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陡然想起道士臨走時,留下的那首詩。我對詩詞方面沒什麼研究,但我總感覺這首詩中隱含着某些意義,或者說是偈語。 唸了幾遍之後,依舊沒有任何頭緒,我拿起樹枝,再地面上將這首詩寫了出來:路怯豺狼更畏貍,在公勳德自無雙,腳底雲山疊疊低,下有神龍閱世多,道鐫一族多名士,友風子雨遊四方,慎勿將鹽去點茶,行多有病住無糧。 這不寫還好,一寫出來,看着上下襬列的順序,我頓時驚出一生冷汗,這分明是一首藏頭詩,每句取前面一個字,合在你一起,剛好是路在腳下道友慎行! 路在腳下道友慎行!這分明是有告誡我的意思。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才意識到自己遇到什麼樣的一個變態。先前我還以爲他連旱魃都收拾不了的騙子,或者說是邪修,現下才知道,我是多麼的無知,並不是人家收拾不了這個旱魃,而是早已算到我要來取這個旱魃煉化骷髏小鬼,所以這纔沒有動手而已。 想到這裡,我猛的一驚,暗道:“莫非那位前輩高人早已算定我要動用五鬼拍棺之法,這才留下一句路在腳下道友慎行?” 此念一生,冷汗刷的一下從我的腦袋上滾了下來,我雖不是教徒,可對道教中那些高人早有耳聞,師傅曾經說過,這些高人性格耿直,最見不得傷天害理之事,但凡遇上,那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我會不會被他宰了?”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不過,轉念一想,我覺得是自己嚇唬自己,倘若這位前輩,真的是那樣的人,豈會留下藏頭詩來告誡與我? 想通了事情的關鍵所在,我心中大定。道士的意思我懂,無非是想說作法害人,損陰德,容易墮入魔道,慎行!。道理我都懂,我也知道作法害人的後果是什麼,可爲了保全家人的安危,莫要說損陰德,折壽,就是下地獄我也在所不惜。 老者見我盯着地上那首詩,沉默不語,連忙探過腦袋看了一眼,問道:“怎麼了先生,發現了什麼嗎?” 我聽老者這麼一說,生怕他看出端倪,伸腳將地上的那些字跡抹掉,隨即指着墳頭,道:“墓穴大開,旱魃業已逃走,大家先下山,等晚上再來吧。” “好,聽先生的。”說完之後,老者大手一揮,衝身後的那些小夥子們叫道:“走吧,走吧,晚上再來。”說罷,他轉身衝我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口中道:“先生若是不嫌棄的話,去家裡喝杯水如何?” 我正愁找不到藉口跟老者下山,他這一開口,我頓時大喜過望,就像瞌睡的時候,有人送來一個枕頭一般。當下,我絲毫未加推辭的答應了下來。 老者的家距離此地不遠,是普通的農家四合院,剛到門口就聽到一個極爲粗狂的聲音:“妞妞,你爺爺呢?” “楊康全?”老者臉色古怪的嘟嚕了一聲,道:“他怎麼來了?” 黑臉中年人一聽到楊康全的名字,臉色一沉,有些擔憂的說道:“三叔,我
們要除掉的這個旱魃是他兒子,這楊康全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聽黑臉中年人這麼一說,我才反應了過來,敢情這楊康全就是楊樹村有間客棧的老闆楊老光棍。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楊康全我正想去找他,他卻主動的找上門來。 “楊康全,你兒子成了旱魃,禍害鄉里,你到我這裡做什麼?”一進門老者就拿話來堵楊康全的嘴。站在他身後的黑臉中年人,連忙上前一步,攥起手中的扁擔,沉聲喝道:“楊康全你若是來找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此時,我纔看清楚楊康全的長相,大耳,環鼻,朝天口,個子不高,穿的又破,難怪找不到老婆。 面對這對凶神惡煞的叔侄兩人,楊康全的眼中明顯有些驚慌,他搖了搖頭,道:“你們別誤會,我來這裡不是找你們麻煩的。” 老者臉色稍緩,接着問道:“那你來做什麼?” 楊康全猶豫了片刻,嘆道:“我兒子昨天晚上回來了。” “什麼?”我和老者,黑臉中年人幾乎是同時喊了出來。只不過我們表達的含義不同,老者是驚異,從他的表情上來看,我能猜出的大概,估計是沒有想到楊康全竟然主動說出了兒子的下落。黑臉中年人是害怕,別看這傢伙長的牛高馬大,我估計他跟着大家去打旱魃,無非是充個人數,打個醬油而已,要是真的遇到旱魃,第一個逃走的怕就是他。 而我呢,是高興。能抓到旱魃,一方面是爲百姓除去一個禍害,集聚了功德。另一方面,得到了一副完成的骷髏,剛好可以運用五鬼拍棺這個法術。 “我兒子昨天晚上回來了。”看着我和老者,黑臉中年人震驚的摸樣,楊康全再次重申了一遍。 原來就在昨天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他像往常一樣準備到林村王寡婦家偷情。誰知,他剛一出門,就發現一個黑影站在門口不遠處的大樹下,他走進一瞧,頓時嚇的魂飛魄散,那個黑影正是他死去近兩年的兒子,從長相,到穿着跟下葬的時刻沒什麼兩樣。 看到這個情形,他立即想起了兒子變成旱魃的傳言。起先,他並不相信,就算墓穴裡沒有屍體,他也不信,而且固執的認爲屍體肯定是被人偷走了,或者是被山裡的狼叼走了,爲此,他還跟人打過好幾次架。 現下看到兒子真的回來了,這才知道傳言都是真的,所以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來告訴老者。 老者雖說是帶着村裡一大幫小夥子們到處搜尋旱魃,可真正知道旱魃的蹤跡,還是有些害怕,連忙問道:“先生,現在怎麼辦?” 我看了一眼在我對面的楊康全,並沒有立即發表看法,這楊康全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我在等他表態,當下咬了牙,道:“先生,他雖是我兒子,現在成了旱魃,危害鄉里,您……您……”即便他心中不忍,還是說了出來:“儘管出手吧。” 我點點頭,直接吩咐道:“硃砂,黃紙,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