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在採訪熱點人物這件事上,央視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7號聯繫上的,10號這天就趕了過來。
隨行而來的,還有西遊記劇組的,以及趙天霸、周衛軍等人。
他們和央視這些人一樣,滿懷熱情。
不同的是,央視的人是衝樑越民。
而他們則是衝陳凌來的。
如果再加上昨天的小韓,甚至可以說這兩天找陳凌的人都湊到了一塊。
陳凌要是還在市裡的話,肯定還得忙碌一番。
還好陳凌是懶人有懶命。
10號的午後,就帶着孩子們踏上了歸程,不過是前後腳的工夫,便讓他們全都撲了個空。
主要也是市裡這邊沒啥事了。
梁紅玉又急着去看陳凌家新添的兩個小娃,就想盡早趕回去。
這正合陳凌心意。
恰好王慶忠和王聚勝他們也都該回去了。
倆人也是在市裡受了這麼多天的刺激,早就憋着勁要回去大幹一場呢。
於是在10號當天收拾好東西后,梁紅玉他們坐船走水路,陳凌就帶着三個孩子開着樑越民的車回去。
樑越民這輛車是京牌的,在這邊開着比較惹眼。
尤其他最近生意火爆,在業內出名得很,他這車牌就再好認不過。
怕被人盯上,就讓陳凌開回家去好了。
天冷了,他知道陳凌有時候經常在風雷鎮和陳王莊兩個地方來回跑,有車開的話也不用冒着冷風走遠路了。
加上爹媽也跟着陳凌回去了,沒車怎麼行,就算陳凌不開,那也得給梁紅玉兩人預備上。
樑越民的考慮是挺周到。
但還是低估了一些人的大膽和瘋狂。
他沒想到,就這幾天的工夫,就有人已經盯上他和陳凌了。
他不開車,陳凌開車更好。
陳凌前腳剛走,後邊就有四五輛車緊緊跟了上去。
真實的商戰,就是這麼的簡單粗暴。
沒有影視作品中演的那麼高大上。
何況是在這個年頭。
要手機沒手機,要監控沒監控的,人家要是盯上你了,找個沒人的地方就套麻袋裝走了。
到時候直接大型伺候,不說就弄死你。
“看沒看清楚,車上帶狗了沒?這人養的狗可厲害,比牛犢子還壯實,我見過老闆拿回來的相片,那大嘴跟獅子似的,一口下去,能咬咱們半邊腦袋……”
還沒跟出市區,一輛麪包車上就有人擔憂的發問。
“你有點出息行不?白長這麼大個子,就算他帶了狗能把咱們怎麼樣?咱們可是帶了槍的。
那狗就是長了一身鐵皮,也能給它打穿了,真服了伱。”
開車的小青年眼神兇狠道:“你再往後看看,都是跟過來的,人家怕了嗎?
切,還怕狗?有槍管着,他帶了老虎咱都不怕。”
他這話說得一點沒錯,這麼多人開車跟着呢,只要不是笨蛋,肯定帶了槍防身。
這麼些人,車上全帶着槍,別說是狗了,老虎獅子來了也給它打冒煙了。
沒啥可怕的。
結果他們從午後一路跟到了黃昏,那是越跟越心急,越跟火越大。
一是路很難走。
二是陳凌開的是樑越民的大吉普,性能比他們這些小破車強遠了,每次到了一些路況不好的地段,他們就會被遠遠地甩開,想開槍打車胎都打不到,可不是心急和火大嘛。
眼看着天要黑了,他們生怕跟丟了陳凌,就咬着牙把車往報廢了開,也要追上陳凌,把他劫下來。
陳凌其實也早就發現了後面有車跟着。
剛開始他挺後悔、挺自責的,責怪自己只顧着高興,讓三個孩子跟着自己坐車,應該讓他們跟着梁紅玉他們坐船的。
心想以後他們再撒嬌,再怎麼央求自己,也要首先考慮到路上的安全問題。
路上一切以安全爲主,等回家想怎麼玩都行。
後來嘛,吊在後面的幾輛車死活追不上,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甚至半路睿睿吵着撒尿,他都能停下來,讓臭小子放心大膽的在車旁放水。
天色漸黑了,陳凌看了眼後排的兩大一小,都已經昏昏欲睡了。
這幾天,睿睿也跟哥哥姐姐熟悉了,根本分不開。
今天在車上,那是小胖子抱會兒他,抱累了,再讓小栗子抱會兒他,輪流着來。
下邊還有一條小白狗,五隻黃鼠狼,和各種玩具吃的。
車內空間不小,但全都堆滿了。
