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瑞扭頭,看向一邊拿着裝飾華麗的匕首正和烤羊腿奮戰的保成,又看向端着碗企圖灌小四酒水的保清,還有小四身旁坐着的表情冷漠的小五、神情羞怯的小七……
“你退下吧!”康熙盯着策妄阿拉布坦看了一眼,見他一直瞧着自家閨女,就有些生氣,揮揮手想把這人趕走。
哪知道,這人竟然有些不識時務呢!
策妄阿拉布坦又深深看了天瑞一眼,緊接着跪倒在地上,朝康熙嗑了頭,嘴裡大聲道:“固倫公主美若天仙,臣心下甚是傾慕,想娶公主爲妻……”
一句話,立馬讓這塊地方一片沉寂,那些蒙古王爺都停住話頭,全都盯着策妄阿拉布坦直瞧,想要看看這人怎麼如此大的膽子,竟然敢求娶固倫公主。
保成放下匕首,一邊摸出帕子仔細擦拭手指上的油膩,一邊眯眼睛,那神情竟和天瑞有幾分相似呢。
保清酒碗也放下了,扭頭去看天瑞,小四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臉陰冷的盯向策妄阿拉布坦,小五想要站起來,卻被小七給拽住了,小七一雙丹鳳眼這時卻瞪的圓滾滾,看着策妄阿拉布坦的眼神就像是小狗在瞧骨頭,讓人心裡滲的慌。
康熙這個時候卻笑了出來,伸手一指策妄阿拉布坦:“朕這個女兒是好,可卻已經指了人家,可不能一女許二家,你且下去吧!”
策妄阿拉布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臉失望神情,又看了天瑞好半天才不情不願的行禮退了下去。
他走之後,康熙又笑着和那些蒙古王爺說了一些話,這才藉着酒醉之名提前退場,留保成幾個人在此招待。
天瑞一瞧康熙都要走了,她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當然也樂的和康熙一起走。
伸手扶着康熙,天瑞嘴裡小聲道:“皇阿瑪小心些,女兒扶着您走……”
這一對父慈女孝。表現的一派溫情脈脈,看的人羨慕不已,卻哪裡知道天瑞扶康熙的時候,一手狠掐康熙的手臂。讓康熙有苦說不出,還得滿臉笑容的誇讚天瑞。
“阿瑪,您是故意的!”天瑞一邊走,一邊撅嘴埋怨康熙。
康熙咧咧嘴:“丫頭啊,你這手勁還真大。趕緊鬆開阿瑪……”
“就不!”天瑞跺跺腳,一派天真嬌俏的神態,依在康熙身邊小聲道:“阿瑪拿女兒做餌,難不成,還不行女兒埋怨兩句?哼,咱先說好了,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次。”
說着話,天瑞朝康熙威脅的呲呲牙:“可別怪女兒不客氣了。”
康熙無奈搖頭,一臉的苦笑:“真是怎麼都瞞不過你這丫頭啊!”
天瑞低頭笑笑:“阿瑪。那個噶爾丹也不是好對付的,再有,那些蒙古王爺們也都不是善磋,皇阿瑪心內的盤算怕也不好實現呢!”
康熙一笑:“噶爾丹這事情,正好給了朝庭藉口,朕先讓他猖狂些,等他滅了幾個部落之後,再起兵以爲那些部落復仇的名義,徹底的……”
話沒說完,不過。父女倆都是精明人,誰也曉得是怎麼一回事,自不必言明。
天瑞和康熙一路慢慢走着,小聲說着話。讓跟在這兩個人身後的樑九功直擦汗,心裡話,這兩個人又在打什麼主意,也不知道哪個要倒黴了呢。
等快到御帳前時,天瑞恭敬的欠了欠身,小聲道:“女兒自幼喪母。是皇阿瑪把女兒教養長大的,在女兒心裡,皇阿瑪就是最重要的人,女兒沒有多大的心思,就希望皇阿瑪好好的,咱們一家好好的,女兒也就高興了,女兒事皇阿瑪以誠,從來沒有想要隱瞞過您什麼,然您總是猜忌女兒,讓人很是傷心,若再如此下去,女兒情願被貶爲庶人,從玉碟上除名,也好教您放心,也好過父女姐弟相殘,女兒今兒就把話扔在這裡,若是女兒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便教……”
天瑞話還沒說完,就見康熙一臉鐵青的扭過頭來,直盯着她看,她也不懼,就這麼挺直了腰桿站着,回視康熙。
這空氣中火花四射,兩個心志都極剛強的人相互打量,過了好久,康熙才一笑,一甩袖子負手進了御帳。
天瑞就覺得汗溼重衣,身上粘粘膩膩的,很是難受,這心跳也差點停止。
剛纔康熙那眼光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受得住的,在康熙那樣的打量注視下能挺得過來,真是不易呢。
