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抑鬱症？”
“我看阿福阿壽在陳兄弟來了之後啥事也沒有，高興得很，都像以前那樣玩耍起來了。
要是像您說的是抑鬱症，會不會在陳兄弟離開了之後，他們又重新復發呢？”
聽到這位中年禿頭醫生提到抑鬱症這個新名詞，衆人似懂非懂，但醫生舉得那些鮮活的例子，以及阿福阿壽之前發病時的表現，他們還是知道這病的嚴重性的。
甚至會危及生命。
如困籠中之鳥，撞籠、絕食，鬱鬱而終。
“非常有可能。”
那位禿頭醫生點點頭，看向陳凌：“且不說這兩隻小老虎是怎麼對小陳產生這樣深厚的情感的。
但根據它們之前的表現，小陳離開之後，它們見不到小陳，十有八、九會再次復發。
舉個簡單的例子。
這就像是第一次上寄宿學校的小孩子想念父母一樣。
小孩子上學第一次住校會想家，會在學校心情低落難受，兩隻小老虎的情況也是類似的表現。
老話常說的茶不思飯不想，或者思念成疾，都是差不多的情況。”
大家懵懂的點點頭。
而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嗡嗡的議論起來。
“這情況可咋辦？”
“人家小陳又不是社會上的小混混、無業青年，總不能爲了老虎的事，把人招進動物園裡來吧？”
“是啊，在沒有下一窩幼虎出生之前，阿福阿壽可是我們的招牌。”
“……”
而陳凌自顧自的喂着兩隻小老虎，帶着它們沿着籠壁邊緣溜達玩耍，時不時踢出去一塊石頭，讓它們撿回來，嬉鬧一番。
其實陳凌昨晚看到阿福阿壽淚汪汪的樣子之後，心裡就明白了過來。
自己對阿福阿壽開智後。
它們有了智慧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虎爸虎媽，而是自己。
所以就把自己當成了最親近的人。
這時，衆人議論着，同時看陳凌像是遛狗一樣，把兩隻小老虎逗得開心地左撲右跳，像舞獅一樣，盡顯活潑調皮之態。
羨慕的同時，也對眼下的情況越發頭疼。
漸漸地，不僅是人，連虎園的那幾只大老虎也湊到籠壁跟前，隔着籠子向隔壁的幼虎隔離區望着。
並好奇的聳着鼻子嗅着，睜着大眼珠子，衝陳凌低聲吼叫不停。
“要不這樣吧。”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韓寧貴開口了，“我出兩個主意，大家參謀一下，看看怎麼樣。富貴，富貴，你也走近一點，過來聽一下。”
衆人便紛紛圍了過來：“韓教授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儘管說。”
“第一個嘛，就是讓富貴隔一段時間來這邊一趟，看望看望小老虎，剛纔我這老弟也說了，這表現就跟小孩子第一次上寄宿學校似的，家長每週來看望一下，帶出校門玩玩，吃吃飯，會好一點。
第二個嘛，還是基於這個判斷。
就像是小孩子們每隔一週、兩週時間放學回家一趟的情況似的，動物園可以隔一段時間，讓兩隻小老虎去富貴那邊住幾天。
當然，這個間隔時間可以長一點，比如一個月住一週，兩個月住半個月。”
韓寧貴說着，指了指陳凌：“這個年輕人身上的奇怪本領相信你們也有了解了，總是幹一些平常人幹不了的事……你們看看，老虎跟着他，那簡直比狗都聽話，別人幹不了的事放他身上，不一定幹不成。”
“不是，韓教授，這辦法……”
韓寧貴一番話讓大家一下子沉默下來，一個個的感到很是爲難。
老園長更是苦惱道：“韓教授，把老虎放出去一次就夠了，那是政治任務，要拍名著，沒辦法拒絕。
這要以後還不斷往外放，老虎的野性真的全部喚醒起來了，出一點意外，沒人能控制得住它們啊。”
