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的靜的可怕,當關了燈之後的房間彷彿出現了許多鬼影,這些鬼影從不說話,就知道站在房間裡就在我牀的周圍。我坐起來,沒有打開燈,而是看着窗外停車場內的燈透過窗戶和窗簾照射進來的斑駁,腦子裡陷入了沉思。
我失眠了,我很少失眠的,就算讓我吃一顆安眠藥我平時也不一定能睡着。我這個年紀的人幾乎都精力旺盛並且還有些精力過剩。我從沒有想到過我會失眠,我以爲是我精力過剩了,可當我坐起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並非如此。
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就像契科夫的短篇小說裡寫的那樣,從門到窗戶是七步,從窗戶到門也是七步。我手中的zippo打火機不時的翻開打着火然後又蓋上,在安靜的夜裡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叮叮”聲。這夜過得太漫長了,彷彿時間停止了一樣。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應該現在就出發,去尋找那個地方。
我用腳把房間裡的每一個地方都丈量了一次,把房間裡的每一個地方都看遍了,不管能夠看得清但依然還是要去看,我想自我催眠讓自己睡着,明天還有一天的路要走,甚至明天都不會到達那個地方,可我怎麼都睡不着。
在我心裡一直在想,是她嗎,不是她嗎,到底是不是呢,如果是,那安詩情怎麼會到那個地方去?如果不是,那她又是誰?在我暈過去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安詩情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難道是鬧鬼了嗎?
我越想越睡不着,乾脆穿好衣服,站在窗戶口抽菸,一支接着一支。他媽的我才十九歲,我的煙癮居然如此止大,我自己都覺得我自己像一個煙囪一樣。房間裡充滿了煙味,在空調的作用下更加的薰眼睛,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我又開始來回踱步,腳上的大頭棉皮鞋在房間裡的地板上踩出一個又一個清脆的聲音。
忽然的,我聽到了有人敲門,敲得很輕柔,不急也不慢。是誰呢?我連忙去打開房門,就見陳雪裹着她自己的大衣然後抱着被子站我的房門口,當我把門打開之後她立即就走了進來,然後自己關上門,又替我把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隙。
“我在隔壁都能聽到你打火機的聲音,更讓你走路的聲音吵得睡不着。煙抽多了對身體不好,而且你現在一定睡不着,我來陪你……”陳雪的最後一個字想說的是“睡”字,但話到嘴邊又被她嚥了回去,她在光線有點暗的房間裡看了我一眼,然後以命令的語氣說:“過來躺下!”
陳雪的語氣讓我想起了安詩情曾經在生氣的時候命令我做的事,在學習上,在晚自習上不上的問題上,在睡覺之前是否洗腳的問題上,她的樣子就好像安詩情又出現在了我面前一樣。我不是不敢違抗,而是這種感覺讓我不想去違抗她的話。
或者,是陳雪的身上有安詩情的影子讓我把她當成了安詩情,我總覺得我虧欠了陳雪,如同千百林一樣,我給不了千百林什麼,同樣也給不了陳雪什麼,我並不是什麼優秀的人也不是什麼讓女人見到了就愛得死去活來非我不嫁的情種,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知道陳雪心疼我大晚上的像發情了的夜貓子一樣在房間裡來回走路,甚至她都有可能沒有聽到我房
間裡傳來的腳步聲,可我這個普通人還是讓陳雪那麼照顧我,就在我心裡面即將去見我妻子的時候,她不顧流言蜚語甚至不顧自己的臉面,撕下了塵封她心靈很久的傳統而和我走上了一條刺激的道路,是這些原因讓我不願意去違抗她的命令。
我只好躺了下來,陳雪立即把我的被褥都收拾好,然後把空調關掉了。隨後,她把帶過來的被子蓋在了我的被子上面,然後,她脫掉了裹在身上的外衣,鑽到了我的被窩裡。
那麼直接,那麼霸道。
她沒有任何解釋和前奏,很自然的鑽了進來,然後輕輕的把我摟在懷裡,拍打着我的後背,嘴裡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彷彿是在哄小孩子睡覺,又好像……我靜靜的聞着她身上傳來的那股熟悉的香奈兒的味道,感受着她的手掌在我的身上輕輕的拍打着的似有似無的力道……我忽然抱住了她!
