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瓜田的龜

兩天時間倏然而過。

陳凌這兩日時間,開着拖拉機把家裡的小麥運到了糧站賣掉。

與此同時,這兩天他家小麥產量要比別家高許多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很多人家等着秋後種麥的時候,換他家的麥種呢。

這個自然是很合陳凌的心意了。

然後就準備着帶老婆孩子去省城的事,這一趟要去好好玩上兩天。

……

傍晚。

山風習習,吹去了白天的暑氣,天氣涼快不少。

黯淡的天空上,有數不清的鳥兒,陸續飛回林中,傳出一陣陣低鳴,與撲棱翅膀的聲音。

陳凌呵呵一笑:“你這話最好別讓你姐姐聽見,不然去動物園不讓你跟着了。”

小丫頭這話又換來一陣笑聲,她見誰也不認生,村民就很喜歡逗她。

王真真對螢火蟲自然沒啥好奇的,早就玩膩了。

陳凌也沒客氣。

不怪她這樣。

“龜有啥好抓的,你倒不如放幾個須籠去抓老鱉。”

“啥?還有字印兒?”

王真真頓時繃住嘴,目不斜視,假裝剛纔沒有說話。

“小姑姑你們要去幹啥?”

陳凌摸摸他的小腦袋瓜。

陳凌還以爲上面有什麼複雜的圖形文字呢,大驚小怪的。

這性子倒像是陳凌的妹妹。

“抓到螢火蟲了啊?”

王素素裝出兇巴巴的樣子,語氣嚴厲道。

遠處的瓜田就傳來狗叫聲,還有人舉着一根根火把,在瓜田晃來晃去。

讓高秀蘭一陣無奈。

過了會兒,王真真和王思怡回來了,他又去喊兩人來看。

然後掛在他那小牀的牀角上。

“俺們去水庫抓小麻嘎子來着,今年麻嘎子老多了,鳥蛋也多。”

想到這,王素素就來氣,鼓着眼睛瞪陳凌,都是他這個爹教得好,從小就這樣玩,長大還不知道咋樣呢。

王聚勝見此笑道:“哈哈哈,俺就說吧,學成還讓俺找你換錢,說你喜歡這類稀罕玩意兒……俺說這肯定不行,比你前兩年撈的紅鱔魚差遠了,你肯定看不上。”

這樣的,大家也捨不得仍在地裡不管,讓它們爛掉。

“富貴叔,不是一般的龜,是麥田龜啊,咱們小時候的在麥地捉的那種龜,今年又冒出來了,有好多。”

“你們父子倆可真是……”

也有小娃子打着火把,拿着手電筒跑來跑去到水邊放魚籠、掏鳥窩的。

這樣省得他們自己賣了,還得費勁運出去,這樣在瓜田裡就把錢賺了,省心得很。

陳凌一瞧,認出這是王來順家的狗,那不用多說,肯定王聚勝也在瓜地裡。

“是啊是啊,俺們還以爲你們明天要出門去看大老虎,就沒去找小姑姑出來玩。”

把電燈拉滅。

他聽到後,便一骨碌爬起來,跑到門外,衝樓下喊:“媽媽~,媽媽~”

睿睿見到後,高興地趴在牀邊,眼睛瞪得大大,臉貼在跟前纔看呢。

不是沒長大的,就是品相不好,長得太磕磣的。

比如說老扁擔吧,都死了,變得乾巴巴了,他還玩呢,還往枕頭底下掖。

童年在麥田捉龜,可是記憶猶新啊。

他們七嘴八舌的嚷着,很快村裡傳來大人的喊聲,他們就舉着火把大聲應着一鬨而散。

龜背有字,這可不多見,陳凌藉着火把的光往桶裡頭一看,只見一隻碗口大的烏龜,深褐色的的龜殼上,有一道斜斜的黃色印記,有些扭曲。

麻嘎子,是一種鳥。

“爸爸,看~”

陳凌一把拽起小傢伙,扛到肩膀上,而後走上樓從房間找出一個比墨水瓶還要稍小的小瓶子,把瓶蓋去掉,用皮筋和紙覆在瓶口上。

今年村裡種瓜比種麥賺得多。

睿睿一聽,眼睛頓時變得亮晶晶的,用力的點頭:“嗯,要。”

今晚的月色很好。

她呢,又不知道給人許諾了什麼,反正收了一大堆零食。

小傢伙頓時皺起眉頭,跑到她跟前,喊道:“媽媽,瓶紙~”

收完小麥只剩下麥茬的田野,被月光照的清清楚楚,到處有螢火蟲在飛舞。

“我們去抓魚呀,再下倆籠子,你們下籠子了嗎?”

