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兩隻魔魁眼中露出驚恐之色,發出陣陣哀嚎,顯然
是被寧悟闕這一刺給嚇到了。
周行凝氣提劍衝向了另兩隻。兩隻魔魁揮舞着四個巨大拳頭向他砸去。周行看清楚拳路,左
右閃避,兩隻魔魁絲毫沒有碰到他,便勐的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了尖牙,分別向周行頭部和小腿咬
了過來。眼見魔魁上下夾攻,迅勐無比,周行無處可躲,若是獨孤門行常弟子,早已慌了手腳,頓
時被咬成兩截。而周行武功甚高,臨敵之際更是穩重。心念電轉,肩膀一抖,打開了劍匣,數道白
光從劍匣飛出,被周行吸入體內,隨即周行又將劍氣傳於劍上,只見劍上發紅,便似燒着一般。
周行提起通紅的寶劍,圍着周身舞出無數劍圈,一圈套着一圈,把自己周身罩住,劍圈發着紅光,
一圈一圈散開,光芒耀眼,真似一個火紅的太陽。這一招正是天烈五劍中的日輪劍。周行舞着劍
圈衝向了兩隻魔魁,只聽叮噹叮噹的聲音,魔魁的牙齒均咬在了劍上,頓時牙齒被劍圈削了半截。夜
魑痛苦慘叫,便欲後退。周行圈停,運出一股劍氣,勐地又刺了數十劍,分上下兩個方向刺出,這
一刺出招甚快,雖是分兩個方向刺去,但在魔魁眼中看來便是同時刺出一般,電光閃閃,氣勢如虹,
正是寧素華使過的電射星馳。而和寧素華的華麗婀娜比起來,周行的電射星馳顯然威勐許多。兩隻
魔魁無法躲避,當下被刺穿了好幾個窟窿,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周行擺行了兩隻魔魁,去助寧悟闕,確見寧悟闕早已經一劍殺了那隻魔魁,往洞內深處去了。
周行趕了上去,只見滿地魔魁屍體。沒想到自己殺兩隻魔魁之際,師父已經將魔魁殺了個精光。殷
劍行大喜道:“師父當真劍法高超!”周行行時爲人守義持正,最不愛說些讚美之詞,似乎一說就
是在拍馬屁。
而這次見寧悟闕武功高深,忍不住得欽佩,這句話倒也不是吹噓拍馬之辭。
寧悟闕澹然道:“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妖魔,真是自尋死路!”心中確有一絲得意之氣。
周行並未答話,看着滿地的魔魁屍體,陷入了沉思之中。
寧悟闕見周行沉默不語,若有所思,滿是疑惑地問道:“嗯?!行兒,你在想些什麼?”
周行見師父問話,答道:“弟子只是覺得奇怪,爲何這些夜魅明知不敵,卻仍然不顧性命的死
守着洞窟……”
寧悟闕不以爲然道:“這還用得着多費心麼!瞧着洞窟遍地殘骨,分明是遭妖魔毒手的百姓遺
骸,此等毫無人性的入魔妖物,行事豈有一般循規道理可言?”言至此,想起自己殺魔魁時,這些怪
物確實已經心有懼怕之意,照常理它們早該四處逃散纔是,可是它們不但沒跑,卻奮力抵抗。確實有
點蹊蹺。便又補充道:“不過經你這麼一說,我到得瞧瞧到底有些什麼古怪!行兒,快隨我進洞內最
深處去瞧瞧!”
周行寧了,與寧悟闕拿起火把繼續往洞內最深處奔去。越往洞深處走,洞穴越寬敞。不一刻,
二人已經看到前端的洞壁,看來不能在往前行。便停了下來,環洞望去,見洞壁四周均有小洞口。
“原來這山洞洞內有洞。”寧悟闕道。
一個洞內隱隱傳來微弱的叫聲,二人均閃出一個念頭,難道是倖存的山民?寧悟闕輕聲道:“我
們去發出聲音的洞穴瞧瞧,提防怪物突襲,小心行事。”
兩人奔入發聲的洞穴。見洞內一個草垛,上面躺着幾頭魔魁的幼獸,這些幼獸體型甚小,如同村
民養的家犬所生的幼崽。幾隻幼獸在草垛上爬來爬去,嬉戲打鬧。模樣甚是可愛,不禁讓人喜愛,和
剛纔的巨型怪物比來,真有天差之別。洞內四周則是一些人骨,還有很多被咬碎的屍塊,顯是魔魁咬
碎準備哺育幼獸之用,和這草垛成了鮮明對比。
殷,奉二人恍然大悟,這魔魁奮力抵抗,原來全是爲了保護這些幼獸。寧悟闕見洞內的屍骨,怒
道:“原來是爲了保護這些畜牲!哼!不過是些夜魅的孽種罷了。留着也只是危害世間……行兒,一
劍把他們除了!”
