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如此模樣我們一行人愣住了,原以爲他會是陪着我們走出山腹的五個人其中之一,沒想到卻選擇留在這裡。我衝過去一把拽住阿郎的肩膀搖晃着,怒吼道:“你幹嘛不陪我們出去,你才二十歲的年紀幹嘛要孤老山腹中!”
唐老六趕忙跑過來安慰我們,並給翻譯給阿郎聽。
阿郎看着我們幾人,展演一笑,用苗疆古語說了一大通的話,雖然我聽不懂那話語中的意思,卻依然感受出那隱藏的炙熱的情感,沉重的悲傷。
唐老六安靜的聽完阿郎所說的之後,轉頭對我們道:“他說自己原以爲能陪她情定終生的,沒想到沒能保護得了她。大巫師當時邪術的兇狠大夥有目共睹,他不怪咱們。青梅竹馬的戀人走了,自己的心也就死了。至少這山腹內有倆人的共同回憶,所以他不想走。或許等他厭倦山腹內的生活之後,他會自己走出去,到外面世界生存的。”
他這樣一說,我連勸他的話語也找不出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果以後出去了,記得聯繫劉營長,找到我們。”
唐老六翻譯給他聽了之後,他點了點頭,只是目光有些躲閃,我也沒有在意。
師父用木棍給六指猴做了一副簡易擔架,由兩名村民擡着也來送我們了。師父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肩膀道:“真不準備出去了?山腹生活的枯燥而寂寞的,這裡連陽光都見不到,我怕你後悔。”
六指猴淡淡一笑,道:“道長多勞費心了,從以前的掙財奪利,到親兄弟的慘死,以及自己失去這雙‘腿’,一切都想明白了。或許現在的一切都是爲以前的爲所‘欲’爲在贖罪。山外也沒有我的親人了,現在自己又這幅樣子,我打算這一輩子就長眠山腹裡了。畢竟我也是苗人後裔,這裡纔是我的根。”
師父又拍了他兩下,沒有說話。
六指猴從兜裡掏出張白布遞給了師父,白布不過二寸方圓,上面用黑‘色’的炭痕畫出一副圖。細細看了兩眼好像是標記這山腹道路的圖。師父目‘露’驚奇的看了他兩眼,似乎沒想到他能把這東西掏出來。
他呵呵一笑道:“既然我都準備此生在這裡了,留着那石板上的秘密也沒有什麼用了。按着這條路,能直接回到蝙蝠古路那裡,萬噸石‘門’那條路不好走,在墓室之後最裡面深淵下,有條地下河,看着險峻,其實無比安全,是祖先修建之事留下的暗路。你們可以從那裡出去。不管之前多艱難,相逢即是緣,道長,咱們再會了。”
聽完他的話語,我不禁感嘆頗多,沒想到之前橫行的大盜竟然也悟透了世事一般,世間之事果真奇妙非常。不過這張圖還是有用的,萬噸石‘門’被我一時淘氣給關上了,正愁怎麼出去呢,現在總算有了法子。
我們一行人準備了些許吃食,就上路了。只不過來時帶的手電沒電了,隨‘性’的幾名青年從那奇怪的植物上把頂端撅了下來,說來也真奇怪,上面那些拇指大小的螢火蟲一點沒飛跑,而是緊緊的貼在樹端的突起上,如同開始變長在樹上一般,令人驚奇。我們幾個人拿了三個這個,就當做照明之物上路了。由於師父和唐老六、劉營長都是傷號,所以我們行進的速度並不快。
走出進來的那個曲折山‘洞’,便來到了都是濃霧的萬蛇之墟,一片白霧般濃郁的白骨‘陰’氣阻擋住了前方的視線。可能在他們苗疆之族故老的傳言中這片蛇骨之地意味着死亡和地獄,身畔的幾名年輕人都有些抗拒。在唐老六的一再勸說下,才哆哆嗦嗦的往前走着。
六指猴給我們畫的圖上,那條巨蛇之骨的地方就有着暗道,在靠西邊的地方,可是在這片蛇骨‘陰’氣中,什麼也看不見,自然也辨別不出方向,師父想了想後,道:“咱們來時候看出來了這巨蛇所貼的巖壁呈馬蹄形,咱們之需往前走,走到巨蛇之骨的地方再沿着周圍的石壁尋找便是了。
踏入蛇骨‘陰’氣之前,師父便言,上次不知何故那名戰士便在地失蹤了,咱們的能力也查不出一二。這次咱們還是背靠着背,圍成圈,手臂挎着手臂的往前走,突然出事也有個照應。師父手拿着周天星宿劍,劉營長帶得幾把槍都打空了子彈,我手裡攥着一把休息時畫出的陽符,一行人挽着胳膊往濃霧中走去。一路上小心又小心,所幸沒出意外。一路上儘快提升着步子,不一會就走出了濃霧樣的蛇骨‘陰’氣,站到了巨蛇骸骨的面前。
儘管是第二次看到這巨大無比的骸骨,帶來的震撼依舊的猶如撞槌杵到心臟般震顫。而那幾名年輕人腦子已經傻掉了一般,用苗疆古語往外不停的蹦字,連話都說不利索。按說在山‘洞’之外就能看到那蛇骨的一段,他們不必如此震撼啊。唐老六詢問一番才知道,這些年輕一帶連通往萬蛇之墟的山‘洞’都沒進去過。
這幾個人小時候實在是乖得可以,我暗暗想到。族裡不讓去,自己就不會偷着去嗎?
