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是個很重要的東西,不管是做什麼事,往往需要藉助到工具。相對於這些工具來說,人類自己本身是很微不足道的。奶奶是,高老頭是,張翠娥婆婆也是。
有些東西,陰氣再重,不散發出來,憑藉自身也難以感受到。
我指着屋裡的玉佩問:“這東西沒陰氣,怎麼還這麼厲害?”
高老頭哼哼兩聲:“你以爲?”我們這才知道,也並不是所有陪葬品都有很重的陰氣。不對,確切的說是,他們有陰氣,但你感受不到。
爲何這樣說?有些東西在地裡面埋得久了,陰氣會斂在玉中,短時間內很難察覺到。高老頭告訴我們,就是因爲如此,所以有的古玩出土之後,一段時間裡別人佩戴起來沒問題,但是時間久了,那些陰氣冒出來,就會發生點事情。
羅胖子感慨萬分:“還有這回事?”
高老頭瞥了他一眼:“鵝騙你的,你信麼?”
張翠娥婆婆打他胳膊一下:“拿小孩子開啥子玩笑。”
高老頭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
我們問他爲什麼胖子會被人託夢找這塊玉佩。
高老頭看了那玉佩一會兒說:“肯定是因爲這玉佩本來是一對兒啊。”
我和胖子一愣:“一對?”
高老頭說:“不信你問你娘嘛。”
胖子斬釘截鐵說:“不對啊,我娘說我爹是有一塊玉佩,不過他並沒有戴在身上,而是放在家了。你別忽悠我。”
高老頭就是個臭脾氣,被這麼一說,不爽了:“不信鵝拉倒。”
羅胖子和我面面相覷,他說他再去打個電話問一下。
我陪他來到村口的一個小賣部打電話,電話掛通。胖子喊了聲媽,那邊嘰裡呱啦也不知道說了啥。胖子臉頓時綠了,半晌掛了電話,他給我說,玉佩確實是有一對的。
我聽他說了半天,總算知道了事情還沒那麼簡單。
原來羅胖子他爺爺本來有兩塊玉佩,是祖傳的。一塊給了胖子他爹,一塊自己帶着。後來羅胖子的爹一去不回。他奶奶思念成疾久病不愈,每天都要人陪着。
後來羅胖子的爺爺發現,他每次陪着老伴兒的時候,她都要抓着那塊玉佩才能睡好。
於是他爺爺偷偷去找人打了一塊差不多的玉佩自己帶着,然後把真品放到了屋裡,裝作羅胖子他爹出門的時候忘記帶玉佩的樣子。後來這塊真的玉佩就落在了他奶奶那兒。說來也奇怪,他奶奶自從那之後,身體漸漸就好了起來。
羅胖子說:“這我爺爺偷偷告訴我媽的,我奶奶還不知道。”
我心想怪不得這玉佩和羅胖子關係這麼密切,幸好當初沒有莽撞的把這塊玉佩毀了,到時候指不定會出什麼事。
不過我非常好奇,當年趙鵬殺人劫財,爲什麼沒有把這塊玉佩洗劫過去?
後來我們回到高老頭家,把事兒給高老頭說了。高老頭牽着張翠娥婆婆的手唏噓不已:“這種雙子佩的說法有很多。”
這種成對兒的玉佩有很多種說法,高老頭不玩古玩,只能大概的叫出這是‘雙子配’。他們大多數是採用同一塊玉
製作成的,兩者之間的聯繫很緊密,適合有血緣關係、戀人之間佩戴。
子女本來就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羅胖子的爹一去不回,他奶奶雖然不知道兒子死活,但是心裡會有個感應,所以身體越來越不好。
《周禮·玉藻》: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所以最後胖子他爺爺把玉佩給他老伴兒之後,他老伴兒身體就漸漸好了起來。
但是……爲何羅胖子他奶奶手上那塊玉佩沒什麼事,但他爹的這塊玉佩就這麼邪門呢?
羅胖子遠遠望着放在屋內桌子上的那塊玉佩,表情有些古怪。
高老頭看出他的疑惑:“你是想問,爲什麼這塊玉佩那麼邪門?爲什麼你爹還託夢讓你找回來?”
胖子連連點頭。
我也挺好奇這個的。
高老頭嘿嘿笑了笑:“玉如嬰,養玉,養玉,就是把玉從嬰兒養育成人的過程。鵝說這塊玉佩在果園子那個邪乎地方埋了這麼久,再好的東西都能給你毀了。”
“再說了,是你爹託夢,還是這塊玉託夢,你搞清楚了?”
我和羅胖子面面相覷,玉能託夢?
高老頭:“那當然。”
不過確切的來說,這個不叫託夢,這個叫被精怪迷了心竅。
我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兒耳熟。我那時候還在讀書,心裡頭唯物主義佔領了一席之地。想了會兒,忽然恍然大悟,這不就是人被磁場影響了所以做惡夢麼……
況且這玉佩羅胖子的老爹長年佩戴,能夢到他老爸的模樣不是什麼難事吧?
