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家人 燈火
“嘿，反正不管老弟你咋說，我覺得這肯定就是訓獵狗的秘訣！”
雖然聽出陳凌兩人的語氣不對，但是他們還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這小狗灌了血之後，兇蠻撲咬野豬肉的姿態是作不了假的。
“對，肯定是，以後咱們也摸到訓狗的門道了。”
這些老闆們一個個激動地搓着手，覺得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迫不及待的想就着這股子勁兒挑選出他們自己的小狗。
現在這些小肥狗們，由於王立獻在拿新鮮的野豬血肉訓練那條小黃狗的緣故，一個個嗅着血肉的氣味，躁動異常，活潑而又興奮，圍着大木盆不住的打轉，又是搖尾巴又是奶聲奶氣的汪汪叫喚。
還有的要去跟小黃狗去爭搶野豬肉，被陳凌和王立獻扒拉開之後，還在鍥而不捨的掙扎着肥嘟嘟的小身子再次往前衝。
那一個個小模樣賊討人喜歡，就沒有一個不可愛的。
直叫這些人都挑花了眼。
而且他們看哪一個都覺得很滿意，每隻狗都有每隻狗的好，也不存在誰跟誰爭搶了。
反正他們也不懂那些‘相狗’的技巧。
只覺得瞧過去看一圈，都是相當的滿意。
他們在這兒搞得熱鬧起來了，陳凌也不幹巴巴的陪着，進了趟山，時候已經不早了，得趕緊回去準備午飯了。
周衛軍和趙天霸就跟着他回去，說自己兩人來的時候還買了兩隻本地的燒雞和一些黃牛肉，讓陳凌吃的話就擺出來，不吃的話就放進他家的小水塔裡。
來了陳凌他們這邊幾次之後。
除了陳凌家的飯菜，他們也就嘴饞市裡比較出名的這兩口吃的了。
就連陳凌有時候也會往家裡帶這兩樣東西，讓家人都嚐嚐新鮮。
當然了。
周衛軍現在所說的，就是帶給陳凌家的，他們自己早在市裡吃過了。
還說幸好這次修車快了點，不然耽誤的時間長了，這燒雞和牛肉就帶不過來了，最後還得落進他們兩人的肚子裡。
陳凌聽了後只是笑，說家裡燉了很多鹿肉，昨天燉的還有剩餘，今天又燉了兩大鍋，早晨就燉上了，現在這個時間點，不用多說，高秀蘭和梁紅玉她們早就把肉燉好，撈出來了。
這牛肉帶過來估計大夥也沒胃口吃了。
就把牛肉給娃娃們分了個乾淨。
讓他們玩去了。
這纔去廚房撈了兩塊熱乎的鹿肉，他們趕了遠路，先吃兩塊肉墊墊肚子再說。
“嗯，嗯，好吃，還是來你這兒好，就跟回家一樣。”
“我跟你說哈富貴，我跟老趙在趕到伱們市裡的時候已經聽說國慶那幾天的事情了，你這本事大的有點嚇人了啊。
市裡又是登報，又是幹啥的，聽說還要上央視呢。
到時候知道的人更多。
你這經常出門帶着孩子到處溜達的，有時候也得稍微注意點。”
周衛軍兩個和陳凌是屬於好友相見，跟外面那幫子人是很不一樣的。
來到家裡了，說話更是句句關切。
委婉的提醒陳凌有點出風頭了。
是啊，在鄉下沒啥事，陳凌這邊的狗厲害，也機靈，有人想使壞就會被盯上。
但是架不住經常帶着孩子騎馬架鷹的到處跑。
跑遠了哪裡還能到處防得住呢？
這話說得在理。
陳凌回來遇到被跟車的事情已經證明了，膽子大的人真不在少數。
對於兩人的話，陳凌也是連連點頭說會注意的，自己一般也不出村子。
好友見面自然不會只說這個。
簡單聊過了近況，就天南海北的吹噓一通，心情也暢快起來。
說到興奮處的時候，周衛軍連陳凌家的魚缸也顧不得多做參觀。
陳凌在廚房周圍，清洗山菇和竹鼠，忙碌不停，他們也跟着幫忙收拾這，收拾那，嘴上也說個不停。
