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想脫開被抓住的手,可是努力白費,只是問了句,“阿姨,你一定摸過很多人的手吧?”
金儀笑着說:“阿姨摸過的手比你見過的人都多,搓下來的污垢比你吃過的米飯都多!”
“您可真會說話,以後還讓我吃不吃米飯了…”李和被金儀這話給噁心住了,把李怡拉過來道,“閨女,離着你這阿姨遠着點。”
“你這閨女纔是真會說話。”金儀還不放過李怡,又摸摸她的腦袋繼續問何芳,“你們天天就是這麼來回接送?沒校車啊?”
“有是有校車,不過只送那個學區附近的學生,咱們不在那個學區,可不就不能送了。”何芳拉着金儀坐下,然後又指着旁邊的一個高個子男子笑問,“不介紹一下?”
金儀笑着道,“這是我先生,高建平。”
“請坐。”李和請蔡正林坐下,沒有在意何芳遞過來的眼色,只是笑着問高建平,“你們在美國是同學?”
“是啊。”高建平被何芳看的有點不自在,回答李和的時候自然是心不在焉,“我們都是麻省理工的,不過我比她早兩屆,她學的是物理,我是人類學。”
“孩子沒帶過來啊?”何芳問。
金儀道,“風大,天又寒,沒敢帶出來,我爸媽幫我照看着呢。”
她擺正身子,看了看李怡,笑着道,“我家小子比你家丫頭大一歲,淘氣的很,有時候我氣的都不曉得怎麼辦,你說就一個娃,疼都來不及,哪裡還捨得打。”
“誰說不是,我家老大就是太老實,老小就是太皮實,我倒是想兄妹倆脾氣調換下呢,我也想打,就是他爸護着,我是沒轍。”何芳同金儀聊了會家常,接着問,“你這趟回來是探親還是以後不準備走了?”
金儀嘆口氣道,“跟你說個實話,本來聽他們說國內這兩年變化挺大,就想回來看看,如果有合適機會,留在這裡發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不一定明白,在國外習慣了,回來真不適應。
生活上先不說,就說感情上,除了父母之外,從出租車司機到親戚鄰居,任何人都可以在談話的前三個回合問到個人隱私問題,整個八卦社會,我感覺壓力很大。”
“這倒是真的。”何芳表示理解,倒是不覺得她矯情。
金儀道,“回來這階段,我感覺大家的思想,還有規矩也和自己以前熟知的不一樣。我已經開始不能接受大家把我當怪物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怎麼不明白,”何芳笑着道,“在許多人眼裡,我們是一羣讀書讀傻了的人,連人情世故都不會了。”
金儀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其實想來想去,我對的生活追求挺簡單的,人與人的尊重,健康的飲食,有規律的作息,每天兩個小時的運動,吃飽穿暖衣食無憂就好,畢竟我就是個平凡人。”
“誰不是平凡的人,都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天下大事,咱又操心不了,自己怎麼開心就怎麼過。”李和又轉過頭對高建平道,“你別客氣,喝茶。”
“謝謝。”高建平朝着李和遙舉了下杯子,抿了一口。
何芳給金儀削了個蘋果,然後接着道,“既然回來了,就多住幾天,我家裡地方大,就來我這,我再喊幾個在家裡的同學,咱們好好聚一聚。”
金儀笑着道,“那可不行,我倆都有工作呢,再不走就不合適了。”
“那今晚就不能走了吧?我記得你酒量不錯,咱姐妹倆喝,讓他們老爺們乾瞪眼去。”何芳不再多堅持,“你坐會,我來做飯,一會就好。”
“我幫你吧。”金儀跟着何芳起身去了廚房。
客廳裡一時間只剩下李和同高建平兩個人。
高建平望了望廚房的方向,接着苦笑道,“想不到會在這裡碰面,謝謝。”
李和淡淡的道,“沒什麼好謝的,我們也不想拆穿了讓金儀面上難堪,更不想看見她傷心。”
他此刻的心裡很複雜。
高建平嘆口氣道,“不管怎麼樣,我欠你個人情。”
“你還記得我?”李和還是很客氣的給他倒了茶。
高建平嘆口氣道,“怎麼能不記得,那可是我父母的房子,當初迫不得已賣給你們,我心裡可是痛苦的很。
我去看了,那房子還空着呢,如果我說我現在想贖回來,你會同意嗎?”
李和笑着搖搖頭,“你明明知道結果的,何必再問?”
“我出高價....”高建平說完就後悔了,接着嘆口氣道,“忘了,你最不差的就是錢,在你面前提錢是我不自量力了。”
“這和有錢沒錢沒什麼關係。”李和拒絕了他遞過來的煙,“戒菸了。”
“她怎麼樣?回來後,我打聽了一下她的消息,沒看到她人,聽說是生了一個男孩,不過不是我的。”高建平肯定的道。
“是的。”李和沒否認。
“嫁人了?”高建平接着問。
“沒有。”從高建平的語氣裡,李和聽不出關心,純屬是好奇居多,“你沒有愧疚?”
“愧疚?兩個人既然不合適,爲什麼要強撐下去?”高建平忍不住還是點着了煙,從嘴裡吐個煙,道,“其實耗下去對誰都沒好處,與其這樣,不如快刀斬亂麻,各走各路,逍遙自在。”
李和盯着他道,“我可以替你保密,但是請對金儀好點,不然我們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難道在你眼裡,一個人連主動提出分手都是錯的?你看我不像好人?”高建平沒有躲避李和咄咄逼人的眼神,“既然不愛了,爲什麼不能分手?許多人就因爲害怕擔負心漢的罵名,選擇忍耐,沒有勇氣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最終耗費自己的時間和青春在這段讓自己無比疲憊的感情中。
任何勉強和將就最終不僅僅是傷害當事人,可能還會牽扯到兩個家庭,甚至下一代,那麼最後付出這樣的代價就太大了。”
聽了高建平的話後,李和第一次開始正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