就在我認爲她一點都沒有準備的時候我忽然抱住了她,然後很輕鬆的把她壓在了身子下。她沒有反抗,也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敞開懷抱,如同和我相戀了數年的戀人一樣乖巧的躺在了我的身子下面,然後閉着眼睛等着什麼。
她似乎是等久了,沒有感覺到我下一步的行動,便睜開眼睛看着我。房間裡的光線不是很弱,但也不亮,我能夠看到她的眼眸但卻無法感覺到她的眼神,可我知道她的心裡有渴望和對我的愛意。
我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第一次脫去了安詩情的衣服把她壓在身子下面的情景,想起了安詩情那帶着無限柔情的眼眸憐愛的看着我的樣子,我忽然覺得自己好衝動。可是,我又無法拒絕陳雪身上傳來的和安詩情一模一樣的香水味,彷彿她就是她,她還是她,她永遠是她。
在陳雪的身上我抹不掉安詩情的影子,她的一舉一動雖然和安詩情有些差別但是那個神態和端莊的氣質和安詩情卻有相似之處,也許這就是我喜歡陳雪的原因吧。
我忽然覺得自己應該下來了。
“對不起。”
“沒關係。”
我們彼此之間彷彿陌生人一樣說着對不起,然後她說着沒關係。我讓開了位置躺在了她的旁邊,她則是挪動了一下身子,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後,我們便陷入了沉默。
“想她了是嗎?”陳雪忽然說話了,聲音很輕柔很輕柔,輕得都快聽不到了,但我還是清晰的聽到了她想要告訴我的話。
“嗯。”
我把這暫時的光線暗淡當成了黑暗,我認爲陳雪現在是看不見我尷尬的臉色的,可我還是知道陳雪應該是會發現我的樣子。我們剛纔的舉動突破了以往彼此之間各自爲對方設定的一個界限,在那個瞬間我們都認同了彼此並且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雖然我只是把她當成了安詩情的一部分,她也知道我會這樣想,可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躺了下來。
女人在愛情方面的偉大超出了男人的想象,在男人認爲女人在愛情面前都是傻子的時候,又恰恰是這種“傻勁”讓女人把男人愛得天昏地暗,在女人不圖未來只要那一瞬間的感動時是可以付出生命的,而肉體只是女人爲了回報男人給與的獎勵,當男人和女人真正結
合的時候那種愛情荷爾蒙分泌下而產生的爆發力,女人就會把男人在品嚐過自己肉體之後的行爲看得是那麼重要。
而我和陳雪之間,並不是一句對不起和沒關係就能化解掉的,陳雪的再一次問話恰恰很好的給了我一個巨大的臺階,我順着爬了下來,爬得很吃力。
“剛纔你怎麼不要了?”陳雪問,“是因爲突然想她了,還是別的?”
“都有。”我說,“不知道該怎麼具體的解釋。”
“可我想要。”陳雪忽然說,“我沒想任何人,只想你,我不會看不起你,覺得你是忘恩負義的多情種,反而覺得你光明磊落敢愛敢恨,在我心裡,你是大男人,我不圖你的未來也不要你的承諾,我該走就走該留就留,沒有任何牽掛。”
她說得很到位了,當一個男人聽到女人對自己說這番話的時候,是無法拒絕的,就像現在的我,更不在的該如何拒絕,我剛纔明明是那麼的想要。
陳雪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又說:“你就當是我報你的救命之恩。”
“我想抱着你睡。”我忽然說,“你讓我抱着睡就好。”
“好。”陳雪好不猶豫的答應了。我擁抱着她,一動也不動。陳雪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胸脯上,隔着她的內衣,我感受到了她心臟的跳動,彷彿是一隻正在胸膛內跳舞的精靈。
“以前有一個男人喜歡我,他是我那死鬼老公的同事,他人長得還算不錯,有錢也有風度。”陳雪在靜靜的講着從來沒有和我講過的故事,“他死了之後,他就經常暗示我,想和我約會……”陳雪在說到“約會”兩個字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似乎想用其他的詞把這兩個字給替換掉。
我說道:“就是想上牀。”陳雪忽然笑了一下,笑得很溫柔:“是的,我本該用這個詞的,一想覺得不雅,可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發現其實就是那麼回事,他不就是想和我上牀麼!”
“後來呢?”
“後來,他找到我明確的表示喜歡我,並且有給我想要的,比如說房子,還有一輛車,然後每個月再給我一些生活費,足夠我花的生活費。”
“就是包養你。”我說。
“對。”陳雪說,“就是包養我。可我覺得,我已經過了被人包養的年紀了,再說了,我也不缺那些錢,我也沒那個必要。可是在列車上當我發現你在看我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想什麼?”
“我在想你心裡是不是也在想和我上牀,是不是也在想包養我,如果你包養了我的話,那在牀上的時候你會對我說什麼話。”陳雪似乎說得很興奮,“我以前從來沒有在見到一個陌生的男子時會想那些,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但是在列車上我卻去想了,而且是主動的想的,你知道那種奇怪的感覺麼,自己讓自己犯賤的感覺讓我那麼喜歡,而且我忽然看你就不那麼討厭了,而且是越看越喜歡……”
“所以你就過來和我聊天了。”我說。陳雪轉過身來,嘴巴在我耳朵邊,吐氣如蘭:“是的,所以我就過去和你聊天了,然後我就衝動的想和你去衛生間體驗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