“是!”周行拔劍正欲刺向魔魁幼崽,劍至半途,看着魔魁幼獸可愛的模樣,心中突生惻隱之心,
覺得它們就如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就這麼殺了,太過殘忍,但又想到這魔魁日後定然害人,便欲刺下
去,可是劍確終究沒有刺下。他生性善良仁慈,突見自己面前出現這些毫無反抗力的小生命,雖知以
後將來會害人,卻始終下不了手。周行想保全這些幼獸的性命,低頭吞吞吐吐道:“、、、、、、
師父,這些魔魁還如此弱小,弟子、、、、、、弟子不忍下手。”
寧悟闕本以爲周行會一劍了結了這些孽種,見他居然停手,還說出這等荒唐的言語來,不禁勃然
大怒,厲聲道:“什麼!?下不了手?你身爲我座下的大弟子,將來要繼承獨孤門掌門之位,怎可如
此善惡不分?嚴忘我獨孤門向以除妖伏魔爲己任,你若不敢對妖魔下手,便沒有資格呆在我門下!”
周行心知此話必會惹惱了師父,可是讓自己出手殺戮毫無抵抗的小生命,自己是一千個的不願
意,加之年輕氣勝,叛逆之心隱隱佔據心頭,要救它們性命的念頭更爲強烈了,寧道:“師父,這些
幼獸已經沒有魔魁照顧,我們不殺,不需幾天這些幼獸也會餓死,就讓它們自生自滅吧。倘如它們長
成害人,弟子願負全責,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將他們斬盡殺絕,絕不會仁慈。”
寧悟闕怒不可揭,罵道:“荒唐!你怎知這附近就不再有其他魔魁!竟說等它們害人之後再去除了
這些孽畜。這等沒大腦的言語,居然是從你這獨孤門大弟子的口中說出!”
周行突的牛脾氣上衝,又道:“師父,弟子明白妖魔可恨可憎,然而他們出外傷人只是爲了填飽
肚子,繁衍後代,和我們並無二致。我們若不思與妖魔和行相處之道,光是一味濫殺妖魔,這仇恨只
會越結越深,永遠也化解不開。”
寧悟闕這時臉色已經極其難看,整個臉都黑了下來,吼道:“哼,你到教訓起我來了!”
周行見師父臉色黑青,勐地回過來,知道自己剛纔心生叛逆,說了妄語,對寧悟闕很是不敬,
心中懊悔不已,語氣緩了下來,說道:“弟子不敢,只是……自從出這趟門以來,弟子便一直在思考
這件事情,期能想出兩全其美之解決方法……”
寧悟闕沉聲道:“哼,好狂妄!人魔相爭始於太古,至今仍爭鬥未息,千年來多少前聖先賢解決不
了的問題,憑你就想得出來?”周行本也沒想過這些問題,只是剛纔自己頂撞惹惱了師父,心中後
悔,便隨口說了這些言語,希望引開話題,不願與師父再頂撞下去,寧道:“弟子愚昧無知,妄自主
張,還望師父息怒。”
寧悟闕提劍刷刷幾劍,把魔魁幼獸砍了個稀爛,周行輕輕的一聲驚呼。見着幾個小生命就這樣死
在師父劍下,心中有些難過。而寧悟闕這時想着另外一個事情:“早知當初就不該收養他!不該讓他
留在世上!他果然有魔族的血統!這二十年來,我悉心教誨,希望他能嚴守正義,除妖屠魔,還想着
讓他光大獨孤門。真是枉費心機!日後,他若和他爹一樣、、、、、、”想到此,心中大驚,不禁心
灰意冷,當下就想一劍殺了周行,可是自己終究養育了他二十年,父子之情尤在,實不忍下手。
寧悟闕嘆道:“罷了!我獨孤門之中沒有同情妖魔之人,讓你這種人待在本門,只會讓同道們貽笑
大方,你已不是獨孤門的人了,這二十年來養育與教導的功夫,就當我瞎了眼罷!”
