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牆壁雪白。
白的刺眼。
而沈柔的臉幾乎比牆壁還白。
孩子的失去奪走了她一半的生命。
瘦弱的身軀在寬大的病服裡彷彿隨時都可能會消失。
明展銘握着她的手,生怕稍稍一鬆弛她就會不見,卻也不敢太用力,怕帶給她帶來更大的傷痛。
“那次去醫院,我聽到醫生跟沈強和樑琳玲說,我的骨髓和沈潔的骨髓匹配,不過如果要做骨髓移植,就必須放棄掉孩子。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有了你的孩子。”沈柔的手放在肚子上,彷彿那裡還有生命的存在。
“要不是怕醫生告訴我,她們還想騙我瞞着我偷偷的把我孩子做掉。”沈柔笑的淒厲:“我爸說我心腸軟,最聽他的話,只要他求我,我就一定會答應他,把孩子做掉,救沈潔。”
“也就是那一天,我才知道原來我媽的死是他們造成的,是因爲看到他們在偷情,才追出馬路被車撞死的。”沈柔說這話的時候異常的平靜,經歷那麼多,痛徹心扉了無數,痛到最後竟然是麻木。
明展銘握着她的手微微的顫抖。
“嚴墨求我放過他,我把愛他當生命,卻到頭來只是他的負擔。我的媽媽居然被我爸爸和她的好朋友害死,而我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的爸爸爲了救他的另一個女兒就不顧我的死活。。。還有突然的懷孕。。。這麼多的事情突然一起發生,我真的很難接受現實。你又不停逼我。。。我真的覺得很累。。。很累。。。撿球的時候,無意落水,在水中掙扎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最親的人背叛我,最愛的人離開我。。。在這個世界上居然沒有一個人在乎我。。。沒有一個人愛我。。。我還有什麼還依戀的?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不如死了好。。。死了就會忘了被阿墨拋棄的痛苦,死了就不必面對爸爸對我媽的背叛,死了就不必爲是留下孩子還是把骨髓捐給我同父異母的姐姐而痛苦,死了就不必忍受你的折磨。。。”
眼淚流了下來,沈柔沒有哭,明展銘反而哭了。
他能想象到那時候她處於何種境況。
他從來沒有好好關心她,只知道拼命的逼她。
“也不知道是上天可憐我,捨不得我死。還是上天不喜歡我,覺得我受的苦還不夠多。不肯收我。我被你救了起來,而你看到我半死不活的樣子終於也心灰意冷,去了國外。你說你放了我。。。給我自由。成全我和阿墨。”
“可是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我和阿墨又怎麼能回的到過去呢?我才十幾歲啊,大學還沒畢業,我沒有收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許我把孩子打掉,當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就可以繼續過我的生活。可是,你知道嗎?原來懷孕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我每次看到別人的孩子的時候就情不自禁的想着我的孩子,他是會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