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美!”羅天淒涼的笑着,嘴裡再次噴出一股猩紅的鮮血,緊接着,他抹着王楚楚臉頰的手突然耷拉下來,整個人也像泄氣的脾氣,瞬間癱倒在王楚楚懷裡。
“羅天……羅天……”王楚楚搖晃着羅天,最後終於歇斯底里的怒吼起來。
“羅天!”王韻嗚咽着撲向羅天,忍不住痛哭起來。
王遠恆依舊木訥的蹲着,他像行屍走肉,但他的一雙老眼卻眨着不確定的神情。然後,他視乎想起來什麼,然後迅速起身,迅速摸出了兜裡的手機。
砰砰砰……
三聲犀利刺耳的槍響,再一次打破了現場的凌亂,讓所有人在這一刻同時擡頭。
開槍的人,是一直站在原地的克雷爾,這時候的克雷爾,已經扯下了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典型白人的面孔。
白皙的俊朗的臉龐,深邃湛藍的眼睛裡泛着幽光,他魁梧得像頭公牛,但在這一刻,他卻顯示不出魁梧,他顯示出的是淒涼,是黯然,更多的是幽怨。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克雷爾舉着狙擊步槍一步步走向王楚楚抱着的羅天,他一言不發,就像黑夜裡孤傲的獨狼,但全身卻充滿着無窮的殺氣。
“你要幹什麼?”王韻呵斥着,冰冷的瞪着走過來的克雷爾。
“你們都該死,沒有你們,羅不會變成這樣,上帝是憐愛他的,可是你們卻侮辱了他對你們的憐愛。”克雷爾怒了,但他的聲音裡卻帶着冷厲,好像是地獄裡發出的召喚。
所有人愣住了,所有人一起瞪着克雷爾。在這時,沒有人動,包括舉槍對準這邊的保鏢。
他們看到克雷爾,就像看到了一匹被激怒的孤狼,他的仇恨和幽怨,彷彿籠罩了這裡的一切,也深深震懾着每個人。
克雷爾一步步來到羅天面前,謹慎的蹲下身子,緊盯着羅天,緩緩將手裡的槍放下。
就在他要伸手去碰羅天的時候,突然被王楚楚一把打開。
“你滾,不許你碰他。”王楚楚像只發怒的老虎,瞪着眼淚汪汪的大眼睛咆哮着。
“你滾。”王韻也一把攔在了克雷爾的面前。
克雷爾在這咆哮中,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王韻,猛的一把抽出腰間配槍,硬生生頂在王楚楚的腦袋上。
就在這一剎那,所有保鏢警惕起來,幾乎不約而同把槍對準了克雷爾。
劍拔弩張的氣氛,再次籠罩着黑夜裡的顧園,籠罩這片剛經歷血雨腥風的院子。
但這劍拔弩張,並沒有讓克雷爾收手,克雷爾依舊用槍頂着王楚楚的小腦袋,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是羅最愛的女人,不要讓我殺了他最愛的女人。”
王楚楚冷着臉,緊抱着羅天瞪向克雷爾:“開槍,打死我,否則你休想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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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是爲了你,爲了你,他放棄最寶貴的生命,你這見鬼的女人,每天還要給他氣受,他討厭你,他討厭你,你知道嗎?”克雷爾好像在發泄,又好像在抱怨,但他在四周黑洞洞的槍口下,仍然堅持着自己的舉動。
王楚楚沉默着,在腦袋被人用槍頂着,離生死只有一線之隔時,她仍然倔強的抱緊了羅天。
她不會放手,即便面對生命威脅,她仍然不會放手。因爲她覺得以前她太放手了,以至於讓她根本弄不清楚到底想要什麼。
但是現在,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堅持什麼。所以,她堅持自己的堅持,即便這個堅持已經不再有太大的作用,她仍然倔強的堅持。
克雷爾漸漸把目光落在羅天臉上,看着他安詳的躺在王楚楚懷裡,嘴角被涌出的鮮血染紅,克雷爾黯然的深吸了一口氣。
“羅,我帶你走,你不是討厭這該死的地方嗎?我帶你去喜歡的地方。”收回頂着王楚楚的手槍,克雷爾再次伸手去抱羅天。
王楚楚倔強的再次一把打開克雷爾的手,冷厲的瞪着他:“殺了我,從我屍體上踩過去。”
克雷爾無視了王楚楚,一把伸手從王楚楚懷裡搶過羅天,猛的轉身背起羅天,在王楚楚憤怒的搶奪中站了起來。
“你放下,放下他。”王楚楚發瘋似的抓扯着克雷爾,但她卻感覺像在推搡一座大山。
“這位朋友。”就在這時,顧東風突然閃身擋在克雷爾面前,一臉凝重的說道:“我家女婿還沒死,如果你把他帶走,他就必死無疑。”
克雷爾揹着羅天,冷厲的瞪向顧東風:“你認爲我會相信你們該死的謊言,還是讓這些謊言見鬼去吧。”
“站住。”顧東風見克雷爾繞過他,再一次閃身擋住。
在克雷爾冰冷的目光中,王遠恆一臉肅然的說道:“別說是槍傷,就算是個死人,我顧東風也要把他救活。”
克雷爾虛眯着眼睛,一直注視着顧東風,他想在顧東風的臉上找到撒謊的證據,但可惜的是,他看到的只有倔強和堅毅。
顧東風:“現在最主要是檢查槍傷,你應該相信我,他是我的女婿,我不會害他。”
沉默了好一會,克雷爾猶豫的問道:“羅真的有救?”
