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一隻鵝引發的血案
商店裡各個喜氣洋洋,男人們大都留着時下最流行的分頭,也有個別平頭,講究點的外面套一件皮革大衣,口袋裡插根鋼筆,老有派頭了,但衣服的顏色要麼灰,要麼黑,單調的很。
這方面女人們就花樣多多了,剪着各式各樣的髮型,上面扎着五顏六色的頭花,條件好的,還穿上了呢子大衣,腳下的短筒皮鞋油光發亮。
經過剛纔吃豆腐和巷子裡的浪漫之吻,孟清水的愛情提前來到了春天裡,再次復甦發芽,大大方方跟他牽手,大大方方買各種小零食餵給他吃,看他的眼裡全是笑意,笑意裡全是飽滿的深情。
伸手幫她邊了邊風吹亂的髮絲,盧安問:“給小妹買點什麼好?”
孟清水想了想,輕輕開口:“冬天皮膚容易乾裂,給妹妹買點補水類的化妝品。”
盧安脫口而出,“雪花膏?”
孟清水嫣然一笑,“雪花膏小妹自己說不定就買了,你這麼有錢,買好一點的嘛。”
也是,雪花膏才值幾個錢,盧安帶着她去了縣城唯一的百貨商店轉了轉,挑最貴的買了一盒。
隨後兩人又商量着買了一些比較精緻的吃食,大袋子小袋子一串串提在手裡,來到了一中。
本來還想買些衣服鞋子的,可摸不準宋佳如今的身高胖瘦,買了也怕不合適,到時候懶得跑回去換新,於是就沒買了,想着等她放假後再帶她去店裡試穿。
看到盧安站在教室門口,正和一女生說話的宋佳頓時快速跑了出來,倒是驚喜地很:“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縣城,就和你嫂子來看看伱。”
盧安說着,身子移開一步,露出後邊的孟清水。
孟清水今天心情非常好,此時臉上堆滿了笑容,主動打招呼:“小妹。”
宋佳看到孟清水就有種本能地抗拒,可剛纔哥哥都明確稱呼“你嫂子”了,當着這麼多同學的面,她不好違拗,遲疑兩秒後,終於喊出了今生第一句“嫂子”。
“嫂子”一出,宋佳好似心結鬆動了一般,接着又和孟清水說了好幾句話,臨了問盧安:“哥,你下午要回家嗎?”
盧安指指外面操場,“這麼大的雪,可能沒車上去,你呢,你們什麼時候放寒假?”
宋佳回答:“還有兩天考試,考完就放假了。”
她才高二,不是高三,學校寒假不補課,所以考試稍微早一些。
盧安說,“那我等你,到時候雪應該剛好化了,咱一起回去。”
宋佳差點原地蹦了起來,歡天喜地問:“真的?”
“嗯!”
盧安重重嗯一聲,把買的東西一股腦兒交給她,然後囑咐:
“這兩天你好好複習,等你考完了,我們帶你去逛街,買兩件過年穿的新衣服。”
提到新衣服,宋佳立馬提要求了,“我要買羽絨服。”
盧安笑着頷首,“買,你想買什麼,哥都給你買!”
“昂,我就知道哥最好了。”宋佳嘴角都快歪到後腦勺了,那個開心的。
上課鈴響了,宋佳不情不願進了教室,走之前還破天荒地說了句“嫂子,你今天好漂亮”。
盧安以爲自己聽錯了,睜大眼睛打量了一番清水,稍後問:“她剛纔說什麼?”
孟清水眉眼彎彎,眼角笑成了月牙,伸手推在他背上,兩人半推着下了樓。
其實盧安清楚,小妹今天能有這麼大轉變,能跟清水說話,還是平日裡嫂子帶她吃飯、逛街、買衣服起了作用。
俗話講,人心都是肉做的。
嫂子長年累月這樣待她好,宋佳就是塊鐵也該融化了。
教室裡,同桌偷偷摸摸問:“宋佳,剛纔那是你哥?”
“對。”
“真帥啊!”
“那是,他可是我哥,能不帥?”
同桌忽然說,“什麼時候把你哥介紹我認識一下呀。”
宋佳轉頭,毫不留情地打擊好友:“你在想屁吃呢,你沒看到我哥旁邊站着一個女人?”
“那是你嫂子?”
“將來會不會是嫂子,我不知道,但你得先打敗她。”
同桌立馬啞火。
宋佳心花怒放地想:小樣,我把你當朋友,你卻想當我嫂子,輩分能亂?
