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阿福阿壽,你倆幹啥呢,快下來。”
遇到精力旺盛的小娃子,兩隻花紋斑斕的猛虎也只能敗退,玩累了直接往放在虎籠與牲口圈旁邊的牀上爬。
陳凌見到這一幕,急忙阻止,但兩個憨虎哪裡肯聽,爬上去後,腦袋在牀上一拱,直接側身,四仰八叉的躺了下來。
舒舒服服的把眼睛一閉,你說啥我聽不到。
這就是開智後的壞處了。
知道和人親近,卻愛耍小孩子脾氣。
“他奶奶的,不聽話是吧。”
看到兩個單人牀被老虎壓得不堪重負,蚊帳都給壓壞了,陳凌氣呼呼的走過去,擡起巴掌就打。
這兩個牀是晚上在這兒看護老虎用的,鋪着涼蓆,放着枕頭,掛着蚊帳,可以說乾乾淨淨的。
結果被兩個老虎這麼一折騰,要知道它們剛玩了水,渾身泥水的就趴牀上了,這傢伙兩張牀上的東西,直接沒法要了。
陳凌能不氣嗎?
他可不慣着它們,上去就給了幾巴掌。
但兩個老虎被睿睿帶着頭折磨的,又累又困,關鍵還一點不能反抗,只能受着,現在往牀上一躺,頓時感覺真舒服。
陳凌打它們,它們也只是眯着眼睛,露着溼漉漉的肚皮,用前腿抱住他的胳膊,呼嚕呼嚕的叫着不讓他動。
讓陳凌一陣無可奈何。
“這兩個小老虎也真是,來了你們這兒,就大變樣了,這還沒幾天都開始學人爬牀了。”
小李見陳凌好不容易吃癟,忍不住笑道。
現在這兩個傢伙依然沒有什麼野性和兇性,讓他們放心不少,也有心思調侃陳凌了。
劉建成兩人也笑眯眯的走過來,看着這新奇的一幕。
小娃娃們就更別提了,又是一陣興奮的大叫。
陳凌也知道,這兩個傢伙是看到自己晚上睡牀了,早晨就想往上爬,他沒讓,訓了兩句,現在高低是爬上來了。
“爬牀是小事兒,關鍵是把東西弄得亂七八糟,完全不能要了。”
陳凌黑着臉的說道。
要不是自家打的單人牀夠大夠結實,根本禁不住這兩隻老虎折騰就散架了。
這也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老虎真不是普通人能養的。
這些大貓待在家裡,還是養不開的,養不養得起先不說,關鍵地方也太小了,家裡的東西也禁不住它們禍害。
接下來,這種感受更加深刻。
陳凌一家子吃飯的時候它們在外邊亂吼亂叫,離不開人。
好傢伙,老虎叫那能是小事嗎?
