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寧冰柔發來的消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隨後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了“我相信啊”,在準備發送出去的時候,想想又覺得這樣回覆似乎有些太輕佻了,所以把那幾個字給刪掉了。
深夜中,我點燃了一根菸,寧冰柔會在這大晚上突然這樣問我,肯定不是隨便問問的,所以好好的琢磨了一番才繼續打字。
“我們一起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對彼此的瞭解也不算少,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情上,我都是相信你的,只是不明白爲什麼你會突然這麼問我?”打完之後我確認了一下,然後就發送出去了。
過了片刻,寧冰柔回覆我的話。
寧冰柔:“東黎謝謝你,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都請你相信我,並且理智去對待,好嗎?但具體是什麼事情你先不要問。”
我:“嗯,我相信你,也答應你。”
雖然不知道她這樣說是什麼原因,但我內心裡隱隱約約有一種不那麼好的預感,只是我實在是太犯困了,放下手機就關燈睡覺了。
……
這一夜睡覺,我居然夢見了寧冰柔,雖然醒來後我忘記夢裡我們都發生了什麼,但能清晰地記得和確定,夢裡的那個人就是她。
我買了份早餐帶去了公司,可節後返工的人特別多,在上去寫字樓排隊坐電梯的時候耽誤了時間,導致我遲到了五分鐘纔來了公司。
上班時間已經到了,而我還遲到了,看來這份早餐白買了。上午十點半,我伸了個懶腰,起身前去了吸菸區抽了根菸,當我抽完煙回來自己的工位上時,發現志斌和張琪兩人都紛紛看向了我,那眼神中帶着驚訝和……同情!
“不是,你們倆幹嘛呢,怎麼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張琪小心翼翼地說道::“你,你還沒看工作羣嗎?”
“噢,還沒。”說完我就打開了手機查看了工作羣的消息,一時之間我自己都懵了,營銷事業部的大羣,作爲羣管理員的人事部同事發出了一則公告。
“近期,由於盛華私房菜開業活動,以及A市另一家音樂餐吧做的活動,均被社會輿論牽扯到了我們中天集團,被質疑公益作秀與虛假營銷,而引起不良事件爆發出來的人是營銷事業部-廣告部的周東黎。公司員工外接私單本就是禁忌,後續還引發了這麼重大的不良影響,甚至還需要公司另外花費資金做出公關處理,現公司決定:由於周東黎在先前策劃活動優秀及表現還算良好,故不開除,現予以停薪留職處分,爲期一個月,一個月後再做具體的處分結果,該處分於一月五號即刻實行!”
看完了那截長長的文字內容,我內心早已驚濤駭浪,心裡也已經突然明白了跨年那天晚上,爲何寧雄政初見我時會是那樣的神色。其實事件的參與者我只是其中之一,而且真正把事情推至高峰的人還不是我,甚至連寧冰柔和曼迪也都參與了其中。
可,在集團裡,我是什麼身份,她們又是什麼身份地位呢?我終究是成爲了中天集團兩個派系利益之爭的那隻替罪的羔羊!
“周哥,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你會在一個月後凱旋歸來的!”志斌坐着電腦椅來到我身旁,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見他那副模樣,我突然就覺得眼前這個和我是同樣職位的“小小員工”更加不簡單了,因爲我想起了在這個事情之前,他是有提醒過我的,說讓我小心自己成爲了那隻“替罪的羔羊”,現在看來一切都已經成爲了事實。
“沒事,要真沒了也沒辦法,廣告部還有你和琪琪呢。”
張琪也湊了過來,“曼姐年前還和我們說過,年後廣告部會大規模的擴招人才進來,我一直都以爲未來廣告部的那個重要位置是你周哥的,可沒想到……公司這樣決定真的太可惡了,員工表現好的時候,一句誇獎就打發了,可遇到事情的時候就直接過河拆橋!”
我心裡即便很不是滋味,但更加不希望她爲了打抱不平,於是笑着安撫道:“琪琪你也不要這樣想,換位思考,我的確是有做錯的地方,但繁星的老闆是我的朋友,如果事情重頭來過,我還是我選擇幫助自己的朋友的。”
“唉,我只是替你在中天集團的前程感到遺憾和不值。”
我只是苦笑了一下,沒有繼續說話。一月四號,過完了今天我就不用再來中天集團上班了,停薪留職一個月,而二月六號剛好就是放年假的時間,等過完一個春節再回來,早就黃花菜都涼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曼迪把我叫進了她的辦公室,一進來辦公室就讓我把門給鎖上,這一幕和上次我們在商量怎麼處理公司的公關危機是一樣的。
入座後,曼迪沉默了好一陣子,惋惜的語氣說道:“東黎,接受現實吧,沒有辦法了,你也不要氣餒,就當做是提前休年假好了。”
我勉強擠出笑容,說道:“但這是一場無期限的‘年假’,對吧?也許年後我就要準備新的個人簡歷了。”
過了會,我又補充了一句:“曼姐,我想問,這是寧總的意思嗎?”
“東黎你也不要這樣想……”曼迪猶豫了好一陣子,她做了個深呼吸對我繼續正色道:“選擇了就要爲自己的‘選擇’而承擔責任,我之前就已經提醒過你了,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寧總在開會時極力去保你,你已經被予以開除處分了,而不是停薪留職!”
這一刻,我突然就徹底明白了昨天晚上寧冰柔給我發微信說的那些話,原來,是因爲這件事情……
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也都接受了現實,笑了笑說道:“曼姐你說得對,現實社會的選擇沒有對錯,只有‘現實’,成年人就要去爲了自己的選擇而去買單,我接受公司對我的處分。”我擡起手來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剛好六點零一分,“到點下班了,我也已經開始停薪留職的第一分鐘了,要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我先下班回去了。”
“那你下班吧。”
我點頭,在我們準備開門離去的時候,身後的曼迪再次開口:“東黎,請你不要責怪寧總,她,也有她的難處,我早就說過了,也許我們都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是棋子,還是‘棄子’。”這是一句沒有疑問語氣的問話,說完我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曼迪的辦公室。
我下班了,是的,我被寧雄政給“秋後算賬”下班了,在我走出曼迪辦公室時說的那句話,其實只是一句氣話罷了,我心裡並沒有責怪寧冰柔的意思,這一刻我又想起了那句話:我能理解,也都明白,但就是很難過。
爲什麼生活總是會在你以爲要準備可以起來的時候,卻又狠狠地給你踹了一腳掉下深坑中?一切,又被打回來原處,甚至是更深的坑!
晚上,邱越給我發消息了,他說已經得知了方樂他們樂隊準備留在繁星做餐吧駐唱的消息,表示今天晚上約我一起過去繁星好好慶祝喝一杯。我現在毫無心情,起初是婉拒了他的,但邱越愣是堅持要我和他一起過去繁星,我只好答應了。
在繁星的這個晚上,我很少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在喝酒居多。他們在慶祝,而我卻憂心忡忡,此刻的心情大概是:沒有很快樂,也沒有不快樂。好像不該這樣,好像只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