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這話一說,我和寧冰柔頓時就不淡定了,寧冰柔連忙走上前,詢問道:“叔,不,不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寧冰柔說話時,她嘴脣都顫抖了起來。
大叔看我們時的表情,有些警惕,他似乎不太願意和我們說太多,擺手道:“不清楚,但薛老師她確實不在這裡,你們別找了。”把話說完便繞過了我們,準備離去。
所幸,身後的方樂和邱越剛好走到了我們這裡,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個大叔是誰,方樂語氣激動地喊了一聲:“村長!您還記得我嗎?”
大叔看着方樂,面露回憶之色,他足足沉默了數秒鐘,瞳孔都逐漸放大,驚訝的語氣說道:“我,我想起來了,你是……方樂?!”
“對,村長,是我,我回來了。”方樂走上前握住了村長的雙手,他環視了一圈我們幾個,繼續道:“村長,這幾個我的好朋友,我們這次過來,是來找薛老師的,她在哪呢?”
“嘿喲!方樂,好久不見嘍!孩子們可想你啦!”村長這一次再看向我們幾人時,神色終於不再警惕,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屋子,說道:“薛老師……她的確是不再這裡,唉,這裡黑燈瞎火的,你們隨我來吧,過去我屋裡說。”
村長帶着我們走去了他家,還沒到門口就開始對着屋裡喊道:“小輝他娘,家裡來客人了,準備點水。”
“哎,誰呀?”只見一個衣着樸素的大娘走了出來,見到我們來了,她先是愣了一下,雙手往衣服身上擦拭了一下水跡,笑着說道:“哎喲,咋不早點說咧,我好有個準備啥子的。”
大娘手指了一下小院子旁邊的一個小屋子,笑道:“哎呀,方樂也過來啦,小輝他爸,要不,我去宰一隻雞,再做一頓晚飯?”
大娘說話的口音帶着濃郁的雲省的腔調,我要是不仔細去聽,根本都聽不清楚,倒是方樂早就習慣了,於是上前以他們雲省這邊的腔調說道:“莫得事,大娘不用忙活啦,我們都已經吃過晚飯了的,就不麻煩嘍!”
村長對他老婆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去忙其他事情,接着帶我們進去了他的家裡,那簡陋的屋子裡,靠着屋頂上散發着黃色光芒的燈泡來照亮着屋子,屋內的一條大黃狗趴在地上眼珠子一轉,它居然對着我們幾人搖起了尾吧。
進去屋子裡後,寧冰柔主動走到了村長的旁邊,客氣的語氣問道:“村長,請問……薛老師她去哪裡了?她不是一直都在這裡嗎?”
在寧冰柔說話時,方樂給了村長一個眼神,村長這才完全放下了防備心,對寧冰柔解釋道:“唉,薛老師……她身體不好,經常要去鎮上的醫院來做檢查,她得了肺癌,鎮上的醫療水平支撐不住,現在就得要跑去市區那邊了,這路途遙遠的,她前兩天才剛過去,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她……在哪個醫院?”
村長面露爲難之色,坦白說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因爲薛老師的病情,我們知道的人其實並不多,她不想讓孩子們擔心,所以去的醫院,我們也是不知道,但每次只要過個兩三天,她就會回來了。”
他遲疑了一下,繼續問道:“你們……找她是有什麼事嗎?”