農莊外頭直接雞飛狗跳,村裡的狗更是瑟瑟發抖,不敢出聲。
無奈陳凌把它們帶到家裡,結果沒安分一會兒,就和狗搶一塊雞骨頭,把桌子直接拱翻了。
過了會兒,又去用爪子撩撥小花貓。
小花貓雖然只是山狸子,但這兩天習慣它們了,被惹急了,也是用爪子直接往老虎臉上招呼。
一邊招呼,一邊兇巴巴的叫。
把兩隻老虎搞得落荒而逃,在農莊亂鑽,一路不知道撞翻多少東西。
接連闖禍,事後兩個傢伙也知道幹了錯事,還委屈的耷拉着一張大貓臉,可憐巴巴的看着陳凌。
讓陳凌是有火沒處發。
心想,我就不該給這兩個憨虎開智,想當初黑娃小金也是這樣,性子磨了三四個月纔好轉。
那時候還是小狗就沒太大感覺。
但換在兩隻幾乎有着成年虎體型的亞成體老虎身上,卻是一場災難。
“還好明天要走了,不然打也不敢打,罵也沒啥用,真愁人啊。”
過了新鮮勁兒之後,兩個老虎成了熊娃子一樣的存在,讓家裡老頭老太太很是頭疼。
不過這種情況很快就不會再有了。
老虎的快樂時光是短暫的。
它們在次日就踏上了回動物園的路上。
走的時候甚至都沒能見陳凌一面。
陳凌也沒見到兩隻老虎跟兩個小娃娃一樣,在籠子裡委屈慌張不停吼叫,捨不得離開的樣子。
他一早就被王聚勝叫到村裡。
說是王慶文從風雷鎮那邊打到鄉里電話了,讓王聚勝給捎個信,說是王存業的堂兄弟沒了,讓老頭儘快趕回去呢。
得了。
出了這種事誰也沒辦法。
陳凌早飯都沒吃,就騎上摩托車載上老丈人和小姨子兩人往風雷鎮趕去。
早點趕到,早點回寨子。
高秀蘭要照顧王素素,是沒法回去的。
所以王真真也跟着回去吧。
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呢,多一個人回去,面上也更好看一點。
到了風雷鎮後,陳凌當天也沒趕回去,去藥王寨逗留了一天。
主要是除了喪事之外,王慶忠太激動了。
那些次品衣服賺了不少錢,才趕了兩次場,就賣了快一半了,讓他信心大增,已經開始找人做工了。
夫妻兩人拉着陳凌說這說那。
自家人感激的話自然不會拿出來講,顯得生分。
只說啥時候素素生娃,讓兩個嫂子也過去幫着照顧什麼的。
陳凌會心一笑,也不多言。
自家兩個舅子什麼品性,他比誰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信得過。
不然也不會願意伸手拉一把。
多次在王存業面前提。
但是奈何之前的王慶忠轉變不過來觀念,怕賠錢了又怕被坑,怕這怕那,這是最要命的。
還好陳凌給他出的這個主意,步子邁得並不大。
做起來也比較簡單穩妥。
可以說很適合他們這種沒啥經驗的了。
至於販糧食賺差價,跟這個差距還是有點大的,花費的心思就不在一個地方上。
陳凌趕回家後,和媳婦丈母孃一說,娘倆一起爲他們哥倆高興。
……
“賣冰棍嘍,白糖綠豆的冰棍嘍,知了殼換冰棍嘍。”
一過上午十點,村裡賣冰棍的叫賣聲就響了起來,不是穿紅背心的中年漢子,就是戴草帽的老頭子。
只要聽到叫賣聲,村裡的小娃子呼啦啦就全圍了上去。
各自拎着布包或者尿素袋裁剪成的袋子,掏出他們積攢的知了殼,去換冰棍。
一根冰棍五分錢。
但到了今年之後,物價大漲,五分錢一下子顯得不值錢了。
要說也是一毛錢兩根,五分錢都不稀罕單獨說了。
還好小娃子們不用愁什麼一毛還是五分,拿知了殼換就行了。
陳凌抱着睿睿剛從村裡的院子出來,就遇到六妮兒他們圍着一個老漢的車子在換冰棍。
老丈人和小姨子回去了。
這每天放羊帶娃的事情,自然也要他來幹了。
村裡院子養的鳥和鴿子,也不能忘了餵食。
“富貴叔,給伱冰棍吃。”
“叔爺爺,吃俺的。”
“睿睿也吃。”
一見陳凌出來,那傢伙,換到冰棍的小娃子們爭先恐後的往他跟前遞。
他對這羣小鬼頭向來不小氣,他們就對他也大方得很。
有好東西第一個想起他來。
有的小娃子還跟他告狀,說他奶奶藏着好東西不讓往外拿,要省着吃,他偏不,要第一個送給陳凌,說是有好東西必須讓富貴叔嚐嚐。
這話讓老丈人和丈母孃聽到,直接笑了大半天,說他還真混成了孩子王。
“好了,好了,你們拿給家裡大人吧,大熱天的,還在趙老師那邊幹活呢。”
“沒有在趙爺爺那兒幹活了,俺達俺娘都下地打藥了,這幾天雨水多,苞谷生蟲了。”
“是啊,俺們家裡也是,說是今年蟲子可多了,鳥都吃不過來,說是趕緊打藥吧,再不打,苞穀苗就被啃光了。”
陳凌聽着他們七嘴八舌的嚷着,心裡也明白這還是環境太好了,蟲子也多起來了。
加上野雞野鳥什麼的,被自家的狗禍害的不輕,畢竟飯量大,每天都要去田裡到處趟一遍,找食吃去。
賣冰棍的老漢聽了,一邊從木箱子裡掏冰棍,一邊笑道:“你們陳王莊地力好,肥力強,連蟲子都烏泱烏泱的的,俺們那兒莊稼都不好好長,蟲子都不來的。”
“喲,老漢哪兒人吶?”