這段蛇骨也不知是巨蛇身上的那一段,依舊是粗大的嚇人,望着眼前這段骨頭,腦海裡全是“洪荒巨獸”之類的詞語在盤桓。古書上說,在遙遠的洪荒就有何山嶺般大小的巨獸和人類的祖先生活在一起,以前還嗤之以鼻,認爲是無稽之談,現在我就一直思考,我們的祖先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
師父拍了我一下腦袋,打斷了我的無聊瞎想。沉聲道:“別瞎想了,咱們快找到出去的路吧。”
圖上這巨骨旁標示了一行小字,上寫着“巨骨之巔,‘洞’‘穴’之口”八個字,所以我們一邊走,一邊擡頭往巨骨的上面望去。轉了大約十來分鐘,終於在巨骨的上面找到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不禁歡呼雀躍起來。但是這段巨骨雖然不是巨蛇最粗的部‘門’,也足足有七八米的高度,要想上去也着實是個難題。
唐老六從身上搗鼓搗鼓,又拿出了一個飛虎瓜,不過繩子才五米多長,只能拴在巨骨的一半,剩下需要我們自己爬上去。瞧不說,這唐老六玩飛虎爪還真不是蓋的,爪頭呼呼的甩了兩下,穩穩的纏在了巨骨上,拽了拽繩子後,擡手道:“誰先上去?”
我過去用力的往下拽了拽繩子道:“還是先試試吧,之前進墓‘穴’你差點就把師父害死了。這次要再出‘毛’病,五六米的高度,我受得了,那九名苗人也受不了。”
唐老六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在一起也算經過生死磨難,所以一點小玩笑並不放在心上。
師父看了看,道:“我們幾人個個帶傷,這幾名苗人又沒有功夫在身。知白,還是你先上去吧,在上面也好幫忙拽一下他們。”
我二話不說,順着繩子,蹭蹭蹭爬了上去,站到白骨上,順着一悠‘蕩’,雙手就扒住了山‘洞’口,胳膊用力爬了上去。底下叫好不斷,師父也是一臉得‘色’,似乎爲培養出我身法而臉上有光似得。
我上去容易,但是那幾名苗人可就困難了,他們又沒學過工夫,爬起來慢慢騰騰的。站在白骨上也是晃晃悠悠。還得我趴下身子,用手拽着夠上來。幾個小夥子還好說,那四名小姑娘說什麼也不敢上去。最後沒法子,只能我下來揹着她們幾人,一個個的背上去。
幾名小姑娘身上有股說不清的幽香味道,直撲我的鼻子,‘迷’人不已。背在背上軟軟的,我都有點心猿意馬。背到山‘洞’裡後,目光躲閃的看着我,臉‘色’紅紅的。我也有些尷尬。劉營長‘胸’口中槍,差點傷及生命,連走路都得拄着棍子,沒辦法爬上去,我又一次貢獻了自己寬闊的後背,給背了上去。
最後師父和唐老六兩人說什麼都不用我,自己爬了上來。我看師父斷了左手,一直爲他心疼,就想揹他上來。可他老人家卻吼道:“老頭子我還沒到動不了的時候呢,等我臥炕那天在表孝心吧!”說完就自己一隻手爬上來了,手腳並沒比我慢多少。
上了山‘洞’後,還嘖嘖有聲道:“知白,看見沒,師父這手不礙事。自己爬高都沒有問題啊。”我聽了以後只覺得心裡酸酸的。
這山‘洞’裡的路是偏往上的一個斜坡,我們慢慢的往上爬着。心裡充滿歸家的心情。唐老六就走在我前面,走了不到二百米,他突然大吼一聲,倒在了地上,臉上佈滿了黑氣,猶如中毒一般,關鍵的是那黑氣的一小部分,竟然從臉上漂浮出來,聚集到空氣中。我看見這一幕大吼起來,幾個苗人青年也是一臉擔心。因爲那症狀讓我想起了之前大巫師施展的邪法。
師父趕忙走到前面,蹲着後一臉焦急之‘色’,掏出金針紮在他頭頂‘胸’口九處大‘穴’位。劉營長一臉焦急的望着唐老六,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已經從恨着唐老六變爲漸漸開始接受他了。誰也不希望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