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在客戶稀少的時候,張晨會讓其他銷售員們輪流上陣去嘗試着接待客戶,他自己則站在旁邊壓陣,擔負起了消防員的責任,隨時準備過去幫忙。
有幾次實在忙不過來,張晨沒有辦法了,對着郝強使用了傀儡技能。
張晨驚奇的發現,傀儡技能對着郝強使用的次數多了,收回技能後,郝強身上表現出來的副作用小了很多,似乎是漸漸麻木,沒有什麼感覺了。
張晨對這個新發現放心了不少,不過爲了安全期間,還是能不用就不用,在其他銷售員沒有能達到百分百成功率時,他獨自咬牙堅持着。
時間匆匆而過,已經到了九月的最後一天,明天就是張晨的生日。
對,張晨就是生在了舉國歡慶的日子。
忙碌了一天,快到下班時間了,今天張晨賣出了二十一輛車,累壞了。
車行裡面還有幾位客戶在車海中溜達,門口還有七八個二手車市場的車商朝着車行裡面指指點點的看熱鬧。
張晨通過車商系統,知道這幾位客戶全是來逛着玩的,不打算買車。
門口的那七八個車商,則是因爲張晨這十幾天大發神威,每天都賣出去至少十幾輛車,引起了其他車商的注意,很多人聚集在四海車行門口猜測今天張晨能賣出去多少輛車。
只要那些車商不來搗亂,張晨不願意去管他們。
張晨讓沒有什麼事的郝強,唐洪波、方武去接待客戶,自己想着提前下班。
張晨來上班時和王強、王龍飛和侯磊商量好了去天地大酒店過生日。
看了看手機,已經四點半了,張晨正準備去王經理辦公室請假,腦海裡又響起了系統的提示。
“宿主注意,有客戶接近。
客戶:劉鑫。
男,二十五歲,鋼材經銷商。
預算:二十萬。
要求:想買一輛普拉多給父親。”
二十萬?要買普拉多?
張晨於是看向了四海車行的大門口,覺得這位客戶的需求很明確,但是二十萬想買一輛車況精品的普拉多預算有點低。
大門的方向果然急急忙忙走進來了一位穿着牛仔褲,體恤衫的年輕男子,估計就是系統提示的叫劉鑫的客戶了。
劉鑫年齡不大,臉上卻滿是滄桑,一副他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疲勞神態。
張晨迎了過去,伸手和劉鑫打招呼:“你好,我是四海車行的銷售員張晨……”
劉鑫重重的握住了張晨的手,很快鬆開,麻溜的掏出了煙讓一根給張晨。
“謝謝,我不抽菸。”按照道理說,應該是銷售員給客戶讓煙,可是張晨在四海車行那麼長的時間了,依舊沒有養成買菸,吸菸的習慣。
“我想買一輛普拉多。”劉鑫好像對普拉多沒有什麼瞭解,好奇的問張晨,“我聽說普拉多分平行進口車和中規車,有什麼區別嗎?質量有什麼區別?哪個更好一點?”
“您說平行進口車和中規車啊,我來給您解釋。”張晨告訴劉鑫,豐田的普拉多在世界上只有兩個地方生產,一處是曰本本土,一處是華夏的川府省。
在華夏川府省生產的普拉多叫中規車。
華夏的汽車經銷商從國外批量的購買普拉多進入華夏再銷售,俗稱平行進口車。
一般以平行進口車身份進入華夏的普拉多,絕大多數是中東版的,另外還有俄羅斯版,冰島版等等版本。
在華夏最大的平行進口車基地是帝都東面的津港,那裡銷售的奔馳G,保時捷,普拉多,途樂等等的價格相對低一點點,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售後的保障。
(其實現在國家對平行進口車的售後也有相關的規定,不過執行情況也就那樣了。)
至於質量有什麼區別,張晨沒有直接說哪個質量好,哪個質量壞,他只說了一個小小的細節問題。
以前華夏川府省生產的普拉多是沒有背小書包的(小書包是指普拉多後門懸掛的備胎。)。
而曰本本土生產的中東版普拉多有。
後來川府省生產的普拉多也開始懸掛小書包,就出現了後門異響等等問題。
由此可見,華夏生產的普拉多至少在生產工藝和材料上,沒有曰本本土的好。
一個小小的細節,讓劉鑫恍然大悟,心中的天平直接傾向了中東版的普拉多,不考慮中規版的了。
劉鑫焦急的問:“我有二十萬,想買一輛中東版的普拉多,你們這有嗎?”