連副駕駛都是些小書包和文具課本等。
王慶忠和王聚勝想跟着坐車,幫忙看着孩子們,但小胖子和小栗子都不讓。
悄悄跟陳凌說兩個伯伯身上味道大,嗆鼻子,不願意讓他們跟着。
來了市裡這些天他們也沒咋洗澡。
就是有時候白天熱了,簡單沖洗一下,讓兩個孩子很嫌棄。
他們倒是讓秦月茹跟着,但秦月茹走山路會暈車。
沒轍,車上這麼大的空間,不坐人怪可惜的,那就堆東西吧。
這路也確實難走。
小胖子養的狗沒怎麼走過這種路,看樣子都跟暈車了一樣,有些難受,臉色怏怏的活潑不起來,剛開始還和黃鼠狼陪着孩子們玩耍,後來就趴在腳墊上不動彈了。
好在陳凌給它簡單灌了點水,沒有像人一樣暈車嘔吐。
這才堅持到了現在。
秋末的白天越來越短,到了黃昏天色黑得很快。
好巧不巧的,在這時遇到一處小鎮,陳凌看到有人煙,不敢瞎搞,就趕緊開過這裡,沿路往荒涼的方向開。
山區地帶的村莊稀稀拉拉的,晚上過了鎮子就是一片黑暗荒涼,路上連半根人毛都沒有。
在這年月就這德性。
陳凌往後瞄了兩眼,稍稍減緩了速度。
後面的幾輛車還在緊追不捨,現在小鎮周圍路況好了不少,他們又咬着牙往死了開,就險而又險的追了上來。
而且車燈已經明晃晃的照過來了,在黑夜下異常的亮眼。
“哥,你快看。那小子車怎麼慢下來了,不會真有法子對付咱們吧?”
“對付尼瑪對付……人家快了你着急,慢了你害怕,你踏馬事兒咋這麼多?婆娘家的都比你利落。”
兇狠青年拍了同伴後腦勺一巴掌,一踩油門:“我看他一準兒快沒油了,這小子肯定早就知道咱們跟着他,一路都沒敢停車加油,在剛纔的鎮子上也沒敢停。”
“哥你真精明,他這好車別看開得快,耗油比咱們多啊,老闆都說過,那啥一腳油門頂咱們三頓飯的。”
“快閉嘴吧,你懂個屁的車,差點讓老子開墳地裡去。”
原來這地方已經到了鎮子外的墳地了。
在山坡的小樹林了,錯落着一處處墳包,大多沒有石碑,被荒草覆蓋,有的還在坡下的溝裡。
但也有的在明晃晃的車燈下很顯眼,不僅覆蓋花圈,有的旁邊還插着招魂幡。
“哎呀,真是墳地……咦,哥你看,那個新墳有點怪,好像是小孩墳,就那麼大一點兒。”
這黑燈瞎火的,一聽小孩墳,連那面相兇狠的青年也不禁握方向盤的手哆嗦了兩下。
趕緊朝窗外呸呸兩聲,惡狠狠的盯着副駕駛的同伴:“再瞎胡說,我撕了你的嘴,這地方能亂說話嗎?”
他這人雖然不是多麼迷信,但看到這麼多墳頭,天又這麼黑,心裡肯定是有些瘮得慌。
同伴再一瞎說,頭髮根都跟着發炸。
“哥,哥,你別老訓我,看路!看路啊!撞樹了!”
副駕駛的同伴先是委屈,然後突然渾身緊繃,臉色驚慌的叫道。兇狠青年聞言立時一個急剎車,差點沒撞到前邊樹上,而樹旁就是一道石頭溝。
要不是剎車及時……
這不僅要撞樹,還要翻進溝裡,雖然溝不寬也不深,但這烏漆嘛黑的,誰也保不準會出什麼事。
甚至回去都難。
兇狠青年嚇了渾身冷汗,剛要對同伴破口大罵,還沒來及罵出口,後邊已經有人氣沖沖的大罵着的走過來了。
是後邊車上的人,有人下車,有人在暴躁的按喇叭。
下車的罵罵咧咧,在怪他們急剎車,害他們差點撞上,帶出許多問候父母親人的髒話,讓兇狠青年越發火大。
但這不是自己地盤,他也無處發泄。
胸口起伏几下,忍了下來,罵了聲這破路我有啥辦法,而後上車想繼續往前開。
前面是山坡和小樹林。
小樹林後是廢棄的果園。
這種果園在山區很常見。
以前是各個村鎮的生產隊集體所有。
所以小樹林和果園之中也是有路的。
正常情況下,這樣廢棄的果園會在某處開一道口子,橫穿過去,寬寬敞敞的可供通車。
這樣的山坡,坡度也不大。
加上小樹林和果園……
正常情況下是沒什麼岔路的。
一條較爲寬敞的土路就夠可以的了。
兇狠青年知道這種情況,打着頭嗡嗡嗡的使勁開。
但是開着開着,他就傻眼了,“沒路了?”
前面土路的盡頭正好是小樹林的邊緣,和果園的邊界。
但是到了這裡路就沒了。
這處荒廢的果園和別的地方不大一樣,裡面並沒有通路。
“這麼寬敞的山道,怎麼是條死道?”