夜裡還帶到小牀上玩。

王素素在旁邊醃着鹹蛋,撇撇嘴,呵斥一句:“睿睿,那蟲子臭得很,一會兒你手也臭臭的,沒法吃飯了,趕緊放走了吧。”

“這幾天沒有,俺娘說不讓在水庫下籠子了,那裡有鱉王爺,讓咱們去老河灣下。”

端午的時候,在小綿羊送完牛肉,王聚勝又送了一驢車西瓜。

陳凌則是忽然心頭一動,用開玩笑的語氣道:“啥看上看不上的,要我說,這個龜聚勝哥你還是好好留着吧,說不定以後真能賣錢呢。”

“噢,我還以爲有個啥字呢,這最多就是像阿拉伯數字的‘7’而已,別的字可靠不上,漢字更別提,一點兒不沾邊兒。”

也不知道在幹啥。

“我去,麥田龜又有了?”

陳凌迴應了一句。

他跑到跟前的時候,王聚勝三人也笑呵呵的迎了上來,王文超更是一手舉着火把,一手提着一個洋鐵桶賣弄道:“富貴叔你瞧瞧,你瞧瞧這個,最先是爬進聚勝叔草棚裡來着,背殼上一道兒黃色的、歪七扭八的字印兒哩。”

“嘻嘻,爸爸~”

想讓王素素也上來看。

明後兩天正好她要過週末。

看到陳凌一家子走過來,就大笑着打招呼。

說小女兒和大女兒簡直不像是親姐妹倆。

又對黑娃哼唧着,用力的甩着屁股湊上前來。

等過陣子開始拉出賣。

一路往水庫走着,不一會兒,有幾個打火把的小身影嘀嘀咕咕的和他們走了個碰頭。

王真真這個不老實的丫頭,不好好走路,專門去麥田裡,把麥茬踩的嘎吱嘎吱響。

不過很快,就有一條黑色的土狗跑過來,衝他們搖尾巴。

今天,陳凌家吃過晚飯後,也晃晃悠悠的出門了。

聽到王素素的喊聲,王真真偷摸摸的小聲說道:“嘿嘿,姐姐現在說話和咱娘一樣。”

“老河灣就老河灣,正好去聚勝哥他們的瓜田裡看看,搬他倆西瓜吃。”

小傢伙現在已經能聽懂一些誇獎了,聞言就笑嘻嘻的露出小白牙,驕傲中還帶着點靦腆。

“富貴聽說你家麥子今年每畝地得有一千斤了吧?”

雖然在這兒還沒玩夠,但她下半年還有工作,不得不走了。

搞得村裡,學校裡誰都知道了。

仔細一聽,王聚坤家的王學成,二毛驢家的王文超也在。

那小瓶中的幾隻螢火蟲,便發起幽幽的熒光來,十分漂亮。

“行,去老河灣,那我們一會兒也去老河灣,順便去聚勝哥哥家的瓜地裡吃西瓜,哈哈。”

讓陳凌聽了挺委屈的,他小時候可沒這麼皮的。

“嗯,爸爸看到了,好看得很。”

王真真知道讓她跟着去,這兩天都高興地沒心思上課了。

陳凌他們出了村子,剛向着通往老河灣的小土路上走。

“哈哈,差不多,差不多的。”

“這還不好說嘛,家裡留的麥子可多着呢。”

睿睿邁着小短腿,帶着兩條個頭大的過分的狗,飛快的跑過來,兩隻小手緊緊握着,露出一條小縫隙給他看,裡面一閃一閃的有青綠的熒光。

王素素自然明白這臭小子是什麼意思。

夜裡是熱鬧的。

王思怡看着陳凌他們一家的日子,也有點想家了。

“你們快下來吧,要吃飯了,阿凌你帶着睿睿去洗手,一整天到處帶着狗捉蟲子玩,臭得很。”

麥收之後的一個月。

見到兒子仰着小腦袋,噘着小嘴巴,眼睛無辜的望着她。

“對,對,小姑姑咱們以後去老河灣抓魚吧。”

“那今年秋後可得給俺們換點麥種。”

“凌哥,是之前把西瓜送到農莊的那戶人家嗎?”王思怡問。

許多青年漢子,在趙玉寶那邊忙活完,吃罷飯,聚集在打麥場談天說地。

陳凌把手中的漁網放下,往他手縫裡看了看,笑道:“行,還抓了這麼多,真厲害,不愧是我兒子。”

“嘿嘿,俺們每個麻嘎子窩裡撿兩個鳥蛋,,撿了有一籃子呢,沒準兒有一百個……不過小麻嘎子就抓了幾個,回去養着玩。”

