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帝國邊境,距離聖城大約百公里外的平原上,數萬身着銀甲全副武裝的帝國騎兵嚴陣以待。
爲首的樞機主教尼克斯望向了在場的衆人,肅穆的出言說道。
“諸位,根據探子的彙報,帝國邊境的兩座城市現在已經被巫師攻陷了,那些邪魔的爪牙肆意的屠戮、殘害主之信徒,而現在他們已經到達了深入了帝國的腹地,準備將痛苦、災難與死亡散播到整片大陸!”
“末日已然來臨!而我們的身後便是聖城,你我已經無路可退……”
在尼克斯沉痛的訴說下,數萬騎兵們不由的面露畏懼之色,不過很快尼克斯的聲音變得越發的高昂,宛若洪鐘般在每一個人的耳邊響徹。
“但我們無需害怕,無需恐慌,也無需畏懼!偉大的主此刻正於天國之上注視着每一個爲帝國與教會殊死一戰的人!”
“死亡與信仰正是叩開天國,讓靈魂永遠歸於安寧的鑰匙!”
“現在高呼吧,主最虔誠的子民們,末日並不值得畏懼,我們的犧牲將會被銘刻在歷史長河之中,就在不久遠的未來主將於天國中降下,驅散末日的陰霾,將人間化作永恆的淨土……”
尼克斯的慷慨激昂的陳詞,讓在場騎士忘掉了心中的恐慌與畏懼,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武器,高聲的呼喊着,宣泄着他們內心的瘋狂與決絕。
“殺了那羣瀆神者……”“願偉大的主驅散末日的陰霾,將人間化作淨土!”“願吾主的榮光普照萬物!”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拋棄了對死亡的恐懼,即便每個人都知曉等待他們的將是慘敗與滅亡,但卻沒有任何的彷徨。
因爲死亡並不是痛苦的終結而是進入天國的階梯。
在主的天國,沒有病痛與衰老,在那裡大河中流淌着的是香醇的美酒,麥田無需自行耕種便會自動結出滿滿的麥穗,每一顆樹的枝丫上都掛滿了肥美多汁的牛排……所有人都將居住在富麗堂皇的宅邸裡,享受着無盡的安寧與喜樂。
就在衆人的高呼聲中,尼克斯突然翻身下馬,朝着聖城的方向無比虔誠的跪服在地,親吻着腳下的泥土,口中頌念着主的神名。
越來越多的人自發的下馬進行最後的朝拜,祈求着偉大的主能夠庇護他們取得最終的勝利。
在越發高昂的祈禱聲中,一縷乳白色的光輝自聖城的方向浮現。
淡淡的神術光輝在每一個人的周身顯現,一股狂熱的情緒逐漸佔據了衆人的腦海之中,此刻他們都已經感受到了主的注視,心中也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用自己手中的劍刃劈砍前方一切膽敢阻攔的敵人,用鮮血和生命捍衛着主的榮耀……
“讚美您,吾主,您的偉力讓羣星爲之黯淡!”尼克斯迴應着主的恩賜,隨後站起了身,率領着數萬騎兵翻身上馬,將劍鋒指向前方,口中振臂高呼道。
“現在……衝鋒!”
“衝鋒,衝鋒!”伴隨着一道道怒吼聲,數萬騎兵同時策動馬匹,如山崩海嘯般衝殺而去。
就在地平線的盡頭,由上千輛裝甲車組成的鋼鐵洪流已然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裡,車輪壓過土石揚起陣陣漫天飛舞的塵土,那猙獰的裝甲之下,架設着一挺挺機槍,槍口處閃爍着冰冷的寒芒,似乎隨時都能射出致命的彈幕。
尼克斯當然知曉這是巫師研製出來的新式戰爭利器,擁有着強大的防護以及進攻能力,不過他相信在主的偉力之下,沒有什麼是不可戰勝的!
即便是最後的結局是敗亡,他也要盡最大的可能給予敵人最沉重的打擊……
衝鋒着的騎兵與前行的鋼鐵洪流越靠越近,很快便跨過了一個危險的距離——兩公里!
