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是什麼東西下山了?我聽着狗一路叫着追出去了?”
“不清楚是啥,我聽着狗叫聲不算太兇,帶上傢伙,出去看看再說。”
“啊?狗出去了,咱們也都跑出去,會不會有東西趁機溜進農莊裡來。”
“沒事,剛下過雨,腳印兒和氣味兒明顯,溜進來狗也可以立馬知道。”
陳凌和山貓兩人飛快交流幾句,拿上獵槍和鋼叉等物匆匆趕了出去。
幾個老人和女人們也不甘示弱,順手抄起草叉子、鋤頭、鐵鍬就急忙跟上。
尤其老趙和老鍾兩個老頭子,常聽打獵,和山中野獸鬥智鬥勇的事情,卻還從沒有過這種經歷,非常期待和興奮。
很快衝在了最前方。
……
“快看,在西邊的山崖上。”
“這東西真是厲害啊,在懸崖峭壁上跑得那麼快,還能在那麼狹窄的地方站起來。”
他卻看得清清楚楚,那‘山驢子’屁股底下不是別的東西,竟然是‘山驢子’生出來半截的胎兒。
陳凌蹲下來瞧了瞧,發現這是頭公的山驢子,體型龐大,但是臀後破開一個大洞,裡面的內臟已經全部被掏幹吃淨。
王素素整天被陳凌用好吃好喝的滋養着,視力也是比普通人要強上一截的,這時第一個發現了山壁上的異常情況。
只傳出一陣蹄子踩踏在山石之上的“噼啪”脆響。
“不是驢,這山驢子學名是叫鬣羚,我們這兒管它叫山驢子是它看着像驢,其實它是個四不像。”
“哦,對,原來是這個。”
只是這麼一說,剛纔還心裡有一絲絲害怕的衆人,頓時變作了瞠目結舌,當場愣在原地。
成年的山驢子能在懸崖峭壁上,如履平地,剛出生的小傢伙可不行。”
心想,這狗真是一天一個模樣,進步實在太快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本事。
不抓懷孕和帶崽兒的母獸。
只見農莊西側,泉眼靠北的陡峭山壁上,雨後晨霧繚繞,有一頭奇異的獸類竟然在光滑陡峭的山壁上四處躥躍,奔走如飛。
他剛要說話,便聽頭頂傳來一陣嘈雜的狗叫聲,是小金率一隊狗羣從北山繞道殺出。
如此情景,讓陳凌都暗暗爲之心驚。
王存業在旁邊點頭:“是這樣的,吃草的野牲口怕被吃,一般安生得很,不怎麼叫的。山驢子大多時候就不愛叫喚,反正我們採藥多少年,經常遇見山驢子,就從來沒聽到它們叫。”
現在一旦發現山驢子在生產,就立刻退了回去。
趙大海他們幾個老老少少放下手裡的傢伙,仰頭問道。
而那所謂的“四不像”神秘面紗,也被這當場生娃給打破了。
“對了富貴,你家鷂子呢,要不讓鷂子飛上去……”杜鵑突然想起來陳凌家的二禿子,那可比尋常鷂子厲害,說不定能幫上忙呢。
幾個老人更是如此,你一言我一語,唸經一樣。
可女人們感受又不一樣,她們不在乎什麼震不震撼,只覺得這山驢子可憐。
何況自己現在也懷有身孕,以丈夫的脾氣,看到這母獸在險地生產,他要是不做點什麼,那就不是他了。
“那是,那是什麼東西啊,好像是從霧裡鑽出來的……”
這一條金黃毛髮的大狗,威風凜凜的衝在最前方,一馬當先的順着山壁逆勢而上,在一些橫生樹幹和突出的山岩上不斷借力躥躍,如飛檐走壁一般,向着那山驢子閃電般接近而去。
就算是正常情況下,在安全地帶的生產,都要痛不欲生了。
哪怕是爲了肚裡的孩子討點福祉,也不會什麼都不管。
即便山頂有濃霧籠罩,衆人也能看清楚,它身後已經探出半截身子的小可憐。
大家跟過來一看,便見這山驢子渾身傷痕累累,已經死去多時了,越看傷勢越嚇人,尤其在臀後,傷口與抓痕觸目驚心。
透過飄蕩的霧氣,就看到山崖之下,一處淺而狹窄的凹陷處,頭頂長角,渾身黑毛的山驢子站在那裡,眼神驚恐緊張,全身緊繃,似乎在渾身用力一般。