我們幾人相識了一眼彼此,隨後目光紛紛落在寧冰柔的身上,她眼神變得失落起來,隨後從口袋裡拿出了她存着薛琴的唯一一張照片,遞給了村長看。
“村長,實不相瞞,我……是薛琴,薛老師的女人,只是我們母女失散了多年,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着她的行蹤,好不容易有了我母親的消息,只是沒想到會發生今天這樣的噩耗……好在,是在方樂的幫助下,我才終於得知了母親最後所在的城市位置。”
村長拿着寧冰柔給的照片,他站起身來在燈光的聚焦下,定神對比了照片和寧冰柔的樣子,好一陣子才說道:“像,這是真的很像,但我從未聽說過,薛老師還有一個女兒,這張照片,應該是薛老師好幾年前的拍的吧?她現在……已經不是這樣了。”
寧冰柔緩緩點頭,接過了村長手裡遞迴給她的照片,此時她的眼圈再次泛紅了起來,燈光下,看起來整個人都更加憔悴了,這讓我倍感心疼地將她摟入懷裡。
村長也被這件事情而渲染了情緒,他悵然說道:“唉,真是命運捉弄人吶!薛老師那麼善良的一個人,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遭遇,本以爲一場疾病已經足夠讓人遺憾的了,原來還有一個女兒尋找了她這麼多年……”
這個時候,方樂站起身來走到村長的旁邊,說道:“村長,您剛纔也說了,薛老師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的。”他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村長,我們幾人打算就留在村裡頭了,等薛老師回來,只是……有沒有地方給我們安排住下?”
村長點點頭,他思索了一會,說道:“有是有,在村口那邊有一個民宿,但就是環境會很差,不知道你們住不住得習慣,原先那個民宿是修建給那些幫我們建築小學的工人來住下的,但有時候還會有工人來維修一下東西,所以就一直留着。”
“不礙事,有地方住就可以了。”
村長點點頭,他剛想着走出屋子的時候,大娘就端着一盆豬腿上來了,對我們幾人笑着說道:“你們來得太突然啦,這會殺一隻雞也需要點時間,擔心你們會餓,我就找了養豬的李叔要了兩隻豬腳,都做好了的,你們趕緊吃吧。”
原本我們想要拒絕的,畢竟在這個小村落裡,兩隻豬腳肯定是平日裡在重要的節日時,纔會煮的,只是見我們來了,所以纔會拿出來接待我們,只是奈何大娘和村長盛情難卻,我們只好接受他們的好意。
我們幾個人能找到這裡,並且有這樣的待遇,這一切都得多虧了方樂,早些年他可是在全國多個偏遠的山村親力親爲去做了不少慈善事業,很多山村的老村長和村民們都和他交好。
吃過豬腳後,方樂悄悄地留下了五百塊錢壓在了那個盆子的底下,之後和大娘告別,村長帶着我們幾人前去了民宿那邊入住下來。
民宿的環境,雖然很簡陋,但也不至於說很髒,民宿的負責人也是這一條村子裡的,他只不過是負責看管一下,見是村長帶過來的人,他叫上幾個村民,聯合着我們一起把兩個房間都打掃得乾淨了,這才讓我們住下來。
在他們離開之前,還特意拿了兩盒蚊香給我們,說是大山裡晚上睡覺會特別多蚊子,咬人可兇了,所以得要點蚊香才行。
此時已經到晚上十一點了,山村裡沒有大城市的那麼喧囂,若是在A市,這會還是燈火通明,大街上甭提有多熱鬧了,但這會的山村,幾乎漆黑一片,外面到處都是蟲子和青蛙的鳴叫聲,而在這個安靜的時候,一條消息的提示音打破了房間的寂靜。
那消息是趙龍給我發來的,我恍然纔想起,今天在下午的時候約過了他,只是時間是趕不上的了,這會都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了,我肯定不會再折騰出去。
趙龍:“東黎呀,你該不會是去了哪個山村吧?怎麼一晚上給你打電話都沒有信號的,都打不通。”
我看了看消息的時間,居然是半個小時前給我發來的,這信號延遲太誇張了,聊天記錄上面還有一個未接的語音通話。
我打字回覆:“龍哥,不瞞你說,我這會還真是在山村裡,信號特別差,我這一時半會恐怕是沒有時間去找你的了,等我忙完了再過去找你。”
回覆完消息後,我看到寧冰柔此時坐在牀上看着她母親的照片在失神,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像這樣的狀態,我還真的是從未在她身上見過。
這一夜,註定是難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