火炮的轟鳴聲率先響徹了起來,數以百計的炮彈飛向了天空,又宛若流星火雨般從高空中砸落而下。
“神與你我同在!”尼克斯高舉着長劍,高聲的呼喊着,浮現在衆人周身的神術光輝立刻便聚集在了一起。
服用過神恩藥劑的一萬神罰軍位於最前端,以大量的牧師以及主教作爲核心,一個精妙的神術法陣悄然展開。
無形的神術結界憑空浮現,立刻便將數萬騎兵大隊籠罩在內,猛烈的炮火轟擊在上面,炸出道道波紋,明顯的裂紋浮現其上,不過卻很快便得到了修復。
依靠着上千名牧師、主教的神術能量加持,尼克斯率領着數萬騎兵硬頂着炮火的侵襲迅速前進,很快便已經接近了一公里的範圍。
就在這時,上百道赤色的流光從對方的陣列中飛射過來,幾乎一瞬間便將這層神術防護打的千瘡百孔。
在急速產生的高溫中,被燒灼到通紅形變幾近融化的鐵球很快便穿過了整個陣列,無論是騎士們身上的銀甲還是周身閃爍的神術光輝在這樣可怕的速度與力量之下都如同紙一般薄弱。
一位前排的神罰騎士甚至沒能看清流光是如何飛射過來的,整個人便連同着身下的坐騎被打成了一團血霧與碎末……
這樣的場面發生在戰場的每一處,沒有痛苦也沒有嚎叫,因爲一切來的實在是太快了,轉瞬間,騎兵陣列中便多出了百餘條滿是血肉殘骸的死亡之路,濃郁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卻讓這支騎兵隊伍更加瘋狂的朝前衝鋒。
然而這僅僅只是開始,在用電磁炮擊潰了神術防護之後,一艘艘飛艇便解除隱形出現在了高空之中,底部的彈艙猛地打開,一枚枚人頭大小的彈丸便朝着他們的頭頂砸落而下。
考慮到後續的戰場清理問題,飛艇上裝載的並非是白磷火,但這些彈丸同樣致命,巨大的投擲彈在半空中再度爆開,內部的開花彈散落着覆蓋了大半個戰場,在一陣陣猛烈的爆炸與火光中,近萬騎兵直接死在了這一輪打擊之下!
架設在裝甲車上的機槍與炮管也同步的響徹了起來。
連接的炮火、飛馳的鐵丸、漫天灑下的開花彈、猛烈的交叉火力,每一秒都有數之不盡的神罰騎士被炸成碎末,像割麥子般成排倒下。
不過在強大神術的影響下,他們全然忘掉了恐懼,也忘掉了逃跑,或許唯有在死亡的那一刻才能從這種狂熱的狀態下掙脫出來。
眼見着一位位同僚在炮火的侵襲中倒在自己的面前,尼克斯心中充斥着無盡的憤怒,他雙目通紅的高喊着:“衝鋒,衝鋒,終結末日,殺了他們!”
“殺,殺了他們!”“終結末日!”“天國……天國要降臨了!”
數萬名神罰騎兵發出怒吼,奮不顧身的衝撞着眼前由裝甲車隊組成的鋼鐵洪流,試圖像以往討伐叛軍、邪神信徒那樣,用強大的衝擊將其徹底碾碎!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五萬急速衝鋒的騎兵,在損失了大約七成之後,終於越過了這條漫長的死亡之路,宛若一柄銳利的尖刀狠狠的插入了鋼鐵洪流之中。
只是他們很快就發現,之前的幻想有多麼的不切實際,加持了神術的騎槍高速的刺在裝甲車上,只撞出了一個不大的凹坑,隨後巨大的反作用便順着彎曲的騎槍反彈了過來,頓時便是一陣血肉橫飛、人仰馬翻的景象。
混雜在騎兵團中的牧師以及主教們,也紛紛施展着神術,在這些鋼鐵疙瘩上轟出一道道深深的凹痕,不過作用也僅限於此。
以主教們的力量,若是狀態良好的情況下,不至奈何不了一個鋼鐵疙瘩,但他們體內的神術能量大多都用在了防護火炮的侵襲上,更沒有時間進行祈禱獲得神力的加持,一時半會根本就沒有辦法破開裝甲的防護。
唯有尼克斯等少數幾位樞機主教才能輕易的打爆裝甲車,將之摧毀,但這樣扎眼的存在,很快就得到了重點關注,十數道電磁炮直接轟過來,將他炸成了一團血霧。
而作爲被攻擊的對象,除了少數的裝甲車被打中車輪或是薄弱點被迫熄火外,甚至都未停下,那冰冷而堅固的裝甲彷彿一堵移動的堅牆,將擋路的敵人碾成碎末,徒留下遍地的殘屍,鮮血匯聚成河緩慢的淌過了戰線。
“他們這是瘋了嗎?這樣都不潰退?”
