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信聽完父親李尚勇的話以後,他微微沉吟了一下以後,慢慢開口對李尚勇說道:“父親,這個事情我希望您能夠詳細說一下,說重點一些,您剛纔說的那些事情,並不是傢俱一廠現在虧損,進入苦難時期的絕對理由。
傢俱一廠是您的心血,您不希望傢俱一廠破敗在您的手中,那您就說一說,我看看我這邊能不能幫您研究一下。”
李忠信把筷子放下,很是正色地對李尚勇說了起來,他在這個時候是真心想要幫助父親解決一下父親那邊的難題,真要是父親這麼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父親那邊會很難過的。
“既然你想聽一下,那我就簡單地說一下吧!”李尚勇看到李忠信的做派,他把面前的粥碗向旁邊一推,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這個事情呢!有很多原因,其中有我用人的問題,也是有着一些其他方面的因素。
像我們傢俱一廠,現在也是屬於國營企業,是歸屬於輕工局那邊管理的。
我們單位中層領導的幹部任命,很多都是輕工局那邊安排的。
就在前年的時候,輕工局那邊安排過來了兩個幹部,據說是十分有經驗,也是十分有能力的幹部,局裡面要求給兩個幹部實職,其中有一個幹部我也認識,是我在輕工局培訓時候的同學王明,算是一個十分有能力的人。
我這個同學王明因爲辦事組織能力很強,我就給他安排到了我們廠子的人事部門,專管人事,而另外一個人叫徐宗元,則是被我安排到了銷售科那邊,因爲他原本就是在江城傢俱四廠那邊搞銷售的。
徐宗元到那邊,我給他安排了一個銷售科副科長的職位,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沒過多少時間,我們廠子的銷售科長,被局裡面給調到了另外的一個企業去當副廠長去了。
輕工局局長那邊說了,讓徐宗元當銷售科長,主管我們傢俱一廠的銷售工作。
我們廠子蓋家屬樓的那個事情你知道,也是你們忠信公司那邊給了一部分優惠政策搞起來的,我和單位的一些領導輪着組織這個方面的事情,就忽略了廠子裡面的一些事情。
而徐宗元在廠子裡面銷售出去了許多的辦公傢俱,按照徐宗元的說法,大部分都是他所在工廠以前的老客戶,年底的時候就給他們結算。
可是,到了去年年底,我們廠想要這些錢的時候,那些個徐宗元所謂的老客戶們,卻紛紛表示他們現在資金緊張,暫時沒有錢給他們結算這些辦公傢俱的錢。
之前他們的工廠效益還不錯,想要改善一下辦公條件,可是,隨着東南亞金融危機以及一些大環境的因素,他們的工廠已經是沒有多餘的錢給他們傢俱廠了。
按照他們的說法,這個賬他們認,但是,他們現在購買生產物資的錢都沒有,就是錢到了,也是要先購買生產物資,先給他們已經一兩個月沒有開工資的工人開資,暫時是給不了我們錢的。
等我這邊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銷售科的人員也已經是更換了差不多,以前銷售科的人員,都被人事科那邊調到了其他部門,換上的都是新面孔。
我和之前銷售科的人一聊,才知道其中的貓膩。這些辦公傢俱的銷售,正常情況下,都是需要全款購買,或者是先交百分之七十的款項,他們纔會給發貨,可是,徐宗元直接就先銷售出去,也不管錢款能不能收回來,反正他是銷售科長,兩頭吃,兩頭拿錢。
有幾家要辦公傢俱的廠子,早就已經是在破產的邊緣了,就是這樣,徐宗元也是大量地銷售給他們辦公傢俱。
現在就是這樣的一種情況,大量的呆死壞賬出現在了我們工廠。我們都諮詢過法院那邊了,就是法院那邊,也是沒有辦法給我們執行回來錢的。
而徐宗元和王明兩個人在我們廠呆了一年的時間,又調到其他的廠子去了,兩個人不在我們工廠工作了,都有了手機和傳呼機,很多人都說他們兩個人在我們傢俱廠賺到了很多錢。
還有……”
李忠信聽到這個地方的時候,他已經是明白了個大概。
別看傢俱一廠是李尚勇在管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歸屬於李尚勇管,但是,傢俱一廠是國營企業,上面有輕工局管理。
那個什麼王明也好,徐宗元也罷,都是上面派下來的幹部,而這樣的幹部之所以還能夠重新到其他工廠上班,也證明了這兩個人很不一般,不是他們背後有能人,就是他們給輕工局的領導上供了。
傢俱一廠是好單位,他們選擇到了傢俱一廠,在這邊,他們用一些巧妙的方式和方法,損公肥私而且還大肆貪墨,所以給傢俱廠那邊造成了很大的後果,而這樣的人,在把傢俱廠這邊搞成一團糟以後,卻是直接和上面領導打招呼,直接調走了,善後的工作他們什麼也不做,那些個事情就跟他們沒關係了。
傢俱廠的辦公傢俱銷售出去,正常能夠收回資金幾百萬,可是,現在是一分錢也拿不到手,那傢俱廠自然就陷入了一種危機當中。
再加上李尚勇急於給他們工廠的員工謀福利,給他們蓋家屬樓,把最近這些年賺到的錢,基本上都花到那裡去了,自然沒有了什麼流動資金,把傢俱廠陷入了危機當中。
這樣的一種情況,和這個時代大多數國營工廠的情況都差不多,只有少數人通過一些手段富裕了起來,反倒是把企業給搞黃了。
把工廠搞壞了,他們屁事沒有,有了錢以後,給上面送些禮,調到其他地方繼續禍害其他的工廠,然後東北三省這邊的大部分國企都活不下去了,大致上就是這樣的一個原理。
李忠信還能夠感覺到,這樣的一種事情,和他今天要處理的那些個事情也是差不多,不說是異曲同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