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話,李雲寶是不願意出手救人的,平哥兒是被他的親老子,送出去過繼給了魏公公當兒子的,人家生身父親做主的事情,她一個外人如何能管?又有什麼立場來管?
許是沈碧珍看出了李雲寶眼中的不願,沈碧珍急切的站起身來,緊盯着上首的李雲寶脫口而出。
“三嬸,您就是不願可憐我們姐弟,也請看在我弟弟與三叔同是一個祖宗,同爲沈家後人,同出一枝的份上,看在我們身體裡,也跟三叔、堂弟們一樣,流着同樣血脈的份上,您也不能見死不救!”
李雲寶聞言挑眉,呦呵,這是威脅上啦?
照着她話裡頭的意思,眼下她沈碧珍就是光腳的,不怕自己這穿鞋的?人家是瓦爍,自家爲玉鐺!
如果她沈碧珍要是爲了救弟弟,豁出去做出了什麼事情來,但凡被人利用抓住了把柄,那自家會不會被牽連,自己的丈夫與孩子會不會跟着倒黴,那她沈碧珍可就不保證了!
這可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她能威脅自己,不就只因爲,他們與自家丈夫孩子一樣,流着同樣的血脈,屬於同一個宗族麼!
自己倒也不是怕事情,不過有一點沈碧珍說的沒錯,在這大聖朝中,宗族血脈也確實很重要。
不見最重的刑罰,不就是株連九族麼!
可自己能被這小丫頭幾句話就拿捏住麼?顯然不能!
李雲寶無視沈碧珍的威脅,對着她淡淡譏諷道。
“就算你們跟我家同屬一個宗族又怎樣?你的弟弟,是你親身父親,親手送去給人做了子嗣,如今你的弟弟姓魏不姓沈,哪怕就是你爹親自出面,也不一定能挽回局面,更不要說我們這隔了房的堂叔伯了,更何況,眼下你三叔奉旨西征,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能處理這種大事?”
李雲寶說到這,拿眼看着沈碧珍,瞧她的反應。
沈碧珍聽李雲寶說的也很是有道理,可這並不能阻止她要救弟弟的決心。
沈碧珍只能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辦法,又哀哀慼戚的哭泣起來:“三嬸,求您幫幫忙,救救我弟弟……”
李雲寶頭痛,這是賴上了?
想了想,李雲寶出聲打斷下頭哭泣哀求的人,“你別哭了,要不這樣,我一個婦道人家,對這等大事也實在做不得主,我讓安哥兒去把你二叔、二嬸請來,大家一起商量看。”
說完李雲寶便側頭對安哥兒吩咐:“安兒,幫娘跑一趟,現在就去把你二叔二嬸請來,我們一起商量這事情。”
“好。”安哥兒也不廢話,利索的點頭答應。
因爲沈碧珍在場,安哥兒有很多話也不方便說,只能用急切的眼神盯着母親看,好像在說,娘您可千萬不能心軟。
李雲寶會意,對着安哥兒點點頭。
安哥兒這才轉身離開,騎着馬就朝沈興西家趕去。此次西征,包括老四沈興北在內都一同去了,唯獨剩下了一個沈興西在京支應。
兩家隔着有不短的距離,沈興西他們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到的,眼見着就到該用午膳的時候了,李雲寶也不缺這一口吃的,以自家如今的地位,哪怕是叫花子上門要飯,自家也都會不吝嗇的施捨,更何況沈碧珍了。
如此安排冬青帶着沈碧珍下去洗漱了一番,找套乾淨的新衣裳給她換上,又安排她了一頓午飯。
等沈興西夫妻倆急匆匆趕來時,沈碧珍正在中院的小花廳用飯,而李雲寶則在前院的偏廳,跟沈興西夫妻倆商議。
“二哥、二嫂,眼下就是這麼個情況,你們看,我們該如何是好?這人救不救?”
安哥兒在來的路上,已經把事情的原委經過,都講給沈興西夫妻倆聽了,眼下李雲寶見人來了,便開門見山的詢問。
沈興西早就在心裡琢磨了許久,李雲寶一問,他便回道:“照道理,我們已經分家了,而且既然平哥兒是沈興東親自送人的,那孩子落到眼下這個地步,我們若不救,也是能說的過去的。可怕就怕……”
“怕什麼?夫君你快說!”見丈夫有些猶豫,孫嫵娘忙追問。
同時李雲寶也出聲:“二哥,怕什麼,你且說。”
沈興西苦笑一聲感慨,“就怕碧珍這丫頭會鬧出什麼事情來啊!一路上安哥兒也同我說了,按照碧珍丫頭眼下的態度,就怕她破釜沉舟的拉着三弟下水,眼下局勢亂,三弟又出征在外,萬一被有心人利用,以此事爲藉口構陷老三,說不好三弟不死也得脫層皮!”
其實沈興西說的這個,也正是李雲寶先前所擔心的,有些事情哪怕你自己再身子正,也架不住有心人的打你主意!
沈興西見大家都陷入沉思,他接着把自己擔心的問題繼續說出。
“要知道,世人皆同情弱者,是不分事實與對錯的。眼下碧珍丫頭勢弱,她若豁出臉面,誓要拉我們下水,那我們根本逃不開……”除非,我們現在就能狠下心腸,立刻把沈碧珍給解決掉以除後患。
這話沈興西並未說出口,因爲他知道,屋子裡在座的衆人,都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還做不出這樣殺人滅口的事情來,所以問題有些棘手。
“難道我們就得任由這個小輩拿捏住了不成?”孫嫵娘聽了不由的有些被氣樂了。
沈興西見此一咬牙道:“罷了,弟妹你也別煩惱,安心帶着孩子在家,我來想想辦法!”
李雲寶最是吃軟不吃硬的人,沈興西這麼一說,自己反而不好意思把包袱推給他了,她搖搖頭道。
“二哥,你能有什麼辦法?這個可不是小事,因爲謀反被牽連九族,這等殺頭的大罪,若一個不小心,我們也不能倖免!你能有什麼法子救人?罷了,實在不行我便進宮去試一試吧。”
李雲寶想的是,這次的太子、三皇子謀反,自家還是出了大力氣的,眼下有沈家血脈牽連在內,自己去求聖德帝,在他面前過個明路,哪怕救不了平哥兒,最起碼也不能讓人找到把柄,以此構陷到沈興南纔是。
更何況李雲寶認爲,聖德帝眼下還要用沈興南,且能勘破太子、三皇子陰謀,自家是有大功勞的,在這節骨眼上,自己去說這事情,想必聖德帝應該不會治罪於自己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