下到一樓,兩人並沒有直接離去,而是並肩在一中閒逛了會,中間在展覽一欄看到了宋佳的照片。
只見小妹身穿校服,胸前佩戴一朵紅花,純純的學習標兵。
孟清水立在跟前端詳了會玻璃後面的照片,誇讚說:“小妹是個美人坯子,將來稍作打扮肯定能迷倒一片人。”
這話盧安非常認可,舅舅和母親本來就有幾分像,宋佳長得像舅舅,基因能差?
只是現在比較瘦削,人也還沒完全長開,等到豐滿了就是另一份番光景了,不說賽過南大三美和孟家姐妹吧,但至少也不會太差。
其實他一直沒想通,當初舅舅和孟叔同時追求夢姨,舅舅外在條件不輸孟叔,而且夢姨還是姐姐的死黨,在這種有利條件下,他最後是怎麼輸給孟叔的?
難道是過世的父親在背後作梗?
仔細想想,也不是沒這可能啊。
老父親和孟叔初中就是同學加朋友,一路到高中、到一起考上武漢大學,幾乎形影不離,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在這種關係加持下,小舅子還真不一定有孟叔親。
盧安說:“妹妹志在清華北大,將來搞不好就便宜了這倆學校的某頭豬了。”
孟清水看他眼,笑吟吟問:“女大當嫁,你怎麼那麼大怨氣?”
盧安盯着照片感慨:“能沒怨氣麼,從小看着長大的,以後就要離開自己跟別人過了,就好比在心頭割了一塊肉一樣。”
孟清水說:“那你以後不適合生女兒,不然得傷心死。”
說出這話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自家親媽,然後又想到了自己和姐姐與同一個男人在糾纏,頓時有些蕭瑟,收回目光說,“盧安,我們回去吧,爸爸應該開完會了。”
兩人同牀共枕了一輩子,在她臉上表情生出變化時,盧安就隱約猜到了其心思,當即略過這個話題,“好,我也好久沒見到孟叔了,還真有點想他了。”
孟叔還是老樣子,半年過去,歲月沒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就是更儒雅了。
見盧安和小女兒聯袂過來,孟振海沒妻子那麼多懷疑,認真觀察小會,得出結論是兩人感情比以前更好了,頓時讓他開懷不已。
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老友的兒子,他是一萬個樂意的,問:“你們吃過飯了沒,要不我先帶你們去外面吃點。”
孟清水說:“爸,我和盧安吃了中飯過來的,我們就是來看看你,你有事先忙,等會一快吃晚餐。”
盧安在旁邊附和。
到了年末,孟振海手頭確實積滿了一堆瑣事,跟兩人簡單聊了20來分鐘後,就真的又忙去了。兩人在屋裡烤了會火,然後出去打電話,盧安先是打給家裡的大姐,告訴她過幾天再回來,和小妹一起回來。
接着給俞莞之打,沒打通,估計這姐們去了美國,一時聯繫不上。
第三個電話他打向了羊城,告訴關依和老師,老家這邊下大雪了,估計年前過不來,只能選擇年後過來了。
聊了十多分鐘,要掛斷電話前,關依在電話裡問:“這幾個月你和詩琴聯繫了沒有?”
盧安回答沒有。
關依頓時唉聲嘆氣一陣,埋怨他吹牛震天響,原來是個銀槍蠟頭,沒點用。
盧安聽了好氣,要不是清水就在不遠處,他好說歹說也要跟這師姐理論一番,腹誹你要是這樣瞧不起人,就別怪我心狠哇,到時候給你女兒送幾個億。
第三個電話在不愉快中結束了,盧安後面想給黃婷打、想給葉潤打,還想給劉薈打,可都只是想想而已,清水在呢,他要是敢打,一準出事。
接下來幾天,盧安和孟清水都呆在回縣,沒事就去外邊逛逛,挑一些本土特有的美食送對方嘴裡,這日子過得如同神仙般快樂,清水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一天比一天開的嬌豔。
中間初見來了一趟,開着公司新買的奧迪車過來的,目的是把這車臨時給盧安用。
他問,“郊區的路面怎麼樣了?雪化了沒?通往邵市的路能開車了不?”
初見回答:“哥,昨天就通車了,你和嫂子要回邵市?”
盧安轉身對清水說:“我把車送給清池姐,等會回來。”
本來他想讓初見把這車退還給清池姐,可考慮到這姐兒私人的東西不太喜歡讓異性觸碰,所見打消了這念頭。
孟清水顯然是知道這點的:“好,等你回來吃晚飯。”
中午出發,盧安開車在前面,初見開另一輛奧迪車跟在後頭。
不過趕到邵市時,清池姐不在家,文傑哥兩口子也不在,只剩一個李夢在院子裡殺鵝。
盧安溜達一圈問:“夢姨,清池姐人呢?”