兇狠青年正嘀咕着,忽然又是一愣,“不對,不對,那小子的車呢?他也是往這條道上開的,跑哪兒去了?”
副駕駛的同伴正被斷路所驚,一聽這個,便兩眼驚恐:“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
“你,你他媽……”
兇狠青年又聽到這種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罵兩句。
但就見和剛纔一樣,還沒來得及開口罵,後面車上的人就又大罵着過來了。
“你他媽會不會開車?開得好好的,急剎車,你剎尼瑪隔壁的車呢,一驚一乍,缺了魂兒是不。”
兇狠青年這次忍不住了,回身就是一句‘草泥馬’,然後氣得紅着眼指着前面道:“你才缺了魂兒,前邊他媽是條死道,我踏馬不剎車,咱們都別想好。”
“死道?”
後面的人紛紛一愣,然後沒下車的也紛紛下車過來看。
“沒路了?”
“不該啊。”
“那小子的車呢?他從哪兒開走的?剛剛他媽都快追上了,只要咱們放幾槍,他那車就廢了,都怪你一驚一乍的,剛纔在石頭溝那兒剎車。”
“就是,肯定有岔路咱們剛纔沒注意,那小子能開過去咱們也行。”
然後繼續罵罵咧咧的去找岔路,但找來找去只在小樹林看到了遍地的墳包。
幾人暗罵着晦氣。
同時心裡也犯起了嘀咕。
沒路了啊,那小子明明開進來的,怎麼沒影了?
正在這時,那兇狠青年的同伴在他們的車前驚恐的大叫:“鬼打牆,真是鬼打牆,你們看,那小子的車輪胎印就是在這兒斷的,是在這兒斷的啊……”
說到最後的時候,他驚恐的聲音顫抖着,似是帶上了哭腔了一般。
其餘人趕緊跑過去看。
只見那兩道輪胎印清晰明顯,與這斷路一起斷的整整齊齊。
就連斷路前方的野草,都沒有痕跡。
像是那輛車憑空消失了一樣。
又像是那輛車開進了別的、他們看不見的路上。
這一刻,他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脊背發涼,心裡發毛。
而那兇狠青年的同伴已經噗通一聲跪下了,朝四面八方砰砰磕頭,說着無意冒犯之類的話。
他是認定了路上見到了小孩子的新墳,說了冒犯的話,所以遇到了鬼打牆。
老人們常說,小鬼淘氣,喜歡跟人開玩笑。
要是被人冒犯惹他生氣了,就要遮住那人的眼睛,把人帶進溝裡,摔死。
或者困住他們,帶他們兜圈子,不讓他們出去,也就是常說的鬼打牆。
“快跪下來,快跪下來磕頭,一起磕頭才能走出去。”
那兇狠青年的同伴磕的灰頭土臉。
“磕尼瑪的頭,你他媽嚇傻了?前邊路斷了,我們把車倒出去不就行了。”
很多人儘管心裡發毛,但還是恢復了些許理智,也不想着陳凌去哪兒了,繼續追陳凌了,只想着趕緊遠離這破地方。
然而……他們剛要離開。
還沒怎麼動身,身後就有一陣冷風忽的吹來。
樹林中傳來撲棱棱的拍擊翅膀聲,然後幾人在滿是墳包的小樹林發出一陣陣倉惶慘叫。
好巧不巧,遠處的幾個新墳附近還真的飄出來一朵朵‘鬼火’。
這自然是土葬造成的磷火。
但這些人正被嚇到的時候,看到這場景,嚇得哇哇叫着滿地亂爬,直嚇得爭搶着往車底下鑽。
……
與外界的鬧劇相比。
日月洞天內部的夜色卻是一片靜謐。
“爸爸,尿尿。”
睿睿揉着眼睛從車上醒過來,張開胳膊找陳凌尿尿。
陳凌打開車門,把他抱下來,讓他自己去尿。
“爸爸,黑。”
“沒事,你就在葡萄樹旁邊尿,爸爸在後邊看着你呢。”
“嗯。”
睿睿醒了,小胖子兩個也跟着醒了過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走下車來。
“叔叔,我們到家了嗎?”
“還沒有,估計到家得到明天中午。”
“哦,那怎麼有茅草屋?”
“是別人家的,叔叔找的借宿的地方。”
“哇,那我們可以去裡面睡嗎?”
“當然可以了,我這就去給你們鋪鋪牀,你們待會兒就去屋裡睡。”
陳凌笑眯眯的答道。
等睿睿撒完尿,陳凌就領着這兩大一小、三個迷迷糊糊的小娃子進了茅草屋。
洞天內部也是黑夜,加上他的意念控制,隨心而動,是不擔心孩子們發現異常的,讓他們舒舒服服睡一覺吧。
總比在路上顛簸着睡覺,或者在車上憋屈着睡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