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走出這伏羲四象幻境,除了擁有七竅玲瓏心的越千玲,我想到這裡連忙對蕭連山說。
“閉上眼睛!千萬別睜開,你扶着千玲的肩膀,讓她帶路在前面走,我跟着你,千玲會帶我們走出去。”
蕭連山按照我所說的去做,我跟在後面走着,刀劍揮舞和兵俑喊叫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直在我耳邊縈繞,我現在雖然知道這一切都只是我內心魔障幻化出來的假象,不過很清楚在這幻境中一旦睜開眼睛被這些四象的化身所傷就會永遠的迷失在裡面再也出不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耳邊的這些聲音越來越小,可我又聽到另一種聲音,在我耳邊由弱變強的開始迴響,那是我和九天隱龍決產生的共鳴聲。
我感覺到前面的蕭連山停了下來,耳邊除了和九天隱龍決的共鳴聲之外,我再也沒聽到伏羲四象幻陣裡的那些聲音,知道已經走出了幻境。
我慢慢睜開眼睛,越千玲和蕭連山站在我前面,背對着我,他們都仰着頭,不約而同的張大着口,表情異常的震驚。
我隨着他們兩人的目光望去,頭慢慢擡起,表情和他們變的一樣,只不過口張的比他們還要大,嘴角蠕動一下,我一直想知道屏障所掩飾的山上到底是什麼,如今我看到了,可茫然的呆立在原地完全被眼前看見的一切徹底震撼。
一座巍峨雄壯的秦代宮殿建在山頂之上。
上好的漢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着溫潤的光芒,山間嫋嫋霧氣籠罩着不真切的宮殿,檀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盤龍翹首昂天,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
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着玉石臺階緩緩下沉,中央巨大的祭臺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龍紋,與那宮殿上的盤龍遙遙相對……
宮殿的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豎匾,上面龍飛鳳舞地刻着三個大字。
弦臺宮!
“我……我見過這裡。”越千玲瞠目結舌的說。
“我也見過,不過是在秦一手的古書上。”我心緒難平的回答。
“你們見過?這裡是什麼地方?”蕭連山茫然的問。
“秦王嬴政在統一六國後,曾經在東海之濱修建了帝國的東大門和雄偉的宮殿,叫碣石宮,曹操曾經寫過《觀滄海》,說的就是碣石宮,可惜已經不復存在了,史書文獻中只有極少的記載。”越千玲仰着頭看着宮殿驚訝的回答。
“樓閣高下,軒窗掩映,幽房曲室,千門萬戶,金碧相輝,照耀人耳目……說的就是碣石宮,想不到在這裡居然能看見!”我蠕動着喉結樣子有些不知所措。
這裡完全是按照碣石宮的樣子修建,碣石宮是嬴政至高無上皇權的體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誰會在這裡修建這樣一座宮殿,這不僅僅是宮殿,這是秦王嬴政的徽記,象徵着這裡是他帝國的另一扇大門。
看着宮殿修建的年代已久相當久遠,正因爲在屏障和伏羲四象幻境中所以沒有人能看的見,偌大的宮殿空無一人,四處極其的沉靜,我們慢慢向宮殿走去,我耳邊瑩繞的共鳴聲從未像現在這樣強烈。
在宮殿前面廣場的盤龍柱前,我停了下來。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言西月面無表情的站在盤龍柱下,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我看不懂的惆悵和焦慮,不過看見我們時多了一分驚訝。
“你們怎麼能破的了屏障和……”
言西月只說到一半,目光停在越千玲的身上,重重嘆了口氣無力的搖着頭。
“相由心生,由有誰比安平公主更心無塵埃,我千算萬算唯獨算漏了你。”
能佈下這麼龐大屏障和高深幻境的除了言西月我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言西月看了看我頭下意識的埋下去,我這纔想起我如今的面容是嬴政,之前還有些不確定,但現在看言西月的反應,我更加相信,能讓他低頭的人除了嬴政,恐怕沒有第二個。
“我已經給過你九天隱龍決,你爲什麼還不走?”言西月聲音很焦慮。
“我之前第一次見你,就問你有沒有看過臥虎兵符的圖案,你當時一口否則,不過我知道你見過,只是沒想到原來在這裡。”我看着言西月很認真的說。“我只想拿回純金臥虎兵符,你是給了我全部的九天隱龍決,可你很清楚,要學會上面的道法需要很長時間,我和你不一樣,我最缺的就是時間!”
