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聚勝傷得不輕。
捱了他娘三鐵鍬就不說了。
王聚翔帶着兩個舅舅下手也狠。
渾身上下沒啥好地方了。
陳凌本想揹他回家，看這情形回啥家。
還是直接去醫院算了。
不過還好，王聚翔娘倆，和兩個舅舅被他打得也不輕。
肯定也是得送進醫院的。
關鍵是給王聚勝出了口氣。
要不然，對王聚勝來說，明明不是他自己的錯，自己是佔理的一方，還捱了打，慪也得把自己慪死。
所以他沒猶豫，和大舅哥兩口子說了一聲，讓看好家裡。
就喊上張巧玲，和王立獻幾個開上拖拉機，拿好被褥，拉着王聚勝上醫院去了。
他們到了醫院之後。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
王來順和王來運這一大家子，帶着王聚翔娘倆，和兩個孃舅也過去了。
這也不是刻意跟陳凌他們錯開的。
是沒了陳凌幫忙，村裡那舊拖拉機也發動不起來。
實在沒辦法。
最後還是趕了驢車來的。
而且。
王聚翔娘倆和兩個老頭子，剛捱打的時候還沒覺得咋樣，後來越拖越是疼得死去活來。
根本不能擠着在一塊。
一輛驢車只能拉一個人。
又去村裡各家找的牲口。
所以剩下這半天全忙活着治傷住院去了。
也顧不上再起別的心思。
還是到了第二天。
趙玉寶兩個老頭子聽說了這事兒，急得一晚上沒睡好，大早晨天沒亮就到縣城打電話，各種聯繫人。
村民是哪一個都不覺得陳凌下手狠。
那是他們見慣了。
只要不鬧出人命，都是小事。
村裡有村裡的人情世故。
和外邊不一樣。
這年月同村人打架，一般沒誰去報警。
打出毛病了，賠錢說賠錢。
怎麼解決，各家找長輩出面商議就是了。
有些兄弟多的人家，有恃無恐，啥也不怕。
叫公安來反倒讓他們看不起，下次還找你茬。
有的公安前腳走，後腳就去家裡打你。
那叫一個橫行霸道。
趙玉寶兩個老頭子不知道村裡的道道。
也沒見過鄉下打架的兇惡。
得知陳凌把人打得那麼狠，生怕人家找他麻煩。
兩個老頭子早晨六點就在縣城打電話了，一直打了半上午的電話。
快到中午的時候。
他們就領了一大幫人去縣醫院。
全是縣裡有名有姓，叫得上號的人。
把王來順他們一家子嚇了一大跳。
王來運跟王聚坤那些兄弟侄子們，昨天送到醫院後就大多回村了。
只留下兩個侄子在這兒守着幫忙。
今天一早，王聚翔娘倆，和王聚翔兩個舅舅，恢復了點精神。
王聚翔舅舅那邊的兒女，也來到了醫院。
幾人把王來順和兩個侄子趕出去，湊在一夥，商量着要如何如何找陳凌麻煩，怎麼訛他的錢。
結果被趙玉寶兩個糟老頭子帶人找過來後，就有點退縮啞火了。
關鍵是他們知道這兩個老頭子身份不簡單。
領的人全是縣裡當官的，幾個公安也跟着。
看到這陣仗，就有點被嚇住了。
不過聚翔媳婦也是個潑辣的。
見到全是縣裡領導，反而直接往地上一坐，當場就哭了起來。
說陳凌仗着這兩年賺了幾個臭錢，故意耍橫欺負人。
他們自家的事，根本輪不着他一個外人管，爲啥平白無故來打人。
把他們一家子打進了醫院。
讓這個管事的領導，那個管事的領導來評理。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本來村裡都鬧了一場了，眼看着還要在醫院鬧起來。
王來順老臉發燙。
上半年在縣裡這些領導跟前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丟臉。
氣得罵了兒媳婦幾句，就要領着趙玉寶他們到一旁說話。
不料。
沒走幾步遠。
張巧玲的孃家人氣洶洶的過來了。
這也是張巧玲氣不過。
昨天下午把兩個娃娃託在了陳凌家。
把王聚勝送進醫院後。
硬是趁着天黑趕回了孃家。
公婆這麼欺負他們。
可不能這麼算了。
她孃家又不是沒人。
另外。
也不能讓陳凌白給他們家出頭。
王聚翔兩口子，跟他娘樑桂珍可都不是什麼好貨。
要說王來順良心發現，不去記恨陳凌。
還有點可能。
這娘倆根本別想。
所以趁着他們捱了陳凌暴揍，還躺在病牀上。
張巧玲就是要帶孃家人來大鬧一場。
給他們所有人添添堵。
再敢說一句難聽話？
還要打他們。
省得他們光去記恨陳凌了。
畢竟出了這樣的事。
孃家人來鬧。
任誰也不能說一句不對。
王來順見了親家一大家子人來，親家的兒子更是一言不合要動手的架勢，連忙說別在醫院鬧，影響不好。
結果親家公一句話頂了回來：“來順，你還知道不好啊，當親家這麼些年，俺還不知道伱是這麼當老人的。”
王來順頓時老臉發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看着他們去病房鬧。
張巧玲的爹孃也算是老實本分的人家。