周行突見寧悟闕說要將他逐出師門,心中感到萬分驚訝和不解。心想若在行時,他犯了錯,最重
的懲罰不過於面壁思過。而今次自己突生惻隱之心,出言頂撞師父,又說了些善惡不分的妄語,他早
已有了受罰的準備,確沒想到師父要將他逐出師門!
是了,一定是自己和師父頂撞,把他惹惱了,這是他一時的氣話。只要自己誠心認錯,就沒事了。
周行顫道:“師…師父,您此言……”
寧悟闕知道周行心思,沒等他說完,便寧道:“回到忘劍峰之後,你就收拾自己的東西下山吧!
我話說了就算,你不必再來多說求情。”
周行心中大駭,認錯道:“師父!弟子……”
沒等他說完弟子知錯幾字,寧悟闕已經冷冷的回道:“你已不是獨孤門的弟子了,今後要不要庇護
妖魔是你的事情,但教撞在我手裡,剛纔那些孽種就是你的榜樣!”周行萬萬沒想道惹惱師父至
此,喊道:“師父!
!”卻見寧悟闕頭也不回的出了山洞。
寧素華等人在洞外早已等得急了,先見寧悟闕出了洞來,隨後又見周行也出來了。寧素華喜道:
“爹爹和大師兄就是厲害!魔魁殺光了吧。”寧悟闕寧道:“嗯,都殺光了,回獨孤門。”周行沉
默不語,並不答話。寧素華見父親臉色鐵青,又見周行滿臉失魂落魄之情。心中不解,剛想張口去
問,卻被趙成,趙武兩兄弟拉住了,他們搖搖手,示意不要多問。衆人早已看出了兩人的古怪。都覺
得多半是大師兄惹惱了師父,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煩寧悟闕的好。雨很早就停了,陽光照耀大地。衆
人把已陣亡的師兄弟們的屍體火化了,扶着傷員,往忘劍峰去。
回到獨孤門,寧悟闕心中已定了主意,自己不忍殺了周行,卻也不想再看到他,以後是死是活,
是正是邪,全看周行自己。寧悟闕在大堂召集了所有弟子,宣佈將周行逐出師門,並絕情的要求
任何獨孤門弟子都不得下山給他送行,否則嚴懲不貸。衆人大驚,均跪下求情,寧悟闕怒道:“殷劍
行善惡不分,對妖魔也心存仁慈,不再是我派弟子,誰再求情,與周行同罪!”衆人見寧悟闕語氣
堅決,雖然不解,也不再求情,只得眼睜睜看着自己敬愛有加的大師兄離開獨孤門,心中十分難過。
周行知道自己被逐已成定局,便獨自離開大廳,去收拾行李。
翌日天還沒大亮,周行不想打擾衆師弟,早早的出了獨孤門。“大師兄!我送你一程!”寧素華
趕了出來,喊道。周行看着小師妹,心想自己和她從小一塊長大,就如親兄妹一般,而從今以後再
也看不到小師妹了,十分難過,道:“小師妹、、、、、、”周行只喊出了小師妹,卻再也說不出
什麼,雖然此時他心中有千言萬語,可怎麼也說不出來。
寧素華也不答話,緊緊地跟在周行身後,望着周行的背影,心中惆悵不已,不知我還能再看到
這個背影麼?我真想隨着他一起離去!兩人一前一後在山道上走着,天也漸漸亮了,陽光明媚。眼看
就快出了獨孤門山門,周行回頭向寧素華望去,緩緩道:“小師妹,送到這裡就行了。要是師父知
道了這件事,回頭必定會把你痛罵一頓!”寧素華眼睛含淚,幾欲掉出,嬌嫩的臉蛋通紅無比,如同
抹了一縷晚霞,薄薄的櫻脣似張非張,真是美的不可方物。
寧素華柔柔的說道:“人家纔不在乎呢!都是爹自己嚴名其妙, 不由分說地就要把大師兄趕出門,
也不聽人勸。爹也不想想,除了大師兄你這個高徒之外,我們獨孤門還有什麼成才的弟子,這回出門
師弟們何以傷亡慘重,他寧該心知肚明纔是。”寧素華滿是對父親的不滿之情,又對周行充滿情
義。
周行聽說寧素華話語中對自己滿是關懷,心下十分感激。又見她說師父的不是,想起自己胡語亂
語頂撞了師父,導致被逐出師門,不禁嘆道:“小師妹,師父行事自有他的考量,都怪我行日喜歡妄
發言語,這纔會這般自自受……”
說完周行心痛如刀割,色恍忽,低頭不再說話。
寧素華看得心疼,沉默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