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人都在成長,看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如以前那麼幼稚的去想這個想那個,我彷彿也成長了,就在一夜之間。當我回到荷蘭的時候再見到的是父親躺在棺木中,如同睡着了一樣。我沒有流淚,但心裡卻有着無盡的悲傷,這種悲傷是用語言無法表達的,這世界上沒有任何詞可以形容親人的離世。
很多人都覺得我是一個不孝順的兒子,因爲至少在我看到父親已經離我而去的時候我會哭出來,可惜我讓他們失望了。父親的面容還是那般的慈祥,又是那麼的嚴肅。撫摸着父親冰冷的面孔,我又想起了當初他把我一個人扔在中國的時候那麼的無情,是啊,他是那麼的無情,就像他現在無情的離我而去,同樣把我一個人扔在了這個雜亂不堪的世界裡一樣。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悲傷,有的人甚至恨不得把我父親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一樣祭拜,看得出來,這些人真的好假,即使是做樣子都做得那麼不自然。
繼母想要給老爸一場隆重的葬禮,邀請父親生前所有認識的人來參加,但我拒絕了。老爸生前肯定煩夠了世俗的瑣事,此時再不讓他安靜的離去,我於心不忍。繼母沒有再堅持,但她也不太高興,她認爲這個時候應該給老爸一個隆重的葬禮以示對他的尊重,而我的解釋是,尊重不在表面,而是出自內心。
不過有許多人都來參加老爸的葬禮了,有華人,也有荷蘭人,還有一些他生意上的夥伴,他們對我老爸的去世表示惋惜,荷蘭的華人界失去了一位友善的商人,絕好的朋友。
我知道他們來的時候也是帶着目的的,他們想知道我老爸偌大的家業最後會在誰的手中,當他們看到我的時候,所有人的心裡都產生了懷疑。
葬禮只持續一天,隨後一切歸於平靜,我家的奢侈品銷售集團旗下的若干門店依然正常營業,他們的工作和生活並沒有因爲我老爸的去世而受到影響。在節奏那麼快的現代生活中,極少有人會留意我爸的離開,反倒是擔心是否會被裁員或者減薪。區域經理反饋上來的問題全都到了我繼母那邊,她現在成了代理執行經理,所有的問題,好的或者是壞的,都由她處理。
很快,我再一次閒了下來。我要帶着我老爸的骨灰回國,落葉歸根,這是我老爸也是所有在外已去世華人的最大遺願。安詩情在這一次的葬禮上完美的扮演了兒媳婦的角色,她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沒有任何人說出她的不是來,甚至有的親戚朋友都在誇讚安詩情實在是一位難得的媳婦。但有幾個人除外,那就是我的大姑、二姑。
ωωω ⊙ttκa n ⊙¢○ 我看得出來她們的心思並不在她們親哥的葬禮上,而是在關心家族集團的財富是否會流入到劉家的口袋裡,事實上我也在擔心這個問題,但是我不願意去多想,人已經不在了,我不想去關心那些身外事。我已經習慣了沒有錢的日子,再說了,錢也買不回我父親的命。
在繼母劉素瑤雷厲風行的臨時掌管了家族的事物時,我和安詩情還有四姑一起回到了中國。當我踏上祖國的黃土地時,我才感到一陣心安,我對我懷裡的骨灰盒說:“爸,咱們回家了。”
李素瑤和陳伯沒有回來,在荷蘭還有很多事需要陳伯去處理。我的老丈人給了我一筆錢,算是安慰費,我毫不客氣的收了下來,我不缺錢也不愛錢,但是我需要錢來滿足我以後的學習
,我也在想,是時候組織我自己的企業了。當初我第一次見到陳久之的時候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現在也該實施了。
我前面說過,每個人都在成長,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的成長速度太快,到現在爲止我似乎還沒有適應那麼快的變化。回到了家裡,第一件事情,我便把我老爸的骨灰帶回了老家,然後安葬在了爺爺的旁邊,我在想,爺爺和老爸這對彼此之間有太多羈絆的父子,終於團聚了。
我剛到家,我意外的收到了一封律師函,居然是我自己家的集團公司法律部發過來的,這封可笑的律師函裡聲淚俱下的說明了集團公司目前的營銷狀況,在列出了一系列我看都不想看的赤字數字之後,又義正言辭的要求我拿出所有我手中關於奢侈品銷售集團公司的所有股份,以方便劉素瑤更好的管理公司,達到在前任董事長去世時造成的股票下滑的情況下以扭轉盈虧的目的,最後的限期是一個月,我算了算時間,正好是清明節那天。
我把這封信給四姑看了看,但沒有告訴安詩情,安詩情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說過我不想讓她不開心,我所能承受的一切也是我最不願意讓安詩情看到的,現在還有一位修志隱藏在暗處始終未曾現身,我要隨時讓安詩情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並且絕對安全,因此這種事情我是能不讓她參與就不讓她參與。四姑在看到了這封律師函之後,對我說:“終於開始了。”
我聽懂了四姑的話,所擔心的事也終於變成了現實。
“你覺得有多少人蔘與了進來?”四姑在問我,也在試探我的能力。
我的腦子飛速旋轉,曾經因爲安詩情的事而變得遲鈍的大腦在父親去世之事的刺激下,變得如同瑪十二缸的發動機一樣擁有超大功率,“老一輩的元老沒有參與進來,大姑、二姑一定是早有預謀,劉素瑤早在認識老爸的時候恐怕已有了這一步的打算。我的老丈人在暗中觀察伺機而動,在這封律師函所帶來的事情背後,還有一個一直以來我們都忽略掉的人……”
“修正。”四姑肯定的說,“那你說,咱們的親家是咱們這邊的,還是那一邊的?”