胖子問:“那怎麼辦?”
高老頭眼咕嚕轉了轉,也不知道打什麼主意,說:“給送回去埋了唄。”
我和羅胖子齊刷刷往後縮了縮,心裡頭是打死都不願意再接觸這玉佩一下。
高老頭瞅着我們:“出息!”
不過按照高老頭所說,這玉佩不能這麼簡簡單單的送回去,也不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拿回去埋了,得做許多準備工作。
他看着我們兩,問:“鵝教你們,你們能做好麼?”
我和羅胖子在那裝傻。
張翠娥婆婆忽然捂着嘴笑了:“你們倆也是,膽子也忒小了。”
我們連忙擺手:“哪有哪有。”
這段時間實在是被這塊玉佩搞的焦頭爛額,心裡還是有些怕。
高老頭最後說:“那還是鵝跑一趟吧。”
張翠娥婆婆拍他腿:“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這老兩口生活甜蜜,羨煞旁人。
和高老頭說定之後,我和胖子買了好些個東西,偷偷去了奶奶家。奶奶見到我們回來,吃了一驚。
我和羅胖子沒敢說實話,就說最近學校放了幾天假,想奶奶了,所以回來看一下。
奶奶笑開了花,拉着我倆一個勁的說好孩子好孩子。
不過沒待多久,我倆就得走了。我們扯了個理由,說是要去城裡看下爸媽,然後就得回學校了,奶奶千叮萬囑讓我們小心,我和羅胖子心虛說一定。隨後奶奶還想送我們去車站,不過被我們按在了家裡。
高老頭揹着個大行李包在車站前等着,羅胖子連忙跑過去獻媚樣的把行李包接過來。高老頭笑眯眯說:“玉佩放在裡面在。”
羅胖子臉唰的白了,看着我說:“幫我拿下唄,我肚子疼,要拉屎。”
“……”
後來我們一行三人上了公交,當天晚上買了去羅胖子家鄉的火車票。因爲沒有直達的火車,所以中途還得下車坐一次長途。
經過一天一夜,我們總算風塵僕僕到了羅胖子家的小縣城。
這一路相安無事,羅胖子好奇問高老頭爲啥玉佩沒有再鬧事了。
高老頭從包裡小心捧出來一個罐子,罐子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頭放了些什麼。羅胖子打開一看,看到裡頭滿罐子的土。他好奇問高老頭這是啥。
高老頭說:“死人土啊。”
羅胖子嚇的一抖:“啥?”
高老頭嚴肅又說了一遍:“死人土。”
胖子嚇得差點把罐子扔出去。
高老頭說:“怕啥啊。”原來死人土並沒有名字上聽着的那麼嚇人,這玩意就是從墳墓邊上挖出來的土。陰氣重,但正好能鎮羅胖子手中這種玉佩。
這是爲啥呢?
像這種陪葬品,一般是跟死人一起埋在地下的,不把他挖出來就不會有事兒,埋着他的土就有一定鎮邪的功勞。所以高老頭去墳墓邊上挖了土來埋,也就相當於模擬一個類似的環境。
我倆感慨果然萬事萬物相生相剋。
胖子慌慌張張跟丟炸彈似的把罐子還給高老頭,然後帶我們去了他家。
他家在一個小縣城,除他之外有三口人,爺爺、奶奶然後他媽。
羅媽是個非常好客的人,聽說我是胖子的同學,直接拖着我們去下了一趟館子。我們吃的風捲殘雲,高老頭到是沒怎麼吃。飯畢,我們和羅媽寒暄了一陣,羅媽問了我了我家的電話,表示以後常聯繫,然後拉着高老頭問東問西。
胖子有些無奈:“媽,有話直接問唄。”
羅媽尷尬笑了笑,原來他看到高老頭的時候,還以爲羅胖子要被人騙了,所以拉着高老頭旁敲側擊,想問問他是幹啥的。
高老頭對待女人的時候,脾氣異常好,所以也沒說啥。
後來我們回到胖子家,高老頭端正坐好,說明來意。
羅胖子添油加醋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的天花亂墜,跟在講神話故事似的。羅媽聽得一驚一乍,不過聽完之後,表情回覆平靜。
“我帶你這麼多年,你心裡有什麼花花腸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就是想說,事情不是你惹的?”
胖子滿頭大汗,連說不是。
羅媽年紀不到四十,頭髮卻已經有些花白,她抹了抹淚,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哭。
高老頭嘆了口氣:“你們聽鵝說啊,這孩子是好孩子,沒惹事兒,有些東西要自己找上門沒辦法。”然後把事情前因後果重新說了一遍,不過把羅胖子膽大包天的做的事兒給蓋過去了。
說完,高老頭把罐子從包裡捧出來,放在桌上,說:“鵝這次來呢,主要就是準備把這玩意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