眼見着數以萬記的帝國軍團不畏生死的衝向鋼鐵洪流,接着被統統碾碎,卻依舊前仆後繼的衝上來,飛艇上正用遠視魔法觀察着這一切的拉斐爾等人具是一陣頭皮發麻,截止目前爲止他們已經幹掉了五波教會派來阻隔他們的軍團了。
每一次人數都不多不少,大概在四到六萬人左右。
至於分兵的意義,他大概猜到了一些,其中一個目的那就是防止他們使用【天穹隕落】一口氣將所有的人盡數幹掉。
可這樣分批進攻幾乎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
教會應該十分清楚這一點纔對,卻依舊源源不斷的派遣人手過來。
“也許他們是想用這些人消耗我們的彈藥與魔力儲備,爲之後決戰爭取一些優勢。”哈羅夫猜測着說道。
數以十萬計的人命來換戰備?
在場的巫師們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只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涌上心頭。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教會的瘋狂與狠辣將會超乎他們的想象,但也不得不說,在接連進行了六場大戰之後,他們花了一年儲備的各種彈藥已經消耗了七成以上。
好在他們最核心的戰備並沒有動用,巫師們的魔力始終保持在一個可觀的狀態,林恩、維托裡奧、哈羅夫、奧蘿拉等四位傳奇巫師更是都沒怎麼出手。
一來這種小場面光靠王國的軍隊就能解決,還能順帶練練新兵,二來他們需要保持最好的狀態以應對可能出現的威脅。
根據他們的情報,教會至少還有三位傳奇神職者,樞機主教上百人,主教、牧師多不勝數,再加上一個實力不明的僞神,實力算起來其實要比他們強得多。
“也有可能這些軍團是教會拋出來拖延我們步伐的棋子。”林恩沉吟的猜測道。
只是這顯然毫無意義,在上千輛裝甲洪流碾壓下,這些來送死的帝國軍團甚至連阻隔他們前進都做不到。
滯留時間最久的一次,是七位樞機主教帶領着數萬人據守在一處山林內。
結果他直接讓飛艇、戰機、火炮數輪轟炸了數個小時,再以裝甲車隊作爲先鋒,直接開過去就能將一切碾平。
六支討伐軍,三十餘萬精銳部隊,再加上從其他方向進攻王國,意圖讓他們分兵救援的邊境軍團,就應該是帝國能拿出來的所有的常規力量!
林恩凝望着下方承受着重大傷亡,面對一羣無法破防的鐵疙瘩卻依舊在做無畏努力,直至生命最後一刻的帝國騎士們,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不得不說在靈能術法的研究上,他們與教會的差距十分的明顯。
林恩可以想象這樣一支無懼死亡,由神術師與神罰騎士混編而成的軍團,會給敵人帶來何等的心裡壓力,也無怪教會與帝國能夠統治這片大陸。
只可惜舊時代的絕唱到此爲止了……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下方的戰鬥悄然進入了尾聲,上千輛裝甲車在付出了十分之一的損傷後,五萬帝國騎兵已經盡數崩潰。
整片平原都化作了屠宰場,到處都是燃燒着的屍骸,殘缺不全的鎧甲、兵器、武器、盔甲隨處可見。
鋼鐵洪流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後方會有專門的人來處理這些麻煩,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前進、前進、再前進!
目標聖城!
午夜很快降臨,奔波了數天的王國軍團終於停了下來,準備休整一下。
現在距離聖城的直線距離不足六十公里,若是拋下物資,輕裝前進的話,明早出發,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達城下。
大戰前適當的休整顯然是必要的。
林恩擡頭看向了天空,一輪明月高懸於天空,無比的閃耀,每一位巫師都感知到了魔力潮汐的存在。
可他記得今天應該不是月曜日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