“暫時還不好說,但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方向。”我原封不動的把那封律師函疊好重新塞到了信封裡,“至少現在他老人家沒有站到我的對面去。”
“陳伯呢?”四姑繼續考驗我。
“我非常肯定,陳伯是我這邊的,注意我的用詞,是我,而不是我們。”
四姑點點頭,笑了笑,說:“你爲什麼覺得那些元老是咱們這邊的?”
“野心。”我說,“我對他們不瞭解,但是我瞭解人的野心,就像修志這個人一樣,人一旦有野心,他們的目光總就有一股獸性,這是再怎麼藏也藏不住的,當那個人鋒芒畢露的時候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絕對是無法掩蓋的。那些老一輩的元老是跟着我爺爺一起出來打拼的,我相信其中幾位不會背叛他們的良心。”
“爲什麼?”
我點了支菸,還沒有吸兩口,就被四姑接過去掐滅在了菸灰缸裡:“你吸菸的時候就會表現出你內心的情緒,這是你的弱點,我觀察你很久了,每一次你高興,生氣,鬱悶,或者有別的負面情緒的時候,你都會抽菸。你繼續說。”
“因爲如果他們要背叛的話,早在我爺爺去世的時候就已經
背叛了,那時候我父親也並不是如他生前的這般強大。”
“有道理。”四姑讚許的說,“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韜光養晦但時間不能太久,因爲他們只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打游擊戰,咱們先輩們在抗日的時候,玩的就是這一招,令敵人聞風喪膽!誰也不知道我陸千羽到底要幹什麼,煙霧彈撒得越多越好,幸好有一個陳伯還在那邊替我打掩護。最後是雷霆突襲,希特勒的閃電戰能打得波蘭措手不及在一個月的時間內佔領波蘭,那並不是偶然。最後的最後,煮酒論英雄,我最喜歡三月酒吧裡的酒了,說起來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去光顧光顧了,不知道表哥和表嫂想我了沒有。”
四姑滿意地點頭說:“嗯,那我也可以放心的按照你爸的遺願把他第一筆轉移出來的財產轉交給你了。”
我一愣:“什麼?”
四姑說:“你爸早就知道自己身體不行了,但是他最擔心的你未來,在你在中國獨立生活的這段時間裡,你的一舉一動都由陳伯反饋給你老爸也就是我大哥,你成績不好並且一直不上進的時候,你老爸實在看不下去,讓劉素瑤先來爲你敲敲警鐘,結果沒有起到效果……”
“然後,大姑來了……你也來了,對不對?”
四姑說:“對,非常對,但是我來還有一另外一個原因。”
“是爲我保存我父親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轉移到中國的部分財產,對嗎?”
“對!”四姑的目光中充滿了讚賞,“你老爸並不信任他的這一任妻子,也就是你現在的繼母,他愛的還是我的親大嫂,可惜她早已不在。”四姑的眼睛中含着淚花,“她讓我在這裡等你,你蟄伏多久,我就等多久,說到底,我就是你的人工銀行。”
“你的別墅,你的蘭博基尼蓋拉多……”我帶着疑問看着四姑,“你別告訴我你說的財產,也包括那些。”
四姑笑了笑,說:“你果然很聰明,就是那些,還有銀行裡三千萬英鎊的存款,還有中華地區及日韓兩國四百三十五家門店,現在的新主人都是你,陸千羽。”
“我覺得我好像忽然從深淵飛到了天堂,突然降臨在我身上的鉅額財富差點沒把我砸暈。四姑,你不認爲我會肆意揮霍,然後混吃等死?”
“你不會的。”四姑說,“因爲有一個人在背後監督你。”
“我的老婆,安詩情。”我看着四姑,然後拿起一支菸,這一次四姑沒有阻止我抽菸,“她負責監督我,我稍有懈怠,她就會鞭策我。然後還有你在幕後爲她出謀劃策,始終保證我在正道上,只要我稍微有點偏軌,你和安詩情就會拿和鞭子在我的屁股後面使勁的抽,是不是?”
“咱們老陸家出來的男人,個頂個都是老狐狸,你也是!”四姑不知道是在罵我還是在誇我,“可惜四姑我不是男人,四姑我要是男人的話,那還有你這小屁孩當掌門人?”
“那都給你,我懶得去管這些屁事,我還要帶着安詩情環遊世界,沒時間打理那四百三十五家門店。”
“不好意思,我也沒興趣。”四姑笑了笑,同樣拿出一份律師函和一支昂貴的碳素簽字筆說,“簽字吧,畫上你的狗爬式字體,儘量寫得飄逸些,然後四姑得叫你一聲BOSS了。”
我看了看:“等等再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