但見此獸渾身漆黑,頭頂長角,耳朵也長長的,遠遠看過去,像是一頭在山壁上跳躍的大黑驢一樣。
“不行,別說二禿子不在家,就算是在,也不能讓它飛上去,你們看這山驢子分心生產,疼得腳步都有點發顫了,現在不能再讓它受到過多驚嚇,不然它自己都會有危險的。”
山貓聽了一陣無語:“爸你不要異想天開好不好,這類吃草的野牲口就沒叫那麼大聲的。”
在它的屁股下方,有一個漆黑的小東西,露着了前蹄和腦袋,探出半截身子。
果然。
何況還要在山壁上來回走動,拉扯用力,加劇疼痛不說……一不小心就要摔下來的。
令農莊龐大的狗羣都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分成兩批,一批跟隨小金跨過小河,去北山繞路追擊,另一批跟隨黑娃,在山壁之下四散分開,仰頭狂叫,堵住其逃走的去路。
而且所在的位置還那麼高,那麼陡峭。
“我滴個乖乖,這就跟在天上下崽兒似的,太險了,實在是太險了。”
陳凌微微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
有時候正在懸崖側面採藥,甚至會和突然冒出來的山驢子來個親密對視,實在能把人嚇個半死。
在被羣狗圍追堵截,進退兩難的險要境況下,它受驚到把肚裡的小崽子給生了出來。
陳凌下意識皺起眉頭,輕輕吹了聲口哨,讓羣狗不要再大聲叫喚。
它這麼一開始走動。
陳凌咂咂嘴,眼睛四處瞄着:“就算能上去,又怕把這山驢子給嚇到,生產過程出現問題……可要是不管的話,我擔心這山驢子生完小崽子了,會把小崽子掉下來了。
總之,小金帶着狗羣緩緩退回北山之後,那山驢子便輕緩的落下直立的身軀,緩緩沿着懸崖峭壁向南面走去。
它們正說着,旁邊的黑娃甩開睿睿的糾纏,跑到陳凌大叫兩聲。
山貓面露恍然,這纔想起來這個‘山驢子’是什麼東西。
王存業一看到這頭異獸,便忍不住瞪大眼睛,發出一聲驚呼。
其餘人因爲雨後晨霧濃重,還要墊着腳,不斷換着方位,吃力的仰着腦袋、伸着脖子,來回去觀瞧。
“山驢子?野驢麼?”
也讓其餘人不斷髮出一聲聲讚歎式的驚呼。
剛纔沒發現這是個懷有身孕的山驢子,而且還十分臨近生產了。
陳凌也急忙看過去,這一看才發現不對勁,當即也愣在原地。
在霧氣之中時隱時現,看不真切。
她們有過生產,知道這種過程要受多大的罪。
“唉,造孽啊,這得多疼啊,咱們就不能幫幫它麼?”
“啊?那該咋辦?”
陳凌搖搖頭,回過身微笑解釋道:“前年的時候,我和山貓跟着韓叔在鹿頭山找雲豹、金絲猴,韓叔就曾說過想找到這個東西。”
趙大海父子兩個則是敏感的捕捉到一個字眼,連忙插話道:“這東西還叫四不像,是封神榜說的那個四不像麼?”
“這山驢子怎麼還突然生起小崽子來了,還在那種危險的地方生,把人搞的心驚肉跳的,生怕那小驢子生下來就摔死……”
人老了,更見不得這個。
動物,尤其是常年生存在野外的野生動物,在這種時候,它們的本能是非常強大的。
這麼一算,現在好像正是它們生育的時候呢。”
耳畔又傳來王素素的聲音:“你們看,你們看,山驢子在那兒站立起來了。”
“對,這玩意兒是喜歡在夏天帶着小驢子到處亂竄,有時候能帶好幾個。”王存業點點頭,贊同道。
“上去吧,也沒法兒上去,這山壁這麼陡,這麼光滑,人可站不住腳。”
怪不得小金突然退走呢。
“這肯定是晚上死在山裡的,昨晚那種難聽的野獸叫聲,跟這事兒肯定脫不開關係。”
眼下陳凌就是這樣的感覺。
這種景象確實十分震撼人心。
“咦?那照你這麼說,昨天晚上,山裡那叫聲是不是就是這東西快生產了才那麼叫的?”