“中東版的普拉多,我們有,但是二十萬買不到車況好,里程少的。”張晨笑了笑,告訴劉鑫,普拉多確實好,皮實耐慥,越野性能出色,空間大,坐着舒服,根本不壞,但是它的保值率非常非常的高,高到了離譜。
即使開了十年的普拉多,只要不是事故車,就沒有三十萬以內的。
二十萬的預算,只能買到那種開了十五六年,數十萬里程,內飾毀的一塌糊塗的普拉多。
“啊?”劉鑫現在明白了普拉多恐怖的市場行情,嚇的嘴張的老大,眼瞪的溜圓,愣在了原地好久沒說話,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買越野車出去翻山越嶺,周遊全國,不必買普拉多的。”張晨給劉鑫介紹了另一款車,就是三菱帕傑羅。
帕傑羅除了保值率遠遠不如普拉多,其它的特點和普拉多差不多,皮實耐用省心,適合越野。
最重要的一點是,帕傑羅的非承載車身比普拉多的承載式車身強,它的超選四驅系統越野能力更強,坐起來也更舒服,名氣沒有普拉多大,二手車價格相當的實惠。
二十萬的預算,能買到一輛車況相當不錯的帕傑羅了。
所以在質量相差不多的情況下,越野能力比普拉多強,乘坐比普拉多舒服,車況比普拉多強的非常多,張晨想不出劉鑫有任何的理由拒絕帕傑羅。
劉鑫傻傻的站着,久久的沒有任何的反應,似乎有心事。
他最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說:“兄弟,你聽我說……”
劉鑫告訴張晨,他是給父親買的普拉多。
他的父親劉銘以前在青藏線上當了十幾年汽車兵,由於只是個副連,家屬沒有資格隨軍。
劉鑫跟着母親在海邊市長大。
從小到大,每當劉鑫看着同學的父親接送他們上學,放學。
節假日裡父親母親帶着他們出去遊玩。
平日裡帶他們去商超買東西……
劉鑫就非常的傷心,他也想颳風下雨時有父親母親接送自己。
平時有父親母親陪着自己一起玩耍……
可是父親遠在數千公里之外,母親忙於工作,自己就像個沒人要的孩子,孤獨,寂寞,快要把他折磨瘋了。
年少的劉鑫缺少管教,又正值逆反期,結果被人引誘進了貝者場。
面對着另一個新奇的世界,劉鑫充滿了好奇。
開始時,劉鑫沒敢玩多大,三四十,五六十,幾乎從不超過一百塊錢。
有輸有贏,但是輸贏的金額很小,有次劉鑫贏了一百塊錢,樂的兩天沒合嘴。
漸漸的劉鑫上癮了,只要沒事做,就想去玩兩把,他玩的金額小,輸贏不在乎,圖的是個心理寄託。
玩的時間長了,也喜歡上了貝者博,也就不如之前小心翼翼了,警戒心慢慢降低。
張晨也貝者過,瞭解一些貝者博的伎倆,知道劉鑫是被貝者場圈進了套子裡。
初入貝者場的生瓜蛋子,開始時不會讓你幾萬十幾萬的贏錢。
因爲這時候有一部分人沒有喪失理智,懂得及時收手,賺了就當個彩頭,撈了一筆不去了。
也不會讓你輸,有一部分人輸不起,輸多了就會怕,怕了就不來了。
這時候的人是最謹慎的,防備着貝者場,防備着別人,小心翼翼,生怕被騙,還有腦子。
像劉鑫這樣去的次數多了,漸漸着迷喜歡貝者場的氛圍,到了這個程度,就該他贏錢了。
贏錢從幾百,幾千,到幾萬的逐漸增長,贏到忘乎所以,贏到喪失心智。
大把大把的贏錢了,人在這個時候,就會開始顯露劣根了,開始自戀,開始無理由的相信自己是貝者神,認爲自己貝者術很厲害,盲目的信任自己,這時候,偶爾的輸錢都變成暫時的運氣不好了。
隨着越贏越多,就越賭越大,就越來越懶得去思考,認不清周圍的形式。
接着形式便會急轉直下,從贏錢變爲輸錢。
幾乎所有的貝者場做的都很絕,不會因爲你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錢而輕易的放過你。
他們會通過金融公司放gao利貸的形式,借給你錢,然後你再輸,再借,直到輸光了房子,輸光了老婆孩子,輸的自己走上絕路。
張晨不用猜也知道劉鑫以後的遭遇,果然,劉鑫接下來的話,證明了張晨的推斷準確無比。
