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去了,你就先回去吧。”到了酒店,我推開了車門,對郝明說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要見什麼人嗎?”郝明還是憋不出,問道。
“這個,你就不用多問了。”我擺擺手。
“那好吧,你多保重。”郝明看了一下我,很真誠地說道,“兄弟,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刺激很大,其實,對我們所有同學都刺激很大。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要節哀順變啊!”
“我知道。”
“那個,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郝明擡起頭,透過車窗,看了看酒店的高樓。
這酒店有三十三層,他的目光好像是看到樓頂了。
什麼意思?你以爲我要從這高樓上面跳下去?我忍不住要笑了起來。
如果沒有那手錶,我還真的會想不開。可是,我手裡有了那快可以扭轉時間,改寫歷史的神奇手錶,我怎麼還會自尋短見呢?
“你放心吧,我向你保證,我一定不會想不開。”說完這句話,我快速地朝酒店的大堂跑了進去。
很快,我就跑回到了我的房間,並找到了我昨晚放在那茶几上的手錶。
太好了,這寶貝還沒丟,以後,我一定要寸步不離地戴在手上。
於是,我把手錶戴在了手腕上,心也落了地。
可是,此時似乎並不是我回撥手錶的最好時機。因爲一旦我在這酒店裡消失了,恐怕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的。雖然說當我回到過去了,與這個世界裡的人也沒關係了,但我最好還是先回到家,在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再回撥手錶。
我並沒有因爲玉婷的突然死亡而失去應有的冷靜,在我即將“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還是不要招致別人的過多猜疑。
於是,我辦好了退房手續,很從容地離開了酒店。
可就在這時候,我卻又看到郝明的車,還停在那邊。他,並沒有走。
看到我走了出來,他也很意外。他打開了車門,走了下來。
“寧強,你這麼快就下來了啊?”他走上前,突然一把抱住了我。
被他來這麼一個熊抱,我嚇了一跳。
“太好了,兄弟,你進去這麼久,我真怕你想不開啊。”郝明道,“快上車。”
我還真是被他給感動了,於是,也就稀裡糊塗地上了車。
這一路上,我們終於可以好好地聊了起來。
郝明一直在開導我,可其實我已經很淡定了。
“兄弟,你這手錶挺不錯的啊?剛買的嗎?以前怎麼沒見你戴過?”突然,郝明看到了我手腕上的那手錶,問道,“咦,我怎麼感覺這像女式手錶?”
“什麼樣式的不重要,只要走得準就好了。”我笑了。
“那倒也是,可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帶手錶的,你說想要知道時間,看手機不就好了嗎?”
“那是過去,人總會變的。”我依然保持着笑容,不過,很快,我就收斂住了。
我還是不能表現得太開心了,玉婷剛死,我怎麼可以有這種表情?
“也是啊。”郝明點點頭,“一切總會過去的,將來我們也都會變的。哎,我真不知道,當我變成老頭子的時候,會不會像我爸爸一樣嘮嘮叨叨?要是一直都能這麼年輕,就好了啊!”
“要是都這麼一直年輕?”我轉過頭,看了一下窗外。
在這城市的街道上,那些車輛、行人、樓房就好像背景板一般,在一點點地從我的眼前掠過。
一切都會過去的,就像車子外面的那些風景一般。我們人在車中,可是,難道就只能一路向前嗎?如果能夠轉向回頭,是不是就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呢?
我回到了家,打開門,突然,眼淚掉了下來。
玉婷,親愛的,你爲什麼就這樣離開了我呢?
抹去了眼淚,我慢慢地拔出了轉針,又看了一下這屋子。
略顯得老舊的客廳裡,還散發着一種遲暮的氣息。一道陽光,透着窗簾的縫隙,射了進來。
我並沒有馬上就去撥動那撥針,而是慢慢地走到窗前,打開那窗簾,又推開那扇窗戶。
窗外,一股清新的風吹了進來,將這老屋子裡的氣息盪滌了出去。
我站在窗邊,看向窗外。對面,就是一幢灰色的大樓,那是一家老式的公寓樓,不過已經被改造成了旅館。旅館裡面的每一商窗戶,就像張開的眼睛一樣,在看向這邊,似乎在監視着這邊的一舉一動。
我低下頭,看了看那手錶上的時間。
現在,是2019年8月25日上午10點半。
我慢慢地轉動起了那撥針,看着那時針、分針、秒針一點點地逆時針迴轉,就像看着自己的人生一點點地向回倒流。
我看過一本書,書上說,當一個人死去的那一刻,他就會看到自己的過去,就像看到一部紀錄片一樣,過去的所有一切,都會快速地“倒帶”着出現。
不知道,在死亡的那一瞬間,玉婷是否也看到了自己的過去?她看到的那些過去的記憶裡,有沒有我呢?