等把飯菜收拾的差不多。
陳凌忽然想到陳小二、吳飛兩家子的事情。
就對周衛軍說，他們兩個也是自己筆友。
中午去看看有沒有空過來，到時候一起吃飯。
這些筆友最開始都是陳凌自己無聊的時候，胡亂聯繫的，雖然現在保持聯繫的都跟他不錯，但筆友之間認不認識誰也不知道，他也不敢說互相見到之後一定就能夠相處得來。
尤其陳小二那脾氣。
熟人還好，都瞭解了，讓他見一下陌生人，就太難了。
可沒想到，當陳凌把竹鼠烤上，去喊他們倆的時候，這倆傢伙竟然一口答應下來。
陳小二還說早就從趙玉寶等人口中聽說過周衛軍這人，老周是吃貨，曾吃王聚勝家的柿餅吃到肚子疼得直不起腰來了，疼到那個地步，居然還有心情痛哼着整了首不倫不類的打油詩。
聽說過這事兒後，陳小二早就想見一見了，原因是他也鬧過一回這樣的笑話，當時還被趙玉寶唸了周衛軍的打油詩打趣他，是以印象特別深刻。
周衛軍這老小子呢，也是個悶騷貨，而且他身上那死文青的勁頭，比樑越民還嚴重，而且跟樑越民還不是一個方向的。
是自帶憂鬱和裝逼調調的那一個路子。
說起俏皮話來一套一套的。
陳小二作爲演小品的，嘴裡的歪話也不少，自然是一見面兩人就看對眼了。
這樣倒顯得吳飛兩口子老實了。
他們最近在村裡小學做了老師，氣質上也確實顯得莊重嚴肅不少。
互相聊着，陳小二跟着周衛軍兩人去翻烤竹鼠。
吳飛兩口子就來收拾桌椅板凳，中午還有客人，這些東西也要擦洗乾淨的。
“小二哥，先前一直在說做一頓你拿手的陳氏醋滷麪的，找你吃你也左推右推，今天來人不少，你可必須得給大夥露一手？”
“切，富貴你小子最壞了。”陳小二瞪着眼睛一抹光頭，“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招待外邊那羣人，拉着我給你當廚子，想讓我當壯丁……
呵呵，用麪條打發人，真有你的。”
他說的打發人，是打發外面的那些個老闆們。
這可真的誤會陳凌了。
陳凌雖然確實不怎麼願意跟這幫人吃吃喝喝，但人家大老遠來買狗的，花錢也不少，他這個主人家招待一頓飯，怎麼也該是應當的。
倒是陳小二是真的打心裡厭煩跟這麼多生意場的人來打交道。
他特別厭煩虛情假意的酒肉社交。
陳凌理解他，也不多說，只是道：“你那陳氏醋滷麪可不是一般的麪條啊，別說招待客人了，我們也想吃啊，老周，老趙，你們想吃不？”
周衛軍和趙天霸當即小學生一樣舉手：“當然想吃了，陳老師露一手吧。”
吳飛在不遠處也笑呵呵的插嘴道：“要我看富貴不是想拿你當苦力做飯，他這是想偷師了，你可得防着點。”
陳小二聞言臉上馬上配合的露出防備的表情：“我就說嘛，原來是想偷師，那我可得防着點了。”
嘴上說了防着點。
但實際上當他忙前忙後準備好食材，開始做醋滷麪那獨特的‘滷’的時候。
嘴上卻在認真的唸叨着：“我這陳氏醋滷麪，一般人還真吃不來，你瞧瞧，就這香菜就得放這麼多。
平時一家人吃飯也得放半個洗菜盆的量。
今天招待這麼些人，嘖，就這個香菜的菜量，那就得嚇退一大部分人了。
嘶，我滴個乖乖，你家這香菜，味道還特別的重。
那個想偷師的小子，看好了哈，油熱了丟花椒。
這花椒炸香了還得撈出來，好傢伙，你們這花椒也是真香啊，山上現摘的就這麼好嗎？
來來來，薑末、蔥絲、幹辣椒也一個接一個的進鍋裡給它們煸炒出味。
得了之後，把這滿滿當當的肉丁放進鍋裡，加黃酒，老陳醋，生抽，再來兩勺子白糖。
嘿，仔細看好了哈。
這醋跟生抽是二比一的。
醋滷麪主要是醋，可別說我藏着掖着了。
好了好了，燒開了，這一大盆香菜得倒進鍋裡了。
……