當然在鄉下，就沒有太老實本分的。
這不是貶義。
因爲太老實本分，只剩下挨欺負了。
所以張巧玲的父母戰鬥力一點也不弱。
進了病房就衝着樑桂珍開罵了。
樑桂珍的侄子，也就是王聚翔兩個舅舅的兒子有站出來說話的。
結果沒說完一句，就捱了打。
這邊兒正在氣頭上。
女兒女婿，妹子妹夫被打成這樣。
孃家人不出頭，以後還不得被欺負死？
病房頓時亂成一鍋粥。
都鬧到了走廊來。
但沒人管。
全是看熱鬧的。
護士和醫生也是看熱鬧的多，有縣領導在，人家沒發話，醫院也沒誰來管。
就任他們去鬧。
趙玉寶兩個本來是爲了護着陳凌來的。
沒想到還沒真正幫上忙。
就鬧開了。
他們倆沒見識過鄉下的家庭矛盾，覺得鬧得有點過火了，所以還有點心軟的。
但是縣公安的大隊長李偉國把他們拉到了一旁。
“趙老師別過去，這事兒你老人家就不要摻和了。”
開玩笑。
遇到這樣的事情，連他們去了都只是拉架、勸架。
親爹親孃打兒子。
要不就是兄弟兩個打架。
夫妻打架。
你去抓誰？
這又不是後世。
在鄉下不能那麼幹的。
所以鬧不出人命的，有時候打一打倒好。
不然這邊憋着火，伺機報復，反倒容易出亂子。
前些年，沒大批禁槍的時候就是，打不過你，夜裡躲在暗處拿槍幹你。
躲在麥秸垛，玉米秸稈的柴垛鑽一天，就守着你出門。
這都是真事兒。
……
“這事兒鬧的，來的不是時候，也沒幫上富貴啥忙。”
“別擔心趙老師，你不瞭解鄉下，這事兒交給我們吧。”
趙玉寶兩個老頭子，哪裡有李偉國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瞭解民情。
別的縣領導也在勸兩人不要着急，讓他們處理就好。
陳凌這時還守在王聚勝的病房。
王立獻和陳大志昨晚陪着守了一晚上。
知道王聚勝沒什麼大礙後，他們就先回村了。
除了王立獻兩個，王聚坤家的王學成和兩個堂兄弟上午也來了。
畢竟他們和王聚勝又沒仇沒怨。
都是一家人。
有幫忙照看王聚翔的，肯定就要有幫忙照看王聚勝的。
雖然來的時候長輩都私下叮囑了。
這事兒誰也別管，別去多嘴。
王來順和樑桂珍對待兩個兒子上，本來就夠寒磣人的了。
這次鬧得還這麼狠。
何況裡頭還有陳凌的事兒。
一個弄不好就要得罪人。
他們是來替陳凌的，知道王素素懷孕，陳凌不能老在外頭。
不過醫院也用不了那麼多人陪着。
陳凌就讓他們晚上再過來。
自己天黑之前趕回家就行。
王聚勝呢，處理好傷之後，就用腫成核桃的雙眼盯着病房的天花板，一動不動。
一整夜都沒睡覺。
時不時的渾身打哆嗦，胸口劇烈起伏。
但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陳凌知道，他這是被氣的。
越是回想，就越氣。
是真正的憋了滿肚子惡氣。
不是他不想說話。
是被堵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直到現在，第二天中午了，才用逐漸消腫的烏青眼睛，盯着天花板，冷不丁的說道：“富貴，俺是不是可窩囊。”
陳凌聽到他說話先是一愣，而後緩緩搖頭：“不窩囊，窩囊啥，是有的人心眼兒壞透了，你不防備。”
王聚勝聞言眼神愣愣的不說話。
停了一會兒，他胸口又是劇烈起伏了幾下。
“富貴，俺想通了，俺以後就跟着你幹，掙了錢俺們一家人就過俺們自個兒的，誰也不管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聲音發顫，眼裡又有了淚。
陳凌知道他的意思。
這次他被爹孃的做法寒透了心。
他不想認他爹孃了。
“他們從小就這樣，現在還是，難不成俺就不是她生的，不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了？”
越是說，王聚勝身子越是顫抖的厲害，眼裡的淚水也在往下掉。
有句話說得好。
有時候人說話是不需要你去回答。
你只需要靜靜傾聽就好了。
王聚勝現在就是需要一個傾聽的人。
不找個人訴說，他憋在心裡難受。
“俺想不通，都是親兒子，咋就這樣對俺？”
“俺就那麼討人嫌？”
陳凌聽得心中悲慼，忍不住嘆了口氣，親兒子又咋了，這世上有的爹孃就是這樣。
就像他，難道不是他孃親生的？
還是說丟下他就丟下他。
……
（PS：還是怪我昨天寫得太急，494章今天中午又換了換寫法，劇情沒變，這次應該順暢了，有興趣的可以翻翻……
本來就是鄉土風日常，有完整大綱、人設，有的劇情單元早備好了，實在沒法省略，以後此類劇情我標註一下，不喜歡的我提示大家跳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