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這油畫裡那個穿着晚禮服的女人,竟然,竟然就是玉婷,蘇玉婷!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看花了眼嗎?
我揉了揉眼睛,又認真地看了一遍。
可是,那油畫裡的貴婦人,確實就是玉婷!
這怎麼可能呢?玉婷怎麼會被畫在這油畫裡面?難道,這裡畫的,並不是她,而是另一個女人?
如果這是一幅別的什麼畫,我或許可以懷疑這畫裡的女人,不過是一個與玉婷相似的女人。然而,這油畫實在是太逼真了,簡直就像照片裡拍出來的一樣。
沒錯,這就是玉婷,不會錯的!
“小姐,您在看什麼呢?”女管家,一位身材與氣質俱佳的女人,我一度還以爲她就是這家的女主人,問道。
“這,這畫裡的人,她,她是誰?”我睜大眼睛,問道。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她是您的母親啊,我們的夫人啊?”
“什麼?我,我的母親?”我呆住了。
這怎麼可能?這畫裡的女人,明明不就是玉婷嗎?
難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個與她長得如此相似的女人嗎?而且,她,她竟然還是雯婷的媽媽?
除非,玉婷還有一個孿生姐妹?可是,她不是獨生女嗎?哪裡冒出的姐妹啊?
正在我滿腹狐疑的時候,從走廊的另一邊,傳來了腳步聲,還有柺杖撞擊地面的聲音。
一個身形稍顯臃腫的,穿着絲綢睡袍,頭髮花白的男人走了過來。他戴着墨鏡,手裡還拄着柺杖。
沒錯,這就是雯婷的父親。
“老爺,您來了啊?”女管家很謙恭地行了個禮,說道,“小姐她回來了。”
“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可以下去了。”這個男人,也就是雯婷的父親,說道。
突然,我覺得這聲音很熟,似乎以前在哪裡聽到過。
不過,這也不奇怪,他不是雯婷的父親嗎,我當然會覺得他的聲音很熟悉啊?
女管家走了,在二樓的過道里,只剩下我和我的這位“父親”。
上一次,我已經見過這個男人了,只不過,沒看到他的真容,我就消失了。這一次,再次面對着他,我卻感覺特別的緊張,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焦慮。
“文婷,你回來了?”他開口了。
不過,我並沒有馬上回應他,而是轉過臉去,還是看着那一幅令我充滿疑團的油畫。
“怎麼,你在想你媽媽?”雯婷的父親嘆了口氣,“哎,她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你還記着她?如果你媽媽她泉下有知,應該會很欣慰,她能有你這麼一個好女兒了。”
說着,他慢慢地摘下了一直戴在臉上的墨鏡。
我睜大了眼睛,看着他。
可是,當他摘下墨鏡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天啊,這個男人,雯婷的父親,竟然不是別人!他,竟然就是師文!
沒錯,這個站在我的面前,頭髮花白的男人,就是師文!
雖然他變得比過去蒼老了許多,一個四十來歲的人,竟然都有了白頭髮,看上去就像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認出了他的模樣。
這一下,我差點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是的,我真的有點暈了!
雯婷的母親,難道就是玉婷?雯婷的父親,就是師文?
我的天啊,雯婷,竟然就是師文與玉婷兩個人的女兒?
我真的沒想到,自己在未來看到的竟然會是這樣?老天爺竟然給我開了這樣的大玩笑?
如果說在三分鐘之前,我的心還只是“擔憂”的話。那麼,這一刻,我就只能用“震驚”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
突然,我恍然大悟了。
其實,雯婷真正的名字,應該並不叫雯婷,而應該叫“文婷”,也就是師文與玉婷的名字裡,各取一個。
她的真名實姓,應該是——師文婷!
天啊,我,我竟然愛上了玉婷與師文的女兒?
對了,文婷今年多大了?應該是18歲吧?她應該就是2019年左右出生的吧?可是,2019年8月24日那天,玉婷不是已經死了嗎?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也隨她而去了嗎?
難道說,玉婷並沒有死,起碼在這個平行空間裡,她不但活了下來,還生下了那個壞在肚裡的胎兒?
玉婷肚裡的胎兒,她就是,就是文婷?
我真的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的,不過,這裡面似乎也給了我某種希望。
玉婷她並沒有死,不,她最終還是死了,卻是在文婷出生後才死的。
這麼說,玉婷並不是註定就要死在她和師文的婚禮那一天。否則,文婷應該也不會出生了吧?
“文婷,你還是不肯原諒爸爸嗎?”師文,此時的他已經很蒼老了,一點也不像是個只有四十多歲的人。
“我媽媽是哪一年去世的?”我問道。
“你怎麼了,你好像失憶了?”師文咳嗽了一聲,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似乎很痛苦。
“請你回答我!”
“是,是十年前,你八歲那一年。你媽媽她得了癌症,就,就先走了。”
“十年前,我八歲那一年?我十八歲?”我明白了。
看來,文婷就是玉婷當年懷在肚裡的那個胎兒。
“文婷,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怎麼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師文搖搖頭,他看起來很疲憊,好像隨時都會倒下。
“是哪一天,是今天嗎?”我愣了一下,隨口說道,“8月24日?”
“你真的都忘了嗎?”
“你告訴我!可以嗎?”
“12月24日,平安夜,那纔是你的生日。”師文嘆了口氣,“今天,是我和你媽媽的結婚紀念日。那時候,你才五個多月大,還躲在你媽媽的肚子裡。”
這句話,已經驗證了我剛纔的猜測。
“十八年前的今天,我和你媽媽結婚了。”師文好像也在回憶着過去,“那一天,真的很美好,恐怕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了。”
我靜靜地看着他,並不說話。
人生竟然如此奇妙,沒想到,穿越到未來,我又遇見了師文。可是,這一次,我竟然變成了她的女兒,而玉婷呢,卻變成了我的母親?
