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只是天庭日月交替的伊始,天色雖說暗淡些許,但也只是對此敏感的人方能察覺到變化。
李凌齊和凌千寒並沒有在風雲激盪的雲橋之巔佇立多久便反身向着來路歸去。
日光下,青年男女並排走在一起,全然不知整片通明殿區域由於他們的到來已然開始變得暗流涌動。
……
……
通明殿內,一間佈置精緻得體、奢華卻不失舒適的房間內,趙夢琪抱着自己的枕頭趴在軟綿綿的牀鋪上、有些失眠。
對昊陽託辭倦了、乏了的她卻是不曾有絲毫的睡意,滿腦子想着自家菜地裡的小白菜要被別的豬拱了的事情。
只是萬千思緒總歸是難以言表、不得相見的,心中有些苦悶的她終歸是下定了決心、歪着頭將臉蛋貼在了枕頭上。
同樣是在通明殿內,那處有着秘密的實驗室隔間裡,昊陽緊張的監控着各項實驗儀器的數據,不斷調試和修改着塗鸞身上那件比之神明戰甲還要精密千百倍的皮,以求它能完全契合塗鸞在歷經接引亭變化後的全新生命序列。
他已經如此的持續工作了數個小時了,由於需要監控調整的數據數以千萬計,哪怕是身爲昊天上帝的他想要自己獨立完成這一點也是極其的吃力的。
畢竟這本就是唯有初代神明的頂尖科研團體協同才能完成的事情。
如今換成昊陽一人操辦,哪怕他的身體素質比之那些科研人員強上不是一星半點,可人數的差距有時候確實不是人力可以補足的。
看了眼尚且苟活於維生培養罐裡的塗鸞,爲了避免出現差錯,昊陽還是暫時停下了手底下的工作去略作緩和、休憩。
隨手翻閱了一下自己的個人終端,在查看到姬武向他彙報的氏族秩序管理委員會臨時會議的相關決議之後,昊陽略微皺了皺眉頭。
最終臨時會議還是通過了各家派遣甚至氏族聯合調查團的子弟共同前往通明殿區域調查的決議,而有熊氏據理力爭也只是將其限制在了一個合理的範圍內。
只是諸多古老氏族的聯合發難卻是讓昊陽不得不考慮的多一些。
只是約定年輕一代來到通明殿區域,諸多古老氏族就真的會這麼老實?
倘若如此,恐怕也沒必要擺出這麼一致的口徑來違逆有熊氏的議案了。
說起來,昊陽倒是沒有想到這些古老氏族會這麼的興師動衆。
不過他在思慮一番之後卻也不是不能理解諸多氏族首領的想法。
與他乃至天庭中尚存的少數人不同,有關封神時代的真相乃至神明的去向對於天庭人來說一直都是一個迷。
未知會讓人產生恐懼,又何況是神明消失這種大事兒?
只是受迫於一些原因,哪怕昊陽身爲昊天上帝也沒辦法去明說這些。
長久以來,昊陽一直在等待着一個契機。
可惜的是,漫長歲月過去了這個契機依舊沒有到來,反倒是這顆星球吸引了更高等的文明的注意力。
這也就促使他不得不去做一些更深層次的佈局,例如即將成爲第二個“彼”的塗鸞。
簡單的考量了一下,昊陽忽然間覺得古老氏族的興師動衆也不一定是一件壞事兒。
如此去想,昊陽給姬武發過去了一番靜觀其變的安排,轉而卻是爲那位鳩佔鵲巢的小祖宗起愁來。
毫無疑問,身爲追星者皇族的趙夢琪是“彼”這種生物絕對的天敵。
因爲任憑“彼”千變萬化,他的本身精神信息卻是固定的。
四大無限領域除了以研究之路永無止境之外,也是有着其超然物外的核心內涵存在的。
而精神領域恰恰代表的就是意識。
這也是“彼”在被創造出來之後即成功又失敗的地方。
成功在於“彼”確實可以變換成任何生物的生命序列,哪怕是極其稀有的非常態化生物或者追星者皇族也不例外。
而失敗的地方在於它所能變換的只是追星者之類文明的思維容器亦或精神介質,“彼”沒辦法改變自身固有的精神力信息更無論擁有追星者皇族猶如星海般的精神力了。
偏偏“彼”的存在是很出名的。
出名到哪怕是在廣袤無垠的第三象限區都知曉它的存在。
如果非要去形容的話,其實對東皇太一的那句描述本就是第三象限區對“彼”的。
天老大,地老二,“彼”老三。
當然,彼的地位不等同於初代神明所在的文明,宇宙間認可的是彼的生命層次乃至破壞力。
可不曾進軍無限領域的文明在浩瀚星海中實在是太多太多,值得人銘記的太少。
但不管怎麼說,只要趙夢琪見到塗鸞、察覺到塗鸞異常的精神波動,那她一定就會聯想到“彼”。
宇宙間對於彼的存在是保有不樂觀態度的,追星者文明也不會容忍在自家的菜地上存在類似東西。
所以,哪怕昊陽其實有着神明戰甲的輔助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累,他還是選擇了較爲穩妥的休息。
塗鸞等到這位追星者皇族離開在去安排也不遲。
但無論如何,在現今的這種情況下,都不能讓追星者文明發現天庭中有“彼”存在的痕跡。
想到這裡,昊陽有些自嘲的一笑。
堂堂天帝何時也需要如此瞻前顧後了?
可惜對方是追星者文明,是追星者皇族。
沒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一位追星者皇族而不爲追星者文明知曉經過。
畢竟倘若世界上存在維度,精神便是跨越維度的信息態“物質”,箇中奧妙不低於物質、空間、乃至時間。
再度觀察了一下塗鸞的情況,眼見着她的各項數據已經趨於穩定,昊陽還是決定先把這事兒放一放。
他爲塗鸞準備的這副皮囊也只是部分位置的契合度還存在些許欠缺,這是需要大量時間慢慢調試的。
這也是昊陽身爲天帝力求精益求精的原因。
從實用性上來說,這副皮囊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契合度所影響的也只是塗鸞的感官而已。
準確的說,影響的也不過是當她做自己的時候,她會由於這身皮囊不曾處於激發態而很疼。
望着維生培養罐裡的塗鸞搖了搖頭,昊陽起身離開了這間密室。
就在昊陽離開沒多久,塗鸞本來一片混沌的眼珠轉了轉。
她一直都是清醒的,昊陽知道,她自己當然也知道。
甚至塗鸞很清楚的知道漂浮在她身旁的那層皮有着什麼缺陷。
可是當昊陽離開這裡之後,塗鸞還是果斷的將它和自己的身軀融爲一體。
相較於肉體上的疼痛,她更難以接受任人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