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一陣螺旋槳的轟鳴聲,一架架威武的戰機急速劃過寬闊的跑道,飛向了湛藍的天空。
不得不說今天晴朗少雲,正是個適合飛行的好天氣!
下方的尤蘭德望着急速騰空而起,飛向天邊的‘銀色雄鷹’,心中滿是感慨。
三年前在巫師之地,飛行還是大巫師特權,唯有極少數掌握着特殊魔法的三環巫師能夠做到這一點。
現如今,只要是個接受過正規訓練的飛行員們,都能夠駕駛飛艇、戰機征服遼闊的天空。
這在以往是難以想象的……
據此兩千米的高空之上,三十架戰機在短暫的匯聚之後,便成環形四散了開來,帝國實在是太大了,他們的任務很重,每個人都需要負責很大一片區域,直至將攜帶的兩百團傳單統統發送完爲止。
莉迪雅無比熟練的操控着戰機做出了一個標準的爬升動作,速度也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到達了極限。
每小時三百六十公里,縱然是隔着氣罩,兩人都能聽到那格外猛烈的風聲。
甚至於莉迪雅還一度突破了原本速度上限——這是近幾個月以來工坊鍊金師們對於戰機改造的最新成果。
鍊金大師丹尼斯在戰機的後方加入一個特殊的裝置,可以釋放壓縮氣流,使得戰機能夠在短時間內跨過原本的速度極限……
“最初的噴氣推動嗎?不愧是鍊金大師,這還真是快啊……”林恩的臉上多了幾許笑意,丹尼斯能想到這一點也並不意外,應該是從內燃機和蒸汽機中得到了一些靈感。
據說有一位鍊金師還異想天開想要使用爆炸產生的氣流來提供動力,只是這個建議很快就被衆人給否決了。
因爲爆炸產生的衝擊力實在是太不可控,對於戰機材質的要求也太過苛刻了一些。
“太快了……太快了!”莉迪雅的心跳在極具加速,嘴裡雖然這般喊着,但精神卻是變得尤爲亢奮。
事實上,這種特殊的模式她也是第一次使用。
“還是節省些燃料吧,我們得飛好幾座城市呢,稍微熟悉一下就好。”林恩提醒着說道。
莉迪雅這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
林恩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發現似乎越是危險的活,這位半身人少女就越是興奮。
之前他還想着要不要寬慰莉迪雅一下,好安撫一下對方的情緒,不至於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太過緊張,現在看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就這麼飛了二十分鐘後,林恩突然轉頭望了過去,遠處,一座城市已經遙遙在望。
……
帝國邊境城市,巴達斯領,堆滿乾草與糞便的馬廄內。
老瑪恩正費力的揮動着手中的鏟子,將一坨坨臭烘烘的馬糞清理乾淨。
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因爲巴達斯領地內豢養着大約一千匹戰馬,但頗爲苛刻又貪心的伯爵大人只願意僱傭二十位馬伕,也就是說每個人需要照顧打理整整五十餘匹戰馬……
若非這份工作每月能夠獲得兩銀的報酬,恐怕老瑪恩早就辭掉這份工作了。
不過兩枚銀幣也並非是到手的酬勞,因爲巴達斯領的總管,總能以各種理由剋扣下至少五十枚銅幣。
想到這裡,老瑪恩就很是心疼,不由的在心中咒罵着。
若是在半年前還好,就算會被剋扣酬勞,剩餘的那些也足夠他買黑麪包度日的了,但現在卻是不同,由於戰爭臨近的緣故,糧食的價格漲了不少,一銀五十銅只夠二十天的量。
老瑪恩一邊在心中咒罵着,一邊奮力的鏟着地上的馬糞,一次比一次用力,就像是鏟在某些人的腦袋上,但在看到頗爲富態的總管正向着這邊走過來後,便又換上了一副笑臉,點頭哈腰的上前彙報着自己管轄的這五十多匹戰馬的近況。
路過巡查的總管顯然也沒有在這臭烘烘的馬廄久留的意思,在確認沒有病馬,也沒有人員偷懶後,就徑直離開了這片區域。
等到富態的總管遠離,老瑪恩趁着大家不注意,往草堆裡吐了口唾沫,又在心中繼續罵了幾句。
其餘打掃馬廄的馬伕們,也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連續鏟了一個多小時馬糞,雙手早就已經痠軟的不行了。
一衆歇息的馬伕們很快便聚在了一起,其中一人左右看了看,見沒有衛兵走過來,便壓低了聲音出言說道。
“你們聽說了嗎?昨晚伽德爾想要從南邊的城牆偷偷翻出去,結果被巡邏的守衛給發現了……”
“伽爾德?就是那個喜歡畫畫和算數的混小子?”老瑪恩愣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這個小子。
伽爾德雖然整天干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但人並不多壞,只是爲了討一口飯吃,偶爾還會幫他們算算數什麼的。
其餘的馬伕們也是議論紛紛,誰都知道現如今主教大人嚴令任何人都不許外出,被衛兵抓到那後果可想而知。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老瑪恩好奇又帶着一絲擔憂的問道。
“還能怎麼樣,聽說主教大人很是憤怒,當晚就將伽爾德捆在火刑架活活燒死了!”那名馬伕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膽寒的開口說道。
在場的衆人頓時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直至旁邊的名爲達利的馬伕驚駭的出言說道。“可是……他…他偷偷出城做什麼?”