李夢擡頭瞅他眼,反問:“清水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盧安道:“清水在孟叔那。”
李夢又擡頭瞅他眼,過了好會才說:“清池看電影去了,你文傑哥兩口子一同去的,你有事就去電影院找她。”
這、這語氣淡淡的,不太待見自己啊,好像在趕自己走一般。
盧安如此思緒着,湊過去試探問:“姨,這鵝哪裡來的?真肥。”
李夢瞅他第三眼,“這鵝是吃蘿蔔白菜長大的,不僅肉肥,膽也肥。”
盧安:“.”
這回他確定了,夢姨就是讓他滾,滾回去陪清水,別想留下來吃鵝。
再深層次的言外之意就是:沒事別老找你清池姐,我不喜歡。
不過盧安沒動,坐旁邊小凳子上看她拔鵝毛。
李夢停下手裡的活,直起腰問,“小安,你還有事?”
盧安伸手指指鵝,“我等鵝呢,我記得清水和孟叔都愛吃鵝,我帶一邊回縣城做給他們吃。”
沒想到李夢一點都不給面子,“拔毛還要會功夫,天快黑了,你先回去,我會留一邊,等他們回來吃。”
盧安眨巴眼,假裝沒聽懂:“姨,不急走,我也想吃。”
李夢聽笑了,目光在他面上停留一陣,末了嘆口氣說:“宋芸以前多矜持的一個人啊,怎麼就生下了你這麼個厚臉皮?”
接着她不等盧安回話,低頭繼續拔毛,同時講:“這鵝沒你的份,你先想好是吃白菜,還是吃蘿蔔,想好了再來見我。”
得咧,清水和清池姐不在家,是一點情面都不留了,直接下逐客令。
盧安又坐了會。
李夢煩他,端起鵝去了後院,順帶把門也反鎖了。
盧安臉皮抽抽,在原地站了會後,只得不情不願地離開了孟家。
此時初見在巷子口等,見他出來就問:“哥,是回去?還是去哪裡轉轉?”
盧安被夢姨弄得沒點心情,拉開副駕駛就坐了進去,“回縣城。”
“好嘞!”初見感覺他臉色不對勁,但又不敢問,於是默默開車往回縣走。
路過三閣司時,盧安忽地喊停車,指着路邊田裡的一羣鵝問:“這附近的人你認識不?我想買只鵝吃。”
初見想都沒想就說:“這周邊的鄰居我都熟,哥你等着,我馬上就回來。”
半大功夫,初見就提着一個尿素袋回來了,爬上馬路問:“我挑了隻最大的,有12斤,夠不夠?要不要再買一隻?”
盧安招呼:“夠了,上車。”
初見搖手,“不了,哥你先開車回去,我借輛自行車算了,免得把車弄髒。”
對初見來說,公司這車給他撐足了臉面,正寶貝得緊,可捨不得弄髒。
盧安勸了幾次,見他那麼軸,也就沒再管,直接回了縣城。
回到家,盧安就忙飛了,忙殺鵝,忙拔毛,直到天黑了才把鐵鍋燉鵝搬上桌。
聞着香味,下班回來的孟振海一進門就說:“呵,這麼巧,之前你夢姨打電話來說,家裡也殺鵝吃,說給我們留了一邊,沒想到你們也殺了只,我這口福不錯。”
隨即他吩咐女兒:“清水,幫我去拿瓶酒來,這麼好的菜今天我要跟小安好好喝一杯。”
孟清水一開始還沒覺着奇怪,可一聽爸爸這般說辭,眼睛閃了閃,頓時就揣摩出了其中門道,估計盧安是在媽媽那裡吃了閉門羹,這是回來報復性吃鵝。
至於爲什麼會在媽媽那裡吃閉門羹?
孟清水幾乎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八成是跟姐姐和自己有關。
結合昨天廚房的事情,看樣子媽媽在逼迫他離開姐姐。
之所以猜測媽媽偏向自己,那理由就太多了,最直觀地一點就是年紀和輿論。
姐姐比他大那麼多,年紀就不談了。
而輿論是:現在孟家的親朋好友都下意識把自己跟他綁定在了一起,連爸爸和哥嫂都是如此認爲。
那他會如媽媽所願,離開姐姐嗎?
看眼桌上的鐵鍋燉鵝,她差不多已經得到了答案。
不過孟清水沒點破,假裝不知情地拿了一瓶白酒過來,然後給兩人添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