王素素是最清楚陳凌心意的,見他這番舉動,就大概猜出來他要幹什麼了。
陳凌見此大爲驚訝,急忙往跟前走去。
它跟獵兩年,知道山裡規矩。
這是還沒生育完成啊。
這情況真是……陳凌也萬萬沒想到。
不知是兩個老太太的祈禱起到了作用,還是那山驢子的母性在發揮作用。
沿着山壁向南邊走,山勢的起伏雖然險峻,但是不再是懸崖峭壁了,而是臨近山中湖的地帶,對於長期在高山地帶生活,攀巖如家常便飯的山驢子而言,是極好的生產之地。
“媽呀,你們看,狗也不叫了,小金都退了回去。”
陳凌現在顧不得理會他這茬,只是眯着眼睛向上觀察。
山貓回憶了一下,對大家道:“我聽韓叔說過,這鬣羚麼,每年繁殖一次,在秋三月發情交配,經過八個月時長的孕期,到隔年的五六月份,也就是眼下這個時候,入夏天氣熱了之後,纔會生下幼崽。
一時間有些不知說什麼纔好。
聽到這話,幾位老人頓時臉色發白。
陳凌語速極快的對大家說明情況。
“哎喲喲,那是啥,那是啥,山驢子的屁股下是啥東西鑽了出來?”
“大家別怕,那不是什麼奇怪東西,是山驢子被狗嚇壞了,當場下起崽兒來了。”
就在衆人屏息凝視之下,山驢子拖着生產出半截的幼崽,走到山中湖附近的方位後,緩緩翻過一個山岩,隱於濃霧之中不見了。
“啥玩意兒?山驢子被嚇得下崽了?”
他們年輕的時候採藥,經常攀高爬低的,經常遇到這山驢子。
相比黑娃,小金是比較穩重內斂的那種狗,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可一到關鍵時刻,那種展現出的風采,讓陳凌這個主人都時常忍不住感到驚訝。
“這是,又一頭山驢子?”
普通人由於濃霧遮擋看不真切,還以爲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生物。
“誰說不是,就跟在平地上跑似的……嘿嘿,你看老趙多雞賊,拿着照相機開照了。”
“它在往南邊走,咱們不要驅趕,不要再驚動它,讓它自己找安全地方吧。”
更是覺得荒誕,離奇。
陳凌擡頭一看,就看到北山上面,羣狗在小金的帶領下,合夥拖着一個渾身黑毛的大傢伙跑了下來。
高秀蘭和山貓的母親還雙手合十,念起了阿彌陀佛。
“那是什麼?”
聽着衆人最後聲音都變了,彷彿看到了什麼未知可怕的東西,又驚恐又好奇的,仰着腦袋,伸着脖子下意識不斷吞嚥口水,聲音已然發顫。
趙大海就是這個感覺,小聲嘀咕道:“不是說這是四不像麼,怎麼被狗嚇成這樣。”
不管怎麼說那也是一個小生命,不是麼。
可再仔細一瞧呢,這東西脖子上還有一圈白色的鬃毛,只是因爲其奔跑之間,被濃霧遮擋,這白色長鬃便時隱時現,不認真看,根本看不清楚。
“嚯,居然是山驢子。”
“這……這……”
人在經過緊張之後,突然放鬆就容易絮叨。
趙玉寶既是驚歎,又是滿臉擔心不忍,拿着照相機一陣抓怕,他心想能見到這樣震撼人心的場面,或許這應該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穫了。
老鐘頭眼睛發亮,彷彿覺得有重大發現一般:“你想想,剛纔它被狗嚇到了,生崽子才生出了半個,說不定就是難產呢,難產難受才那麼叫一晚上啊。”
陳凌聞言一笑:“這個四不像啊……”
“我的老天爺,還真是啊,應該是被狗嚇得,後腿都站起來了。”
大家這才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稍稍鬆了口氣。
這真是,讓人乍一聽非常懵圈。
剛纔是因爲從未見過這‘山驢子’,又因‘山驢子’闖入農莊的範圍之內,纔會追擊過來。
會自發尋找一個安全的位置,進行生產。
不過這時候來不及多想狗的事了。
在懸崖峭壁上一邊行走,一邊生產。
被狗羣嚇到當場生孩子……
“怎麼了阿凌,是得上去麼?”
這山驢子看着表面完好,實際上腔子早被掏空了,斤兩大減。
原本這個體型能有個兩百斤出頭的,現在縮水到了只有一百二、三十斤的地步。
“富貴你能看出來是什麼東西乾的麼?”
“嗯,能掏後的,大秦嶺沒別的野獸,就一個豺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