而且他有一句話沒說，老虎出去溜達次數多了，見識了外面廣闊的世界，就更不願意住在籠子裡了。
大家也紛紛點頭附和。
“是啊是啊，老虎出籠不是小事，哪怕是小老虎。”
“再說了，這老虎一進一出的，我們園方派人護送起來也很麻煩的。”
“……”
總之，老園長的顧慮也是大家的顧慮。
韓寧貴聽完卻大笑起來：“哈哈哈，這個你們先彆着急的，我不是說了嘛，小陳這個年輕人不能按常理來看待的，他養的狗能在狼羣稱王，自己還下狼窩掏狼崽子，你們也聽說過吧。
這些可都是真的。
你們再看看，兩個小老虎在他跟前乖的，跟小貓兒似的，這哪裡還用你們派人護送。
我借給他一輛車，他自己把老虎拉回去得了。”
衆人聞言一愣。
連陳凌自己也愣住了。
沒明白韓寧貴爲啥對自己這麼自信。
就聽韓寧貴繼續說道：“他是獵人，還是護林員，也會馴獸，這個身份上對外面是好交代的，每隔一兩個月帶兩隻小老虎在山上轉轉也是好的。
而且這事兒嘛，你們動物園方要是再有顧慮，也可以再上上新聞嘛。
陳述一下兩隻小老虎的病情，再講一下小陳和老虎的故事，哈哈哈，現代故事版的人虎情未了，這不就出來了。
一，有故事性，二，這小子剛打了野豬王不久，還有傳奇性。
這兩隻小老虎還怕不受歡迎？你們以後還怕賣不出去門票？”
衆人一聽，眼睛亮了起來，想想那場面，忍不住怦然心動。
韓老頭這個回答可謂是一下子說到了他們心坎裡。
“富貴，你覺得呢？主要得看你方便嗎？你要是爲難了，他們答應了也不行啊。”
韓寧貴笑呵呵的隔着籠子看向陳凌。
“我是沒啥爲難的，再說阿福阿壽老是鬧情緒，我知道了也不好受啊。”
陳凌一愣，回答道。
“那就行。”
韓寧貴這時候又點點頭：“光是我們用嘴巴說不行，先試試吧，你把兩隻小老虎帶出來溜溜吧。”
“啊？好。”
陳凌還沒想明白這老頭子對自己怎麼這麼有信心呢，就聽到他喊自己，然後也沒啥扭捏的，從裡頭打開籠門，引着阿福阿壽往外走。
小青馬見到這邊開門了，一下子從虎舍中嗒嗒嗒的小跑了出來。
“咦？咋還有匹馬在裡邊？”
“是啊，這是小陳兄弟騎來的馬，你昨天沒在不知道，他是騎馬來的……”
然後又講陳凌走山路騎馬還一天時間趕到省城，聽得這幫人一陣瞠目結舌，一個勁讚歎果然非常人做非常事。
他們說着話，就看到不安分的小青馬跑到兩隻小老虎中間，後腿屈腿一彈，直接把阿福阿壽踢了一個趔趄。
它自己惡作劇得逞之後，立馬咧着大白牙往前奔跑。
阿福阿壽頓時氣得咆哮一聲，向前追逐過去。
“好傢伙，這兄弟真是個這方面的能人啊，養的馬都這麼有靈性。”
“……”
“誒，不對，現在園區內是不是已經開始上人了？小陳、小陳你快把老虎喊回來，快快快，別把遊客嚇到。”
忽然，衆人臉色變了。
陳凌倒是還很淡定，不慌不忙的把阿福阿壽叫到跟前，摸着它們的腦袋向兩個馴養員要了兩根鐵鏈子和項圈。
這些是馬戲團裡的東西。
這跟在街上遛狗一樣，大型狗有鏈子和沒鏈子給人的感官還是十分不一樣的。
有鏈子到底是會讓人覺得安全一些。
“這就行了，咱們先溜兩圈試試。”
陳凌笑笑，牽着兩隻小老虎開始在園區內溜達起來。
現在時間還早，但由於又逢週末，帶着小孩子來逛動物園的人是不少的。
“爸爸媽媽快看，那個叔叔牽着兩隻老虎過來了。”
“哎喲，閨女你可別往跟前湊，那是老虎，一口能把你胳膊咬下來了。”
“哇，還有一匹好看的高頭大馬跑過來了，它在咬老虎尾巴，真調皮……”
“這還真是奇怪了，又是老虎又是馬的，你們娘倆在這兒等着，我去問問是不是馬戲團要開演了。”
像是這樣的家長不算少，一時間好些人走過來問陳凌，這老虎和馬是不是要去馬戲團表演節目。
他們想看之類的。
當然來問的時候，還是距離比較遠一點的，兩頭老虎走出籠子了，哪怕用鐵鏈牽着，看着也嚇人啊。