啪嗒一聲,那手錶上的時間,再次回到了10點半的位置。
緊接着,我的身體變得輕飄飄了起來。
這裡沒有鏡子,但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手腳逐漸變得透明瞭起來。慢慢地,一點點地,我開始蒸發了。
就在蒸發耗盡的最後一刻,我看到:對面的一扇窗子,被慢慢地打開了······
“你確定要買這個手錶嗎?”
又是那個老頭的聲音,這一次,我不用再有任何疑惑,因爲我知道自己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五個月前,2019年3月24日下午3點半。
我並沒有馬上回答店老闆的問題,而是轉過頭,看着站在我左手邊的那個黑衣美女。
這一次,我是帶着略帶挑釁的眼神看着她。
我說,這位美麗的小姐,你能解釋一下嗎,爲什麼你那天會出現在婚禮的現場,又會出現在醫院的門口?你爲什麼要跟蹤我?是不是想要拿走我的手錶?
見我竟然這樣看她,那黑衣女子愣了一下,馬上扭過了頭。
我沒有去找她的麻煩,哥們我還有要緊的事情去做。還好,這裡有足夠的時間,5個月,夠用了!
“我買下了。”這一次,我毫不猶豫地掏出了手機,“不就兩百塊嗎?”
那老頭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付了錢,那老頭就把手錶交給了我。
他還沒開口,我就搶先說道:“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這手錶千萬不能往回撥?”
老頭子又愣了,“你怎麼知道?”
“呵呵。”我笑了,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就把那手錶盒抓在了手裡,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依然還是陰沉的天空,再過一會兒,雷電與大雨就要下來了。
哎,真沒意思,就像電影劇本一樣,一切都是設定好的。如果我的人生真的就是這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那不鬱悶死了?
我朝前走去,不用回頭,我都知道那黑衣女人肯定還在跟蹤我,我也懶得回頭。
當走過公共廁所時,我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馬上停住了腳步,並閃在一邊。
輪椅車從我身邊緩緩過去,那個老太太擡起頭,朝我微微一笑道:“小夥子,謝謝你。”
我也朝她笑了笑,藉着回頭的那一瞬間,我又看到站在我身後十幾米外的樹下的黑衣女子。
她站在那邊,驚訝地看着我。
我卻朝她也是一笑,然後,仰起頭,就哼着小曲,朝前走去。
突然,電閃雷鳴,大雨落了下來,又是這個時間點,真是分毫不差。可是,這一次我卻不跑了,因爲我知道這雨很快也就會停了,跑什麼啊?
雨水打在我的頭上,可我卻覺得特別的舒服。
時間,竟然被我牢牢地抓在了手裡,這一次,我再也不用擔心它會跑走了。這種感覺真的很棒,就彷彿,我是上帝,我可以改變一切!
回到了家,我終於有時間去思考自己的戰略部署了。
我一定要把玉婷娶過來,只有我逆天改命娶了她,我才能不僅得逞所願,而且還可以救下她的命。
是的,如果按照“歷史”的劇情發展,我是得不到玉婷的,她註定要嫁給那個斯文敗類,然後,她也會在婚禮當晚因爲車禍而死亡,而造成她死亡的,就是那個師文!
所以,我必須改變這個“歷史”的劇情,在裡面強行嵌入一個不一樣內容。
這個內容,當然就是我必須去主動介入其中,如果娶到玉婷的男人不是那個師文而是我的話,一切的結果都會不一樣了。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我開始興奮了起來,可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我該如何讓玉婷喜歡上我?
再用金錢轟炸嗎?不可能。玉婷似乎不是那種容易被金錢誘惑的女孩子。嗯,這一點可真好,這就是我喜歡的那種女孩子,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好,真好!
可是,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呢?
我在房間裡踱起了步子,似乎感覺這屋子裡的氣味實在太難受了,我打開了窗戶。
對面,還是那冷冰冰的灰色公寓樓,依舊是那些似乎在睜着眼睛,在看着我的窗子。
玉婷不是和那個斯文敗類認識好多年了嗎?所以我當然是沒機會了。玉婷是個很傳統的女孩子,她一旦有了男朋友,就斷斷不會考慮再與別的男人拍拖。可是,我也沒辦法回到更早的以前,因爲我只能回到現在的這個時間,那個男人已經搶佔先機,我就算強攻也無濟於事啊。
怎麼辦?怎麼辦?
對了,我爲什麼不改變方向,從師文這傢伙那邊尋找一個突破口呢?
可是,我又該找到什麼樣的突破口呢?
這時候,我又犯起了猶豫。
突然,我想起來了。
師文不是大學副教授嗎?對了,我何不去跟蹤一下這傢伙呢?
一想到“跟蹤”這個詞,我就想到了那個黑衣女子。她爲什麼要跟蹤我?
不過,這個問題似乎對我的計劃沒有任何影響。可是,我也要像那個女子一樣,去跟蹤另一個人?
我猶豫了,跟蹤這種事情,似乎不是我這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該去做的。
不過,現在似乎也只有這麼做了。
好吧,就讓我搏一把吧,或許,會有意外收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