“還能去幹什麼?當然是去……”那名馬伕說到這裡,突然閉上了嘴,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老瑪恩等人卻也已經明白了,伽德爾冒着如此大的風險想要出城,只可能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前往火油之城!
事實上,伽德爾並不是第一個這麼幹的人,這段時間以來,巴達斯領已經發生了好幾起偷渡事件。
許多膽子大又過不下去的人,紛紛逃亡了火油之城,巫師們的國度。
起初,老瑪恩根本就不理解爲什麼會有人想要去那些邪魔爪牙們控制的地盤,但最近他聽到了許許多多不知由來的傳聞。
有人說巫師遠沒有教會宣傳的那般恐怖,他們和邪魔沒有任何關聯,更並非末日的使者。
也有人說巫師們在佔領了帝國的城市後,不僅沒有大肆殺戮,還給當地的領民們發放食物,修繕房屋,更是修建了大量的工坊,每一位勞工至少可以得到整整六枚銀幣的酬勞,是他現在薪水的三倍!
原本在巴達斯領內,整天餓肚子的崔西,偷渡到了火油之城後不僅吃上了可口的白麪包,還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宅子。
老瑪恩有一次甚至在酒館裡,聽那些路過的商人們說起過一些更加玄奇的東西,比如巫師們能夠讓一艘鐵做的大船航行在海面上,讓比樓房還要高的飛艇飄蕩在天空中,還有很高很大能夠運送數千人的列車,甚至能用魔法制作麪包。
據說那東西吃起來就像雲朵一樣,根本就不是白麪包能比的。
老瑪恩實在無法理解吃雲朵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那想必是很難得的美味。
不過近期他已經聽不到類似的消息了,駐守在巴達斯領內的那位樞機主教大人將所有的商隊都給驅逐了出去,還抓捕了不少散播消息的遊商,並認爲這些人是被邪魔給蠱惑了。
“你們說,火油之城真的有傳聞的那麼好嗎?”一名爲達利的馬伕突然開口說道,顯然也是有一些意動。
這番話很快便招來了一陣嘲笑聲。“這你也信?主教大人不是說了嗎?那都是魔鬼爲了引誘我們進入地獄的謊言,那些去往火油之城的蠢貨,恐怕早就死了……”
“如果真有那樣的地方,那恐怕就是主的天國吧?”另一位馬伕滿是憧憬的說道。
老瑪恩也是認同的點了點頭,聖經中就有記載,魔鬼通常會用謊言作爲誘惑,欺騙他們獻出自己的靈魂。
即便這麼想着,可傳聞中火油之城那堪稱夢幻般的景象還是不由的在老瑪恩的腦海中迴盪,畢竟那實在是太美好了。
“等等……那是什麼?天上,快看天上!”
