的手,小聲道:“天瑞,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