陳凌就說：“不去馬戲團，不過可以給你們表演一個小節目。”
說着，就對兩隻小老虎說：“阿福阿壽，像我這樣，給大家作個揖。”
阿福阿壽就連忙照着陳凌的姿態，直立而起，用兩隻前爪，向圍觀的大人小孩拱了拱手，把鐵鏈子扯得嘩啦啦的響。
遊客們頓時臉泛異彩，驚呼起來。
小孩子們更是用童稚的聲音墊着腳蹦跳着喊“老虎，老虎”。
“這老虎好乖啊，感覺跟馬戲團的老虎不大一樣。”
“是啊，看着很聽話，但很有精神頭，不像是馬戲團那樣的老虎，看場表演還要提心吊膽的。”
“……”
遊客們一時間都忘了往別的地方逛了。
一個個的視線全都落在了陳凌和兩虎一馬身上，兩隻小老虎還好，在人多的時候不咋鬧騰，就是小青馬老去撩撥它們倆，弄得它們很刺撓，就在陳凌身邊鬧成了一團。
三個這麼大的個頭，又不是小狗小貓嬉戲，動靜太大，倒是讓剛纔想要靠近的遊客們又往後退了退。
不過小孩子們很愛看，說老虎很乖，小青馬有趣，捨不得離去。
這場面讓跟來的老園長等人也是鬆了一口氣。
同時感慨韓教授沒說錯，陳凌還真是有這個本事的。
韓寧貴提醒道：“溜一圈就回去吧富貴，一會兒來的遊客多了，兩個老虎還在外頭，大家非得擠成一團跟着你溜達不成。”
陳凌也知道這麼回事。
這陣子村裡就是這樣，連誰家孵小雞都圍個水泄不通，沒見過小雞破殼，就都去看稀罕，弄得村民自己家出個門都出不去。
趁現在動物園人少，趕緊溜一圈完了。
但他們還是低估了人們的熱情。
難得看到老虎出籠，還有這麼有趣調皮的馬兒在玩鬧，這不跟着看看，今天這票不白買了嗎？
於是還真是陳凌牽着老虎帶着馬走到哪兒，他們跟到哪兒。
最後到了虎園的時候，還捨不得離去，小孩子們更是‘叔叔，叔叔’的喊着央求，非得讓陳凌帶着老虎和小青馬錶演了幾個‘小雜技’，這才罷休。
但也不肯離去，一個個小腦袋瓜貼在虎舍外的籠壁上，或者是讓爸媽抱着，馱在脖子上，往裡邊看，陳凌給老虎餵食什麼的。
一會兒嚷着說陳凌：“這個叔叔很好的，也很厲害，老虎和大馬都聽他的話。”
一會兒又搖頭晃腦的唱起來兩隻老虎。
……
“現在見到真人了，服了吧？”
“服了，真服了。我現在明白了，有的人就是有這方面天分，就跟唱歌作曲兒似的，人家天生就樂感強。”
“哈哈，你別這幅樣子，老園長其實也納悶着呢，想不明白就那麼幾天，兩隻小老虎就對這年輕人依賴成了這樣子了。
咱們從小養起來的還不這麼親呢。”
“是啊，不過也不是沒好處，韓教授剛纔也說了，這兩隻小老虎讓他拉出去溜溜，上上新聞，咱們動物園的票還不賣瘋了？”
“是啊，剛纔就是溜達了一下，就那麼些人追着看。”
動物園的這些人互相聊着。
陳凌和韓寧貴兩人也在聊着。
陳凌主要是心裡疑惑，今天好像是韓寧貴很想要他把老虎帶回去一樣，前後都是一副極力促成的樣子。
“你看出來了？”
韓寧貴微微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或許也知道現在咱們國內除了東北虎之外，山裡幾乎都沒老虎了，要是有也得各種巧合，才能在大西南和喜馬拉雅山國境線那邊巧遇孟加拉虎和印支虎，都不是我們自己的華南虎。”
“嗯？韓叔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有本事能降伏、馴服老虎，我們就想抓住這個機會，想借助你的幫助，培養兩隻區別於動物園的老虎……以後呢，通過你的影響，也方便它們的後代慢慢回到山裡去。”
“對，老韓老早就爲這事兒發愁了，但一直以來沒什麼好辦法，現在難得有這個機會……也只有你能幫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