一道驚呼聲突然在老瑪德的耳邊響起,將他從幻想中拉了出來,趕忙向着天空望了過去,似乎是一隻巨大雄鷹正朝着這座城市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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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離得近了些,老瑪德才看清那並不是什麼雄鷹,而是一架通體銀色的‘鋼鐵巨獸’。
它大的不可思議,造型也是頗具美感,讓人看上一眼便無法忘懷。
“這一定是巫師們的戰爭機器……”一位馬伕驚恐的大喊着,他雖然不認識這東西是什麼,卻聽教會的牧師大人們說起過。
巫師從深淵之中帶來了許多強大的戰爭機器,其中一種能飛在高空中,向地面投送地獄之火。
這種奇特的火焰連水都無法將其熄滅,沾染上它的人,肉體會被焚燒殆盡,靈魂會被拖入地獄之中。
好在這時,一道道閃爍着神術微光突然從城內飛射了出來,老瑪恩立刻意識到那一定是樞機主教大人出手了!
衆人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希望,然而飛上天空中的戰機卻靈活的不可思議,不斷的偏轉着機身,靈活的躲開了每一道神術的攻擊,甚至如同挑釁一般再度降低了高度,徑直向着這邊飛了過來,
“快跑!”“躲開,它向着這邊飛過來!”數十位聚集在這裡的馬伕頓時亂做了一團,他們慌忙的跑進了馬廄裡,儘管這裡並不怎麼結實,但多少能夠提供一些庇護。
只是老瑪德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被一個慌不擇路的同伴撞倒在地,整個人就像是滾地葫蘆一樣翻滾了幾圈,好不容易爬起來,便看到那‘銀色的巨獸’正以極快的速度低空俯衝而來。
老瑪德的神情已是近乎絕望,特別是看到那大開的底艙中,底部的艙室更是轟然打開,將一團團人頭大小的‘炸彈’投射了出去。
其中一枚‘炸彈’正朝着這邊落下來。
巨大的戰機從他的頭頂上空呼嘯而過,帶起的破空聲幾乎要震破耳膜,老瑪德此刻已經不在意了,因爲就在他驚駭的目光注視下,那枚‘炸彈’猛地爆裂了開來!
根本來不及躲避的老瑪德只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整個人蜷縮在了地上,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然而足足半分鐘後,身上都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老瑪德茫然的張開眼,面前沒有爆炸也沒有火光,唯有那散落而下的無數張白皙紙頁,和一個不大的包裹……
還沒等他搞懂究竟發生了什麼,數以百計的宣傳單便已經落在了馬廄內,一部分掉在了外面和屋頂上,另一部分散落在了空地以及蓋在了他的身上。
老瑪德微微顫顫的將覆蓋在身上輕薄的紙頁給拿了起來,而後一眼就被紙頁上那十分顯眼的黑白照片給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張火油之城的內部照,一棟棟整齊排列的漂亮屋子,寬闊整潔的道路,熱鬧的街巷,不斷冒着囪煙的工坊,還有那從上空穿過了巨大飛艇……
老瑪德的文化水平有限,認得的字不多,但只要是個人就能看得懂圖畫。
而像這樣的‘畫’在紙頁上並非只有一張,分別是列車駛離站臺、貧民區改造以及工坊的工人在辛勤勞作的畫面,一切都是那麼的栩栩如生。
即便是帝國最好的畫師也完成不了如此精妙的作品——那簡直就像是將現實給印在了紙面上!
其餘的馬伕在發覺那架奇怪的‘銀色巨獸’並非來殺死他們的時候,也紛紛從馬廄中走了出來,不乏有膽大的人伸手撿起傳單查看了起來,嘴裡發出了道道驚呼聲。
膽子最大的達利則是走向了那個與傳單一同被丟下來的包裹上,將它給打了開來,裡面是幾個四四方方的麪包磚。
從外形上看並不像是白包面,更不可能是黑包面,用手捏上去很是鬆軟。
“這該不會是魔法麪包吧?”達利立刻就想到了有關那些巫師們的傳聞。
難不成那些關於火油之城的傳聞都是真的。
“達利,伱是我們之中識字最多的,能說說這上面寫了什麼嗎?”一位馬伕將手裡的傳單給遞了過去。
達利伸手接了過來,傳單的首頁上用特意加粗的字樣寫着標題,他自然認得那幾個字,便用一種顫抖的語調喃喃的將其唸了出來。
“真相是殺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