顧東風點了點頭:“如果你還耽擱時間,那就保不準了。”
克雷爾一怔,猛的背起羅天轉身,像發瘋似的朝別墅衝去。
“走!”王楚楚拽上王韻,緊跟着克雷爾衝向別墅。
看着火急火燎的幾人,王遠恆這才釋然的深吸了一口氣,衝着一旁揮了揮手,沉聲說道:“馬上讓醫生過來。”
“是。”一名保鏢迴應着,匆匆離開。
王楚楚和王韻追逐着克雷爾,連帶着上樓時,王楚楚因爲着急跑掉了高跟鞋也顧不上。
她現在只擔心羅天,擔心羅天的一切。尤其是在剛纔她爺爺說羅天還有救時,就像把她從地獄拉回了天堂,讓她在絕望的一瞬間,再次看到希望的曙光。
“這邊。”衝上三樓,王楚楚抓着克雷爾,一把推開了羅天的房間。
克雷爾沒有猶豫,他認爲現在救人比賭氣更重要,他更不會放棄羅天的任何一絲希望。
於是,在他的火急火燎中,在王楚楚和王韻小心翼翼的協助下,他將背上的羅天輕輕放在軟牀上。
迅速轉過身,克雷爾着急的看着羅天,迅速伸手在羅天的鼻孔邊探了探,然後一臉欣喜的轉過身:“快,叫醫生,穆還有氣息。”
“醫生,對,醫生。”王韻和王楚楚着急忙慌,最後王韻麻利的衝出了房間。
“上帝!”克雷爾站在牀邊,在胸口划着十字架,祈禱似的雙手合十。
王楚楚不耐煩的擠開克雷爾,迅速在羅天的牀邊坐下,緊張的注視着羅天。
現在羅天像個死人,一動不動,嘴角滲血,全無聲息。
但王楚楚現在管不了那麼多,她伸出小手,細心的幫羅天擦拭着嘴角的鮮血,在這種黏糊糊的鮮血中,她的心突然像刀絞一般。
他很可惡,他一直都很可惡,可惡到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但當真正面對這一切的時候,王楚楚突然意識到,她恨不起來,不僅恨不起來,她甚至着急得一塌糊塗,着急得發了瘋。
“你別動他。”克雷爾在王楚楚身後嚷嚷着。
“閉嘴。”王楚楚回頭瞪了克雷爾一眼,然後繼續幫羅天擦拭着嘴角的鮮血。
克雷爾無奈的攤着手:“羅一直叫你流氓女,但他卻一直幫你這個流氓女,爲了幫你,他甚至去拼命,我搞不懂你們東方人,但我懂羅。”
王楚楚並沒迴應克雷爾的話,但她卻清晰的聽到了克雷爾的抱怨。
她依舊堅持着自己的動作,但堅持中,她的動作卻侷促起來。
流氓女,該死的羅混蛋一直都記得抓他那地方的事情。
他就是個欺負人的混蛋,關鍵還拿他沒辦法。
但不知道是鬼使神差,還是差事神鬼,當聽到他要走的時候,心裡卻有種五味陳雜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某個寶貝被人搶走,心裡空蕩蕩的。
王楚楚一直不明白這種感覺,索性她也難得去弄明白。但是在這一刻,她終於發現了。不管平時怎麼吵,怎麼鬧,怎麼憎恨討厭這紅臉傢伙,他視乎像個不速之客,已經佔據了心裡的一部分,甚至是大半部分。
“醫生來了。”門口,王韻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
王楚楚迅速轉身,發現王韻帶着一羣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這才連忙起身讓開。
幾名醫生很麻利,到了羅天牀邊就開始忙碌起來,以至於讓着急的王楚楚和王韻都插不上手。
就在這時候,一個帶着口罩的中年醫生看向王楚楚:“王小姐,你們得先出去,我們要馬上手術。”
王楚楚眨了眨水汪汪大眼睛,着急的問道:“這種地方,手術安全嗎?”
“我們知道處理。”中年醫生也很着急,他丟下這話,已經開始在幾名護士的協助下工作起來。
王楚楚侷促的站着,一直注視着被護士包圍的羅天,直到王韻拽着把她拖出房間,她這纔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