你家這竈臺火真快啊，這在我家還得多咕嘟一會兒呢，行了，這就行了，出鍋前得趕緊放一把蒜末吧。”……
陳小二在廚房小竈臺這邊一番忙碌着。
周衛軍火塘那邊烤着竹鼠也是一點不耽誤。
老周表示自己並沒有偷師的想法，由於廚房的大鍋、小鍋都被佔用着，他就找了口吊鍋，架在一個火塘上面，然後開始用陳凌準備好的食材和佐料，將那一道山菇燉竹鼠一絲不苟的完成。
陳凌剛纔就說了做法，東西也都備好了，加上步驟也簡單，不怕做不好。
而且這種山珍野味，本就是吃本味的。
竹鼠配山菇啊。
嘶，這真是想想就鮮美。
不過呢，他這邊兒的吊鍋裡纔剛剛燒開、燉上。
廚房裡就飄出一股濃郁的奇異香氣。
有醋煮開的酸香，但仔細用鼻子一聞之後，就全是一種複雜的濃香。
帶着辣味兒，肉香味……一股腦的往鼻子裡鑽。
讓人有種想打噴嚏的衝動。
“富貴，你這又是做什麼的，香味兒這麼怪，我們在前邊都聞到了。”
秦月茹領着睿睿以及小栗子兩個走過來，梁紅玉拿着孩子們的小水壺，也跟了過來。
“哈哈哈，這可不是我做的，是咱們陳老師的傑作，陳氏醋滷麪哦。”
陳凌一指竈臺前穿着圍裙的光頭身影：“月茹姐不是喜歡吃酸口的，也喜歡吃香菜嗎？今天你可算有口福了，陳老師一般可是不輕易出手的。”
母女兩人一聽陳老師，就知道是陳凌早就提過的陳小二了。
當即就上前打招呼。
早就在電視上見過，現實裡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這樣一個名人，因爲是陳凌筆友的緣故，竟然願意跑鄉下來定居，真是讓她們覺得很驕傲。
再想想，趙玉寶和鍾老頭他們。
很多也都是陳凌的原因過來的，她們就滿心的高興。
這比陳凌做生意賺了多少錢，還讓她們感到開心呢。
娘倆正說着，睿睿他們三個娃娃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圍着醋滷麪和竹鼠鍋來回打轉轉了。
這會兒那些老闆們也鬧哄哄的走了過來。
秦月茹這傻大姐見狀連忙說：“呀，一來看到吃的就忘了，剛要來跟富貴說，他們挑完了小狗，在前面看魚缸來着……”
“哈哈，老弟，你這裡好東西可太多了，你那魚缸咋弄的，也太漂亮了吧，給我們也設計一個唄，給我們改善改善風水啊。”
“好傢伙，用魚缸改風水，我可沒那個本事……”
陳凌愕然了一下，而後笑道：“時間不早了，這也到了中午，你們挑好小狗了就過來吃飯吧。
不過今天的午飯比較簡單，只有農家飯，沒啥酒菜，老哥哥們就湊合吃一頓吧。”
在自己家招待這樣的客人，陳凌還是很客氣的。
這些老闆們也沒啥年輕人，大多數都在四十歲往上了，這個年紀該吃過的苦都吃過了，其實也不講究啥。
也就都客氣的說着就喜歡吃口農家飯，這纔是最最吃不厭的。
結果呢，一個個洗了手，到跟前一看，都不說話了。
愣了好久，纔有人開口：“老弟，不是我說你，你這真有點那啥了，都這飯菜了，你還叫湊合呢？”
這反應直接把陳小二逗笑了。
他本來不喜歡這幫人的，現在反而覺得有意思了。
“誒，不對，你，你是……”
得，他這一笑不得了，直接被認出來了。
然後就知道了。
好傢伙，經常上春晚的名人啊，在這兒給咱們做午飯了，就算是熬碗稀粥，那也是盛情款待不是嗎？
嘖，陳老弟也太行了。
把這樣的名人拉過來當廚子。
然後陳氏醋滷麪就最先出場了。
對其中少數接受不了酸口和香菜的人來說，這沒法吃。
但對能接受的人來講，那可真是太驚喜了。
表示從來這麼多醋和香菜做的菜居然會這麼好吃，全是大口吃的。
而吃不了香菜的也不是沒吃到好東西。
