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纔還順着這股紊亂的海流到處漂,結果一轉眼,海面就趨於平靜。
其實說是平靜,倒不如說是死寂更爲恰當,除了偶爾吹過來的一絲海風,邊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東西。
我趴在圍欄上往下看了看,夜晚的海面遠比想象中的要深邃許多,這讓我想到了神農架那座白色巨塔下面的幽藍。
兩者之前的感覺極其相似,只是這裡並沒有那些幽藍光芒罷了。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黃三爺已經換好了潛水服,衝我們眨巴眨巴眼睛:“你們幫我把這個看着。”說着一揮手,一隻白色黃鼠狼就竄到了我肩膀上。
當時把我嚇的半死。
那白皮子在我腦袋上蹭了蹭,又把鼻子湊到我脖子上聞了聞,才乖巧看着黃三爺,那意思大概是‘我會乖乖呆在這裡,你早點回來’。
這黃三爺馴黃鼠狼的本事還真是一絕。
大爺爺這時候也換好了潛水服,拍了拍黃三爺的背:“事不宜遲。”
黃三爺點點頭,兩人二話不說,揹着氧氣瓶子,直接就跳了下去。
我和胖子嚇了一跳,胖子在邊上喊:“哎,我們也要下去的,怎麼幫你看東西……”話還沒喊完,黃三爺和大爺爺已經一頭扎進了海里不見蹤跡。
我們只好在上頭和那黃鼠狼大眼瞪小眼。
杜學林正在我們後頭把氧氣瓶往背上背,小聲衝我們說:“GPS失靈,等過兩天這片海域就不是這樣子了,而且想找都找不到,所以只能趁着過年這兩天下來。”
金絲眼鏡對這些不太明白,但杜學林好歹是他的搭檔,於是也趕忙背上氧氣筒,兩人也噗通噗通從船的另一面跳了下去。
船長龍偉濤看了看我們,似乎是發現我們的擔憂,立即道:“我不會把船開走的,放心好了。”
我和胖子稍微放下心來,能硬着頭皮把那黃鼠狼放到一邊,獨自穿上潛水服,從另一邊也跳了下去。
金絲眼鏡準備的東西都是高級貨,但在大晚上,潛水燈也照不到多遠。
業餘潛水愛好者最深能潛到四十多米深,我和胖子連業餘都算不上,但還是藉着金絲眼鏡的工具,和事先學習好的呼吸節奏,潛下了許多。
遠處,隱隱能看到其他人潛水燈的光芒。
看來大爺爺潛的也不太深。
我們在地下呆了一會,就被水壓弄得渾身難受,胖子衝我打了個手勢,我倆直接就浮了上去。
就這麼屁大點的功夫,把人累的直喘氣。
海底除了偶爾受到驚嚇逃跑的魚,就只剩下了無盡的海水與黑暗。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一行六人全趴在甲板上休息。
胖子說:“不行啊,這樣就算背幾十筒氧氣管子下去也摸不到東西的。”
我點頭附和:“這海底實在太深了。”
大爺爺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沒想到事情和他想象的差這麼遠。
我建議道:“咱們換個地方吧,既然那個地方是人能找到的,那麼肯定不可能這麼深。”
黃三爺癱在地上,摸着自家黃鼠狼的腦袋:“要不然試試它?”
大家轉頭納悶盯着那黃鼠狼的腦袋,心說這老傢伙不是瘋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黃三爺養黃皮子的本事堪稱一絕,而且他養的黃鼠狼邪性非常重,說不定有戲。
胖子把兩條肥腿盤起來:“行得通?我們一羣大老爺們要靠個畜……動物幫忙?”他說到一半連忙改口。
黃三爺聽到這話,忽然笑的神秘莫測起來。
大爺爺揮了揮手道:“你們兩個見識太少,聽過‘黃皮尋墳’沒?”
我和胖子聽到這個詞,渾身忍不住一哆嗦,轉頭望着黑夜中平靜的海面,心想,說不定這事還真能成。
黃鼠狼在我國傳說中,本來就是非常邪門的一個東西。五大家仙,唯獨它出鏡的頻率最高。陝西民間多有傳聞,黃皮子現身,是家道中落的一種象徵。往往家裡出現黃皮子,不出五年,哪管你家財萬貫,到最後都得被敗光。
黃皮子這玩意不僅是邪門,他陰氣也頗爲重,有時候喜歡在墳墓邊上築巢。
以前盜墓的就有些人喜歡養黃皮子幫忙尋墳,幾乎是一尋一個準兒,比費心思去學那什麼風水快多了。
黃三爺把那黃鼠狼抱在懷中,認真道:“黃皮尋墳,雖說要找到什麼風水大墓是不用想,但試一試還是沒問題的。”
金絲眼鏡聽的嘖嘖稱奇:“那還不快試試?”