“秦灣的,發了一次大水,那地越是不頂用咯。”
發洪水的時候,有的地方,水會沖走肥沃的土壤,使土地變得越發貧瘠。
而有的地方會淤積下來肥沃的淤泥,讓土壤肥力大大提高,兩三年時間種莊稼都會連續大豐收。
“秦灣離縣城近,你們那兒出的老師多,當官的多,也不稀罕那一畝三分地的錢啊。”
陳凌笑笑,說道。
秦秋梅、秦容先都是秦灣的,那邊確實是出了些吃公家飯的,有名得很。
“那都是別人家的,咱就是過苦日子的老百姓。”
老漢嘴上說着,但聽了陳凌的話,還是露出高興的笑容。
然後一邊收拾知了殼給小娃子們換冰棍,一邊講述他們那兒以前的大官。
他顯然是知道陳凌是誰的。
願意在這名人面前吹吹牛。
只要陳凌點頭應和兩句,那都比和一般人講,有成就感多了。
沒講兩句,陳凌懷裡的小東西就不幹了,哼哼唧唧要下來拿冰棍吃。
六妮兒他們分給他,他也不要。
就要箱子裡的。
還扒着箱子上的小方孔往裡頭瞧。
“好傢伙,這娃跟富貴你小時候一樣,買冰棍先扒着冰棍箱子瞧。”
老膩歪帶着小外孫從南邊走出來,調侃道。
顯然也是來換冰棍的。
“……膩歪叔見了我,除了揭我短沒別的事。”
陳凌搖搖頭,無奈一笑。
他小時候好奇心強,想知道賣冰棍的箱子裡到底裝着啥寶貝。
爲此幹過不少荒唐事。
還想自己弄個箱子賣冰棍呢,到時候就有吃不完的冰棍。
可惜沒成功。
後來才知道,那裡頭是棉花,墊滿棉花後,天再熱,冰棍也不會化掉。
“哈哈哈,你娃現在本事越來越大了,再不趁早損你兩句,俺生怕你以後長翅膀飛遠了,說到底還是人家城裡好,住在城裡更風光,你說是不……”
老膩歪哈哈一笑,拿出一毛錢遞給賣冰棍的:“來,給俺拿倆冰棍。”
賣冰棍的老漢道:“知了殼也能換冰棍。”
“哼,你哪個村的?老不正經的就會糊弄小娃娃。”
老膩歪哼了一聲。
然後嘴一歪眼一斜,衝陳凌嘟囔道:“今年知了殼貴,一斤二十多,拿知了殼換冰棍,那得多傻才能幹出這種事兒。”
陳凌聞言笑了笑,也沒說啥。
知了殼這東西,起碼攢一麻袋纔好賣,少了也就換點冰棍。
他並不在意。
倒是小娃娃們在一個愣怔之後,紛紛號喪一樣跑回家,連帶着手裡的冰棍也不那麼甜了。
睿睿見此,手裡拿着一根冰棍,小眼睛疑惑看過來看過去,不知道小夥伴爲啥一下子全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