每人挑了一大碗陳凌做的手擀麪之後，就用勺子盛上香噴噴、醬紅色的濃香鹿肉，覆在面上，再用滾燙的肉湯一澆。
那傢伙，香的就別提了。
鹿肉面吃完，再來一個烤竹鼠。
這些都吃完，就再喝小半碗的竹鼠山菇湯。
這頓吃得美的，一個個快撐破了肚皮，還有點捨不得放下碗筷呢。
吃過午飯，休息了會兒。
這夥人挑完了小狗崽子之後也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跟着村裡採摘野果的村民去山裡溜達去了，同去的還有西遊劇組的幾人。
“這夥人其實也還行哈，我聽老吳說，有人還想給村裡捐錢換桌椅來着。”
人都走後，陳小二又改了點看法。
陳凌心中撇嘴，心說那你是不知道這幫人有多心狠手黑，但嘴上也應和着，畢竟肯爲娃娃們的教育出點力，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他自己做這個不方便，容易弄成升米恩鬥米仇，所以一直沒有自找麻煩。
陳小二在他這莊子裡餵了會兒鴿子，陪吳飛捉了會兒蟲子，就帶着老婆孩子回去睡大覺去了。
到了這個季節，天色真的是黑的早了。
由於秋天一颳風，枯枝落葉就大片大片的，陳凌下午把果園的一攤子收拾了一下，把苞谷往拖拉機上裝了裝，準備明天去交公糧。
他幹活挺快的，但事事都忙活起來，就一直幹到天黑了。
最近二舅哥王慶忠又跑回風雷鎮山裡去了。
這次跟着陳凌去了趟市裡，賺了次快錢，大受刺激，需要回老家冷靜一下子。
別說是他，王聚勝也是難以抑制激動地心情，回到家就去紅薯田裡挑了兩條溝的紅薯，累了回家也是不斷剝花生嗑瓜子，手和嘴不敢停，腦子裡根本不敢想別的事。
生怕說漏了嘴，讓別人知道了他們和陳凌在市裡賺了多少。
兩人是屬於窮人乍富，人又老實本分的，賺點錢很難冷靜下來。
所以陳凌這幾天乾點啥體力活，家裡是沒啥人幫忙了，也就下午陳小二睡醒和王存業一塊幫着陳凌撐了撐口袋，讓陳凌好往袋子裡面裝玉米。
這沒法，兩人不是能幹農活的人，沒法給陳凌分擔的。
忙了一下午，晚上高秀蘭煮了疙瘩湯，蒸的玉米餅子。
一家人就真的是粗茶淡飯了。
就着鹹菜，吃着飯，睿睿依然吃飯不老實，現在王素素沒出月子，顧不得管他，加上小胖子和小栗子在，那就沒有安分的時候。
好不容易安分了，小胖子那邊一搞怪，臭小子這邊喝口湯也能笑噴，小栗子也跟着嘻嘻哈哈。
多好的小姑娘，沒幾天也成這樣了。
陳凌在樓上臥室陪媳婦吃過飯，端着碗筷下來，看到這一幕就無奈的笑了。
旁邊王真真倒是安靜，在和秦月茹嘀嘀咕咕，告訴她自己等人明天不去打猴子了，要去地裡挖老鼠洞，秦月茹第一次來村裡就跟着幹過這事，記憶是最深刻的，也很感興趣。
王真真便告訴她：田鼠洞裡有糧食，挖了可以餵雞鴨喂她自己養的小鳥，不然陳凌就給她放飛了。
而高秀蘭和梁紅玉兩個老太太就圍着三個孩子打轉，然後追着睿睿餵飯，那叫一個忙活。
至於老丈人呢，則是早早就吃好飯了，小狗要賣掉了，老頭兒捨不得，盛了剩飯去喂，蹲在那兒一個個的撫摸。
陳凌放下碗筷，也不管鬧騰的臭小子，轉身上樓到臥室的書桌前，給其他筆友寫信，寫完就拿出來國際畜牧雜誌的回信反覆得看，斟酌怎麼下筆回話。
康康樂樂現在還沒到鬧的時間，王素素靠在牀頭織今年的新毛衣，他的、睿睿的，還有爹孃的。
聽着外邊娃娃們喊叫笑鬧，檯燈下，他的心裡一片安寧，不知不覺靈光一閃，緩緩動起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