“我給過你機會,也給你們留了足夠的時間,你們還要回來,難道真以爲我不敢殺了你?”言西月聲音開始變的冰冷。
“有區別嗎?”我沒有絲毫膽怯的回答。“我回去魏雍同樣也不會放過我們,橫豎都是大凶之兆,既然我知道純金臥虎兵符就在這裡,我還不如賭一把。”
“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言西月冷冷的說。
“有沒有你說了不算,我要見穆汐雪!”我指着越千玲對他說。“你認識這張臉,她是羋子棲,我是贏政,就算這裡沒有臥虎兵符,我也要問問穆汐雪,她是怎麼知道這兩張臉的。”
言西月下意識回頭看看他身後的宮殿,轉過身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他目光中透着無助和慌亂,在這裡沒有誰會是他的對手,他根本不可能會有這樣的表情,我越來越看不懂他。
言西月好像一直在保守什麼秘密,一個不能讓我知道和觸碰的秘密,甚至會不惜違背那個神秘黃爺的安排。
“我說過,你我君臣一場,我不想殺你,可今天你既然不肯走,那我也沒有其他辦法。”
我看見言西月的手擡了起來,此刻他的神情變的無奈而堅定,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如同那晚他想殺蕭連山一樣,不同的是現在他想殺的是我。
我拉着蕭連山後退了一步,對身邊的越千玲小聲說。
“不管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能過來,我們不是言西月對手,但我不想放棄,如果我輸了你和蕭連山離開這裡,言西月自始至終想阻止的人是我。”
“你……你要幹什麼?”越千玲擔心的望着我。
我對她點點頭很慎重的樣子,經歷過這麼多事,她已經不再是之前任性亂來的越千玲,看我如此堅決,抿着嘴退到後面。
“連山,今天第一仗你先來!”
蕭連山想都沒想不以爲然的點點頭。
“哥,上次他手裡有傳國璽,我招不了陰兵,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蕭連山說完已經把龍角號拿在手裡,言西月的目光也落在上面,不過看不出他有絲毫的害怕。
“讓我進去,找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會離開,既然你說我們君臣一場,我最後再問你一次,能不能讓我進去?”我擡着頭平靜的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從來沒違逆過你說過的任何一句話。”言西月遲疑了一下決絕的回答。“不過這一次不行!”
蕭連山回頭看看我,我深吸一口氣對他點點頭。
蕭連山毫不猶豫,吹響手中的龍角號,低沉厚重的號聲迴盪在這空曠的宮殿廣場上空,號聲響起剎那間狂風大作,漫天烏雲滾滾而至遮天蔽日,廣場頓時被一片黑暗所籠罩。
蕭連山昂首挺胸站立,手持龍角號,器宇軒昂威風凜凜,猶如一個點兵征戰沙場的將軍,聽見他中氣十足的大聲喊。
吾乃受封兵馬大元帥,御戰陰兵,退滅邪魅,不得有誤!
蕭連山話音一落,我就感覺四周陰風四起寒涼刺骨,耳邊隱約聽見從地底深處傳來的戰鼓轟鳴聲,伴隨着鬼哭狼嚎般的嘶叫和吶喊聲,在被黑暗籠罩的廣場上我清楚的看見數之不盡的亡魂兵甲正不斷從地底爬出。
陰兵越聚越多,無數雙血紅嗜血的眼睛,在黑暗中特別的清楚醒目,都看着同一個方向,死死盯着中間站立的言西月,從這些陰兵身上散發的全是無法宣泄的怨氣,如今都集中在言西月的身上,靜靜站立這等待蕭連山的指令。
廣場又恢復了一片死寂,言西月依舊保持着他剛纔的姿勢,我甚至沒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慌亂。
我看見言西月的手擡起來,右手劍指,豎於前胸,劍指向天,左手道指,平放於腰胯之間,這是七星守元指決。
他的腳步也跟着開始移動,右腳向右前方踏出,左向左前方踏出,右腳向前方踏出,左腳向右前方踏出.右腳向左前方踏出,左腳向右前方踏出,右腳向左前方踏出,兩腳併攏,站定北極星之位。
他這是在按照七星排列方位走。
我聽見他口中清晰的聲音。
一踏天樞雲中行,二踏天權攝月精,三踏天旋鎮幽冥,四踏天磯請太靈,五踏玉衡護真形,六踏開陽起元嬰,七踏搖光合七星,急急如律令!
言西月每走一步念一句,步完咒盡,然後安然站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