劉鑫繼續給張晨說,隨着自己的貝者術精進,總能輕輕鬆鬆的贏好幾千,有時點子順,贏上萬都有可能。
他的心理漸漸的放鬆了警惕,覺得自己非常流弊,在貝者博方面非常有天賦。
既然能這麼輕輕鬆鬆的掙錢,何必辛苦的去讀書,去工作。
只要自己每天來貝者場玩幾把,買房,買車,娶媳婦的錢就有了。
劉鑫開始逃學,開始撒謊,開始頻繁的進出貝者場,沉迷在貝者博中無法自拔。
然後一不小心,輸了一點,再輸一點,稍微贏一點,又輸了一把大的。
至此以後,他就一直輸,一直輸,哪怕僥倖贏回一點點,但是相比以前輸掉的,簡直是天地的差別。
劉鑫越輸越多,有時他也想把輸的贏回來就好,再也不賭了。
可是劉鑫總是控制不住自己。
沒錢了就向母親要,向朋友借。
後來母親發現了他花錢太厲害,便詢問他錢都花哪去了,並且嚴格控制給他的零花錢。
劉鑫搞不到貝者博的錢,便開始向母親撒謊,開始偷家裡的錢,開始借金融公司的gao利貸。
金融公司放gao利貸一般是三成的利,但是借給貝者徒,利息猛的變成了七成,打的借貸手續也是僞裝成了正規的合同,畢竟國家不保護利息超過百分之三十的借貸。
劉鑫越輸越多,借的也越多,到最後他自己都不記得究竟借了多少錢,應該還多少錢。
直到有一天,金融公司的人來追債,劉鑫才知道連本帶利已經驢打滾變成了一千多萬。
當時劉鑫只有十八歲,面對一千多萬的債務傻眼了。
還不上gao利貸,他被金融公司的人打過。
家裡大門被人潑了紅油漆,血淋淋的寫着“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八個大字。
金融公司還頻繁的騷擾劉鑫的母親,把她逼的都快瘋了,趕緊拿出了家裡所有的積蓄爲兒子還賬。
可是一千多萬啊,劉鑫的母親甚至賣掉了房子,向所有的親朋好友借了三百多萬,還有五百多萬沒有還清。
賣掉房子,花掉了所有的存款,還被人追債,事情終於隱瞞不住,劉鑫的母親向遠在千里之外的丈夫坦白了。
劉鑫的父親劉銘當場嚇蒙了,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十八歲的學生能闖下這天大的禍事。
得到消息的當天,劉銘請假從青藏趕回了海邊市,結果從一個破舊的小旅館中找到了妻兒。
讓劉鑫記憶深刻的是,父親劉銘沒有打他,沒有罵他,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是抱着妻兒痛哭了一陣,然後說萬事有他,天塌下來有他這個做父親,做丈夫的頂着。
確定了妻兒沒有危險後,當兵出身的劉銘當場抄起了傢伙去找金融公司算賬。
可是到了金融公司,那些平時爲非作歹的潑皮無賴見到了軍人身份的劉銘,竟然太和氣,太好說話了。
十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站成了一排,和劉銘吐沫橫飛的擺事實,講道理。
還指天發誓,自己的公司和劉鑫是正常的商業糾紛,不牽涉半分gao利貸,犯法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幹滴。
爲了讓穿着軍裝的劉銘相信,他們還拿出了劉鑫寫的欠條讓他看,表示如果劉鑫還不還錢,立馬去法院起訴,送傳票,大家法庭見。
不怕流亡民耍橫,就怕流亡民有文化,還跟你講法律。
兒子劉鑫打的欠條內容,完全符合國家的法律,劉銘沒轍了,灰溜溜的回到了小旅館。
後來還是劉銘的老領導和戰友們知道了他家的事情,發動了巨大的人脈關係,終於和金融公司達成了妥協。
最後的結果是金融公司免除了劉鑫五百萬的債務,約定劉銘不能再找麻煩了。
對於這個結局,劉銘不接受也要接受。
可是家裡的房子沒有了,辛苦攢的積蓄沒有了,還欠了親朋好友三百萬的鉅款要還,妻兒的生活還要繼續。
一系列的難題擺在了劉銘面前,他一夜愁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