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穿衣服,羅天一邊着急的說道:“小姨,你要保護好自己,我馬上就趕過來。”
“好,我要去打架了,你快點。”
葉靜姝彪呼呼的說完,滴的一聲掛掉了手機。
一邊穿好衣服,羅天一邊哭笑不得的將手機仍在一旁。
小姨這個小姨,肯定又惹禍了。
聽她剛纔的吶喊,好像在和什麼老頭兒幹架?
這也太不靠譜了,大清早的,居然就鬧得這麼不得安寧。
穿好衣服下了牀,羅天正準備站起來,緊閉的病房門開了。
衣傾城穿着一身簡潔的lo職業套裝走了進來。
她手裡端着翻盤,裡面有豐盛的早餐。
但是對於羅天來說,他現在沒心情去吃所謂的早餐。
小姨還在和人打架,要是把小姨給傷着了,他會心疼一輩子。
於是,羅天一臉慌忙的說道:“你今天別威脅我,我必須出去,我小姨有危險,我必須去,我必須去。”
說到最後,羅天幾乎用吼了出來。
端着飯盤,婷婷玉立站在門口的衣傾城不怒不笑,就這麼看着羅天像發瘋似的怒吼。
好一會兒,等羅天不吼了,衣傾城纔不緊不慢的說道:“我沒說不讓你去。”
羅天:“……”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都是自己像個潑婦似的在咆哮,人家大胸女神還沒說過一句話呢。
將手裡的翻盤放在櫃子上,衣傾城輕嘆着說道:“走吧,我開車送你。”
羅天一愣,緊接着喜出望外的急忙點頭哈腰。
錦城市西郊,荒山環繞,枯木叢生。
在一片足有幾十畝的小平原上,一坐正在搭建的巨型廠房,變成了這裡最亮眼的風景。
巨型廠房前面的空地上,堆滿了各種建築材料,也雲集着不下數百人的人羣。
他們相互分成兩撥,一派是頭帶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的建築工人。
還有一派,人數較少,以西裝革履的魁梧漢子們爲主,夾雜着幾十個同樣頭帶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的建築工人,
雙方相互對峙着,相互辱罵,指責着。
但雙方人羣裡,都有帶着頭破血流的傷者。
從現場的情形來看,他們剛纔已經經歷過一波劇烈的衝突。
但現在劍拔弩張的氣氛,卻依舊籠罩在大規模衝突的陰影中。
西裝革履的這波人前方,一位身穿火紅色毛妮大衣的絕豔美女,正掐着小蠻腰,氣呼呼地瞪着對面那羣人。
她妖嬈嫵媚,美顏傾城,站在人羣裡,顯得是那麼亮眼,那麼獨樹一幟。
她,是葉靜姝,這座巨型廠房的大老闆。
“總經理,不要以爲你是個美女,俺們就不敢打你,你憑啥說解僱就解僱?這事兒你必須得給個說法。”
對面建築工人的人羣前方,一個爲首的中年男人兇狠的說道。
“還要怎麼給你們說法?”葉靜姝無奈的翻了翻眼皮:“工程檢驗不合格,讓你們返工,你們不幹,好吧,你們不幹,我結清你們的工資,從新找人,你們又不樂意,我這一切都是按照簽署的合同執行。”
中年男人手舞足蹈的跳腳說道:“俺們不管啥合同不合同,俺們就知道現在快完工了,你們就到處找茬。”
他的話,立即引起身後衆人的吵吵。
“對,快完工了就找茬。”
“你們這些黑心的老闆,就知道坑俺們農村人。”
“是不是不想給工錢啊?”
“早不檢驗,晚不檢驗,偏偏這時候檢驗。”
“你們是存心的。”
“俺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美女總經理,你長得這麼俊,爲啥就不懂心疼人呢?”
“俺們要說法,必須要說法。”
……
聽着對面的吵吵聲,葉靜姝簡直頭都大了。
但是,她一個女孩兒,只有一張嘴,又怎麼能一下子吼住這麼多不講道理,只認死理的建築工大叔們。
就在這雜亂無章的吵吵聲中,一輛黑色保時捷風馳電掣的飛奔過來。
嘎吱……
一聲勁爆的剎車,一下子就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車門打開,羅天從車上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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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兩撥人相互對峙的場面,羅天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乖乖,這場面,是要羣毆的節奏啊?
從剛纔葉靜姝電話裡的動靜來看,估計他們已經羣毆過了。
羅天匆匆來到葉靜姝身邊。
看了一眼對面的大批建築工人,羅天皺起眉頭問道:“小姨,怎麼和建築工人兄弟鬧起來了?”