又站了一會兒,天瑞轉身要走,卻看樑九功從御帳內匆匆出來,看到天瑞趕緊過來行禮,一臉笑容的對天瑞道:“公主,皇上讓奴才來告訴公主一句話。”
“哦?”天瑞轉身看向樑九功:“樑諳達請講。”
“皇上說,天家也有父女,公主着相了!”樑九功說完了話,利落的轉身回帳,天瑞又定定的站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回自己的帳子裡去。
她這裡回去就大鬆了一口氣,很是爲今天的大膽後怕,怎麼竟然就這樣直愣愣的說出那番話呢?若是當時康熙一個心情不好,還不知道她會是怎麼一種下場呢。
不過,天瑞又覺得她辦的很對,與其不住被康熙猜忌,還不如提前把話點破呢,不用繞彎子,不用耍心機,是什麼便是什麼,直接告訴康熙不用忌諱她,她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心思。
話點破了,以後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膽了,康熙怎麼想且不管,反正她是怎麼一種人,已經很直白的告訴了他,信或不信,且由他吧。
天瑞確實沒有想到,這番話竟然達到這樣好的效果,康熙竟然全信了,還讓樑九功傳話安慰她,本來提着的一顆心徹底放下,以後,再不用去那麼樣的動心思了,康熙這個人當他猜疑你的時候,也確實會對你忽好忽壞,可是,要是讓他放下猜疑,對你徹底的放心後,便也會真心實意的對待你,不管別人如何說,他卻只認了你。
話說,天瑞就覺得康熙這個人還是有仁心的,只要他認定的人便會護到底,就比如說明珠,那麼樣的貪權結黨,康熙卻念着情分容忍下來,還有一些老臣功臣,康熙也全都護着,像曹家、李家、魏家……
走回自己營帳,天瑞細細思量着,康熙今兒帶她去宴會地,並且讓她坐在身旁,就是知道策妄阿拉布坦會去,是拿她試探策妄阿拉布坦呢。
冷冷一笑,天瑞心裡明白,策妄阿拉布坦這人瞧起來卻是個有野心的人,難怪噶爾丹不容他了,怕是等到平定噶爾丹後,康熙也不會容得下他。
現如今的情形和另一個時空中可是大大的不一樣,康熙白得了大半個西伯利亞,那樣大的一片領土擺着,如今又派人去收復測定,聽說也快要把邊界線劃定完了呢。
蒙古本來處於大清的邊界線上,放在那裡可以守衛邊疆,如此一來,卻一下子成了內陸,對大清來說只會爲禍,卻沒了好處,康熙可就是容不下他們的了。
或許會把這些人往北邊趕,或許會改土歸流,不知道康熙是怎麼打算的,卻也曉得這次噶爾丹之亂一起,正巧給了康熙藉口。
他完全可以趁着這次的亂子,先由着噶爾丹蹦達,替他收拾一些刺頭的部落,之後再命令蒙古各部出兵幫朝庭剿滅噶爾丹,趁着雙方都沒有緩過勁的時候,一舉把整個蒙古拿下。
天瑞大約猜到康熙這點小想法,不過怎麼操作,還是不明白的,只知道這件事情做起來極難,不過康熙也不是軟弱之輩,越是艱難的事情,他便越有心力去做,怕用不了幾年,蒙古就會收歸中央吧。
這麼想了大半天,天瑞也睏乏了,就叫小太監擡了水桶過來,放滿熱水纔要解衣淋浴,就見春雨匆匆進來,一臉急色:“公主,可是不好了,各位爺喝醉了酒,竟把策妄阿拉布坦王子給圍了起來,說是要教訓人呢,奴才們怎麼勸都勸不下,又不敢驚動皇上,只好請公主去勸解一番。”
得,天瑞這澡也洗不成了,她一邊扣上衣釦,一邊拉着春雨問:“這是怎麼說的,好好的,怎麼會打起架呢!”
春雨一抹汗:“好主子,先不要說這些了,您還是趕緊瞧瞧去吧,若是驚動了皇上,各位爺怕是要遭難了。”
天瑞心裡也有些生氣,把衣服整理好了,匆匆而出,一路上支愣着耳朵,朝那聲音最嘈雜,最燈火通明的地界去了。
天瑞心裡急着呢,若不是想着那些規矩禮儀,都快要小跑起來了,她這裡走的飛快,春雨幾個在身後跟的也是累的緊,卻哪個都不敢說什麼。
走了好一會兒,就看到前方有個素白營帳,那帳篷搭的很大,帳篷前好些人舉着火把,更有人在推搡着,天瑞就知道,保清那幾個不省心的傢伙一定在這裡了。
又匆忙走了幾步,天瑞也瞧的清了,這正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帳篷,保清和保成竟帶人鬧到人家的營帳前了,還真是……
“這是怎麼的?”眼瞧着保清那個火碳脾氣,一言不和竟然要出手打人,天瑞趕緊出聲制止:“大哥這是怎麼了,我就想着今兒高興,大家都喝的多了些,才使了人給你送解酒的丸藥,卻哪裡都尋不到人,卻原來鬧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