突然,我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了那一幅幅畫面。
在花園裡,我在跑着,身後,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寶貝,你跑慢一點,會摔跤的。”
“哈哈哈!”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這是我的聲音,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沒錯,這就是我,這就是文婷。此時的我,還只是一個小女孩。
畫面,又切換到了那個女人身上。
這一次,我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
是的,就是她!是玉婷,她就是文婷的媽媽!
玉婷朝我笑了,臉上滿是母親的幸福感,我也感受到了那種甜蜜的母愛。
可是,很快,我面前的這一切美好的東西,都消失了。
一口黑色的大棺材,擺在我的面前!
“媽媽,媽媽!”我大叫着,聲嘶力竭地叫着。
棺材裡躺着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玉婷吧?
我要衝上去,然而,有隻手卻把我牢牢地抱住了。
接着,我看到有兩個人,兩個黑衣人,慢慢地將那黑色的棺材埋到了地下,並填起了沙石。
接着,一塊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就出現在我的眼前。
“蘇玉婷,1995-2027”,墓碑上的字跡,清晰可見。
啊!
我突然從幻夢之中醒了過來,滿臉都是淚!
“文婷,你,你怎麼又流淚了?”師文走上前去,愛撫地摸着我的頭。
“爸爸!”我再也忍不住了,竟撲到他的懷裡,痛哭了起來。
這一刻,文婷又回來了!她的意識,已經回來了!
在我的這段模模糊糊的記憶裡,文婷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可是,她失憶了,根本記不清母親的容貌,也記不住母親的名字。只有那些零碎的片段,始終在夢裡糾纏着她。
到了今天,文婷失去的記憶,終於復甦了過來。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媽媽,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師文似乎是在自責。
“爸爸,不要再說了。”我擡起頭,發現他也在流淚。
到了最後,我和他都輸了。
玉婷雖然逃過了2019年8月24日的那一場劫,可終究還是逃不過死神的魔爪。不過,欣慰的是,她多活了這八年。在這八年裡,她還是收穫了濃濃的親情,品嚐了女人作爲母親的那種快樂與幸福。
“爸爸,我,我能向你打聽一個人嗎?”我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是誰?”
“寧強!”
“什麼?是他?”師文呆住了。
“爸爸,你認得他,對嗎?”我盯着他看。
“他,他好像是你媽媽的同班同學吧。”師文把臉扭了過去,似乎在逃避我的目光,“不過,我記不得這個人了。”
他的手在發抖,我的直覺告訴我:絕對不是那麼的簡單,他肯定是對我隱瞞了什麼。
“你爲什麼要提起這個人?”師文轉回頭,問道。
突然,他注意到了戴在我手腕上的那手錶,他一下子就呆住了。
“文婷,你這手錶從哪裡來的?你怎麼會有這塊手錶?”師文突然變得很緊張了,如臨大敵。
“是我在一家小店買的。”我也看着他。
奇怪,爲什麼一看到這塊手錶,師文就會這麼緊張?難道,他以前見過這塊手錶?
當我還是寧強的時候,我只是在玉婷結婚的那天見到了師文。那一次,師文與我並沒有正面的接觸,當然也沒看到這塊手錶。
可是,他爲什麼會對這塊看似普通的手錶表現得這麼緊張呢?
“你把這手錶給我!”師文伸出了手,“這東西不吉利!”
“不吉利?”我一愣,皺了皺眉頭,“爲什麼不吉利?”
“這,你,你難道忘了嗎?”
“我忘了什麼?沒錯,我確實得了失憶症。爸爸,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嗎?”
“這,你就不要多問了,總之,我不許你戴着這手錶!快把表給我!這手錶,留不得!”
師文的這種態度,反而更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爸爸,你要是不說的話。那我就再離家出走!”
“你,你敢!”師文被激怒了,緊握着柺杖,氣得直咳嗽。
“爸爸,我是說到做到的。我叫你一聲爸爸,那是尊重你,可是,你也要尊重女兒我的選擇啊。你告訴我,爲什麼這手錶留不得?”
說實話,叫一個大不了幾歲的人爸爸,我實在有點吃虧。不過,爲了查清楚真相,我只能暫時做他的女兒了。
“我的時間不多了。”師文嘆了口氣,“文婷,你不要再氣我了。”
“什麼意思?”我愣了,“難道,你,你也得了絕症?”
沉默了片刻,師文點點頭:“你果然失憶了,是啊,我得的是肺癌,晚期。我恐怕過不了多久,也要到地下去找你媽媽了。”
“對不起,爸爸,我不知道。我,我不是有意想氣你的。”我低下了頭。
難怪師文變得這麼老,原來,他也得了不治之症?還是和寧強一樣的病?
“哎,算了吧。自從我們家有了這件東西,就家無寧日啊。這東西,真的是不祥之物啊!”師文長嘆了一聲。
“什麼?我們家?”我一愣,“難道,她說的是真的,這東西真的是家傳的?”
“他,他是誰?不會,不會就是寧強吧?不,這怎麼可能,他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師文一愣。
“他死了?”這一下,輪到我吃驚了,“你是說,我,哦,不,是那個寧強已經死了嗎?不是說是他失蹤了嗎?”
這一下,師文呆住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肯定知道關於過去的我,寧強的事情。可是,爲什麼他又不肯說出來呢?
這其中,一定是藏着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