陳凌和王素素兩人商量了下,小丫頭沒怎麼出門玩過,還是帶她出去一趟,玩一玩吧。

但即便是這樣,各家都還有一小半的西瓜沒賣掉。

小傢伙這才立馬高興起來,轉身跑到陳凌跟前,抓着他的褲腿就往樓上走。

有的當場破開,就直接坐在河邊吃,很是愜意。

所以還是每天夜裡會去瓜田看西瓜。

怕他們家來來往往的人多,那些西瓜不夠吃。

“不去了,我得回家看看了,過年後就出來了,還沒回去呢。”

後來長大了才知道,麻嘎子叫葦鶯。

睿睿見此也騎着黑娃衝進裡邊湊熱鬧,他是在追螢火蟲,結果卻把夜晚出來打野食的野禽小獸驚得四處亂飛亂跳。

倒是王思怡見到這,還想着也捉幾隻放在瓶子裡玩。

把小娃子羨慕的不得了。

夜風吹拂過,很是涼爽。

“思怡姐姐,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玩嗎?”

也不知道他這麼點,腦袋瓜子怎麼轉這麼快的。

王真真一聽,趕緊湊上前去,“快讓我看看,你們抓了多少麻嘎子。”

“啊?是富貴,快來快來,俺們正在捉龜哩,瓜田裡晚上跑進來好多龜……”

“咦,富貴叔,素素嬸子,你們也出來了啊。”

喜歡將蘆葦葉拴在一起隱搭在飄蕩的半空做窩築巢。

“哼,我不怕,我今天晚上不睡了,路上再睡。”

“走,我給你放瓶子裡,掛在牀頭,夜裡也是亮亮的,好不好?”

乘涼的、打麥場搭草棚看麥子的、瓜田看瓜的。

王聚勝興奮的聲音傳來。

別的狗看瓜都是拴着的,就這條狗來回跑動着。

陳凌聽了一愣,而後驚喜的小跑過去。

“是啊,你們幹啥去了?”

陳凌笑道。

“看你急的,你媽媽說的罐頭瓶太大了,我給你找個小玻璃瓶子去。”

實在這睿睿這臭小子玩的太野了,抓到了什麼蝸牛、螞蚱、老扁擔,乃至水裡的田螺,小魚,都往自己衣服的小口袋裡藏。

主要還是端午來遊玩的人比較多,好多人把瓜田當成採摘園一樣,成羣結隊的去摘西瓜,自己在瓜田裡挑,挑到滿意的西瓜之後在田間地頭就掏錢買了。

王聚勝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可惜近些年因爲使用農藥的緣故,很久都沒見到過了。

“好好好,放瓶子裡,記住了,不許放出來玩,你要是敢放到牀上玩,看我不揍你?”

逢人就說要去動物園看大老虎,炫耀的一個勁兒。

王文超也在喊。

王文超和王學成就嘿嘿笑。

這個季節它們正是處於繁殖期,產的鳥蛋和幼鳥是小娃子們比拼的戰利品之一,夜裡去抓魚或者放魚籠的時候,蘆蕩畔常充滿了夥伴們的歡快嬉鬧聲,那就是在掏鳥窩呢。

是六妮兒幾個。

一家三口,帶着王真真和王思怡,拿着兩張小網眼兒的漁網,向水庫走去。

王素素見狀問:“那咱們去老河灣還是去水庫?”

意思是放瓶子裡,不臭。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

王素素心裡一軟,拍拍他的小腦瓜:“去吧,讓你爸爸給你裝瓶子裡,咱家有罐頭瓶,擰結實一點,跑不出來的。”

“對,就是他們家……”

主要是遊人挑挑撿撿剩下的那些西瓜。

“留啥留,你拿回去給睿睿玩吧。”

……

“真真啊,不是明天就要去看大老虎了嗎?咋不回去好好睡覺,小心明天瞌睡的起不來,睡過頭你姐夫可不等你。”

“聚勝哥,你們幹啥呢?大呼小叫的,不會有東西偷瓜吧?”

以前王素素沒注意這一點,自從知道了後,每天睡覺前,先掏他口袋。

陳凌小時候也經常幹。

王聚勝看到睿睿騎着狗,和王真真一塊跑過來,笑道:“睿睿,快來,你看伯伯給你抓了烏龜,你要不要?”

一大一小就喜滋滋的湊到王聚勝跟前看。

陳凌現在不好跟王聚勝去多說什麼……

就走到一旁,打開手電筒,和王文超兩人說着話站在田埂上,往瓜田裡照過去,能看到瓜田當中確實是有烏龜在爬動,但也沒幾人說的數量多到誇張的那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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