當即,黃三爺就抱着黃鼠狼到了船頭,龍偉濤開動船隻,緩緩朝一邊行去。
船隻劃開平靜的海面,四周安靜的只剩下了發動機的聲音。
我們都屏住呼吸不敢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看到黃三爺手上那隻黃鼠狼,忽然緊張起來,探出腦袋四下張望。
杜學林忽然小聲道:“動物的嗅覺和人類不一樣,他可能感受到什麼了吧。”
緊接着下一秒,那黃鼠狼竟然眼皮子一翻,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黃三爺嚇了一跳,連忙從船頭跳下來,杜學林上前,取出急救箱,把一顆維生素碾成粉末,吹到了黃鼠狼鼻子附近就好了。
“應該是聞到了什麼氣味。”杜學林道。
胖子跑到船邊使勁嗅了嗅:“就一股子腥味,還有什麼味道?”
杜學林收拾好急救箱,道:“如果人都能聞出來,那麼還養狗幹什麼?”
胖子當場差點跳起來和他拼命,要是不顧慮到他是芋頭的爹,肯定和他沒完。
杜學
林這人就是這樣,張口就能把人氣死。
黃鼠狼醒過來之後,精神變得非常萎靡,皮毛似乎都暗淡不少,一長眼就竄到了船艙中,死活不願意出來。
黃三爺拍了拍手:“那正好,咱們先下去找吧。”
我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想趁着天亮之前把事兒都辦完,乾脆一馬當先跳了下去。
在水底下不好說話,我和胖子只能打着手勢對話。
搜了半天,我們發現這裡比其他地方要淺的多了,往下看的話,大概只有百多米深。
往下潛了一陣,胖子拿潛水燈照着地下讓我看,模模糊糊當中,幾隻魚兒游過去之後,下面出現了一個山一樣的形狀。
胖子衝我打了個手勢,那意思是下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兩人無聲朝地下游去。
可望山跑死馬這種情況在海底被無限放大,沒一會兒,我們只能無奈喘着粗氣游上了海面。
胖子一把摘下面罩,躺在甲板上再也不想起來:“他孃的,潛個水怎麼這麼難。”
越往下水壓越大,我倆只訓練了幾天,時間一久,肺部經受不住那感覺,呼吸節奏就亂了。
休息了一陣,這時候身後噗嗤一響,金絲眼鏡和杜學林也從水下上來了。
我和胖子自然不會把下面的發現告訴他們,只等着大爺爺他們上來再說。
結果足足等了十分鐘,下頭都沒有聲息。
我不由和胖子對視一眼:“怎麼回事?”
杜學林皺着眉頭:“是不是氧氣不夠?”
金絲眼鏡立馬否認:“這些東西都是專業配備的,純氧容易造成氧氣中毒,你們揹着的這些都是壓縮空氣,而且量也大。之前在海口不是讓教練教過你們水下呼吸要掌握節奏,只要保持的話,應該不在話下。”
我們看了看錶,離我們剛纔下去的時間纔不到二十分鐘。
我有點急了,連忙換上一罐新氧氣瓶,把舊的丟給龍偉濤,讓他幫忙充氣,這才又和胖子快速跳下水。
在水下饒了一圈,都沒看到任何燈光。
我和胖子打了個手勢,這種情況意味着什麼不言自明。
大爺爺他們要不是潛水燈丟了,要不就是找到了古墓入口。
我們打定主意,快速往下潛去。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在我們剛纔發現的那座海底山附近。
強忍着那股不舒服的感覺保持呼吸節奏,潛到了海底山附近,結果赫然看到這座山的下半部長滿了水草和珊瑚。
胖子瞪大眼睛盯着那下面,忽然拉了攔我,一咕嚕的氣泡從嘴邊冒出去,顯得非常激動。
我好奇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原來那山底下的哪是水草……分明就是一個一個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