“他們太氣人了。”葉靜姝委屈的嘟囔着小嘴:“小天,你幫我罵他們。”
“咱們還是先把事情搞清楚吧。”羅天一臉苦澀的說道。
轉過身,他衝着對面的大批建築工人笑了笑。
緊接着,他一步步走向對面。
“你……你別過來啊。”對面,爲首的那個中年男人緊握着手裡的鋼管,兇狠的指着羅天呵斥。
羅天衝着如臨大敵的工人們擺了擺手,笑着說道:“兄弟們,我不是來打架的,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坐下來談。”
“沒什麼好談的。”爲首的中年男人跳腳說道:“你們城裡人,都是黑了心肝的。”
“對,城裡人都是黑了心肝的。”羅天義正言辭的說道。
然後,所有人就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羅天。
他不是城裡人?
他居然也罵城裡人?
不得不說,羅天這一招很有效果。
對面的建築工人們徹底安靜了,一個個擼着眼睛,緊盯着羅天。
“抽出一盒香菸,羅天衝着對面爲首的那個中年男人說道:”兄弟,要不過來抽根菸,咱們倆慢慢談談。”
“那不行。”中年男人傲氣的梗着脖子:“俺們是一個整體,咋能揹着大傢俬下交易。”
好吧,羅天終於看明白了。
這是一羣厚道,淳樸的農民工兄弟。
他們不會耍心眼,他們也不會彎彎繞,他們只知道幹活,掙錢。
他們雖然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卻帶着尊嚴和骨氣,高傲的活着。
沉默了一會兒,羅天笑吟吟的就地盤膝坐了下來。
對面的建築工人一看,徹底傻眼了。
羅天身後的人,也徹底傻眼了。
在衆怒睽睽下,羅天抽出一根香菸點燃,然後擡頭看着對面的中年男人:“你說得對,咱不能揹着兄弟們私下交易,要是出賣了兄弟們的利益咋辦?”
說着,羅天拿起了那盒特供香菸,衝着對面的建築工人說道:“所以,我就坐在這裡,當着兄弟們的面談,咱們一個個的說,到底什麼問題,咱們都能解決。”
羅天的話,立即引起了建築工人人羣裡的一陣騷動。
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好一會兒,才由那個爲首的中年男人帶頭,領着四個不同年齡的建築工人走了過來。
看着笑吟吟的羅天,中年男人顯得很緊張,所以很生硬的在羅天對面坐下。
緊接着,其他四個人也乾脆就地坐下。
羅天挨個發給他們一支香菸,然後挨個幫他們點燃。
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羅天笑着說道:”好,現在可以說問題了,誰先來。”
“娃啊……你能做得了主不?”一個鬢髮蒼蒼的老頭兒衝着羅天問道。
“能做主。”羅天笑着指了指身後的葉靜姝:“我是她侄兒,也算半個老闆,當然能做主。”
“噢,這就好,這就好。”鬢髮老頭兒點了點頭,接着看向旁邊的中年男人:“二蛋,就你說吧,俺覺得這娃可信,不像剛纔那羣人,凶神惡煞滴。”
被叫做二蛋的中年男人沉吟了一會兒,這才滿肚子怨氣的說道:“這工地,是俺們這羣人沒日沒夜幹起來的,現在就快完工了,可是……”
“說重點,說重點。”旁邊,一個青年人推了推二蛋。
“俺知道,你急個球。”二蛋有點不耐煩,再次衝着羅天說道:“你小姨媽眼看工地要完工了,就來找俺們的茬,說什麼工程檢驗不合格,要俺們返工。”
小姨媽?
這個媽字太不好了。
羅天心裡對這個字有天生的牴觸情緒。
小姨不過比自己大四五歲,怎麼能叫她叫媽呢。
更何況,小姨自己說的,她不是親小姨,她是當初姥姥去超市買毛巾送的。
這一點,羅天深以爲然。
因爲這樣一來,泡小姨就不會有罪惡感了,因爲不是親的。
正當羅天準備講話的時候,其他工人又開始起鬨了。
“是啊。”剛纔那個年輕人也憤憤的說道:“你知道不,返工,俺們這大半年可就白乾啦,俺們家裡可有老婆孩子,沒錢還不餓死球了。”
“二蛋苦着臉說道:“現在這城裡的錢是越來越不好掙了,就這廠房。”
二蛋回頭指着還沒完工的巨型廠房,朝羅天抱怨似的說道:“這工期追得緊,我們中午飯都來不及吃,頂着幹,十幾個工友都中暑暈倒啦,還有三個差點丟了命啊。”
聽着他們的述說,羅天不住的點頭。
他也知道,建築工人們掙點錢是多麼不容易。
現在,真真切切聽到這些人的述說,他就更加這麼認爲了。
這也是爲什麼他一過來,不是先挑釁,不是先動手,也不是先揍人的原因。
他們是一羣可憐人,一羣淳樸,善良的老實人。
他們如果沒有遇到迫不得已的事情,絕對不可能輕易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