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蜜話落後就見一側的宋慕之朝着她看了過來。
那目光一如既往清凌, 卻又隱隱燃着些她看不分明的情愫。
……看什麼看!
她這個及時而來的決定堪稱是完美好不好。
宋慕之就是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如若是單牀,指不定他肚子裡有什麼壞水。
小姑娘自覺反應及時,連忙挺起下巴努起秀巧的鼻尖兒, 朝着宋慕之便是挑釁的一眼。
奈何對方承接了她這般模樣, 沒再多說些什麼, 只是轉身側首拿了房卡。
不疾不徐, 一派雲淡風輕。
等到被人牽着往入住房間的那層邁去的時候, 小姑娘望着前方身影頎然的宋慕之,先前那股暗藏着的冥冥復又冒上心頭。
還是覺得哪裡有所遺漏。
不應該啊……
踩在通往房間的長廊上時,周遭很是靜謐。
這家酒店外沿早已被重新漆刷過, 內裡卻是江南一帶常見的水鄉風格。
雕欄亭閣的內砌,隔間而來的套房都是從詩歌中題的名, 底蘊深在。
甘蜜踏着綿軟華美的地毯, 秀眉微擰, 被攥着的指骨不自覺地弓成蝦米狀。
這會兒恰好兩人走到房門前,宋慕之停下步伐看她, 掌心往內裡圈着握住她亂動的手,俯身而來,鼻息縈繞着貼在她面頰處,“撓我手心?”
小姑娘眼睫顫了顫,從鼻子裡哼了聲, “撓得就是你。”
宋慕之視線幽然, 明晰指骨反過來, 長指只微挑起, 直接揪住她掌心窩處的嫩-肉, 見甘蜜近乎跳着腳輕呼着聲說他,這才略放開手。
之後就這麼凝視着她, 轉而拿出房卡。
而隨着“滴”的長聲傳來,連帶着掌心窩依稀還泛着的輕酥,甘蜜腦海裡的那根弦咻地斷了。
等等……
她剛剛是不是可以選兩間房?
這跟單牀還是雙牀完全沒關係啊。
“………”
怪不得那時候宋慕之會像是看傻蛋那樣看着她。
原來一切早有蹊蹺。
不行……她後悔了!
甘蜜杏仁眸瞪得烏溜溜,“你剛剛也不制止我,就這麼看着我?”
房間已經半開掩着,宋慕之卻是不着急進,只偏頭看着她,目光熠熠,“我要制止你什麼,制止你不要選雙牀選單牀?”
甘蜜被他的邏輯驚呆了,輕聲囔囔着堵回去,“你知道我意思的!”
眼瞧着小姑娘哼哼唧唧地抗訴着他的不是,宋慕之視線宛如潛伏而行的濃郁夜色,稠然得幾欲化不開,“要雙牀的難道不是你?”
意思是她自己默認了同一間。
甘蜜髮絲兒蓬然地簇着,兩團棉花糖似的鼓鼓面頰肉朝外鼓着,繼而涔着層淺淺的粉,一圈又一圈地朝外洇開。
“可我是被你帶的……”
“那你要現在改?再回前臺很麻煩。”宋慕之輕攥住她的細胳膊,“我都跟你走到這了。”
話落他拉着人往房沿泄着的縫隙中站,繼續加重砝碼,“而且不是說要點外賣。”
宋慕之就這麼略俯身,氣息幾欲拂在小姑娘耳側,嗓音淳然,“現在已經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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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房門被推起大開,到再悶重地闔上。
待到被宋慕之牽引着進了門,小姑娘快速尋了個角落,呆呆地坐在牀褥之上,心緒不斷迸起之餘,不停地用手去揪牀鋪。
突然想起剛剛在門前。
宋慕之一副任憑她抉擇的模樣。
可實際上呢?
他從剛開始就沒給她可供更改的機會。
這招以退爲進玩得非常漂亮。
或許是這樣的夜情愫頻生,十足惑人。
那樣迷濛而來的心間讓甘蜜成功地喀了殼,安靜如斯。
見她一副坐立難安的小模樣,宋慕之視線沉然,“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小姑娘聽了當即揚聲迴應,“我、我要叫外賣!”
“可以,但是這和洗漱不衝突。”
宋慕之說着半屈起單邊腿,幫着甘蜜收拾行李,繼而被她眼疾手快地攔截住。
小姑娘幾步邁到他跟前,小手晃着擋開所有,“我自己來就好。”
宋慕之嗯了聲,見她跪在地毯上,小臉兒側對着他,瑩潤的面頰被燈映襯得邊沿接近透明。
他笑了下,明晰指骨擡起繞過她垂在脊背的髮尾,勾着打轉,“你很緊張?”
“我爲什麼要緊張?”甘蜜應得快,卻是死活沒擡頭,一副埋首整理的小模樣。
宋慕之深深睨她,“從進門到現在,你都不和我對視,這叫不緊張?”
“就非得和你對視才行?”
小姑娘話落擡起眸來看他,那水-光盈盈,帶着些在黑亮中浮動而來的清流。
不過一秒,甘蜜像是觸碰到了什麼不可說的畫面,忙不迭垂下眸來。
不提別的,宋慕之這雙眸生得極爲好,頗有些熠熠而來的意味。
望着人的時候,雖是淌過夜色和清河那般幽沉,卻像是泛了桃花,一戳一個準。
而燈光下氤氳了眼前的所有,君子似雪清絕。
比起這室內古色古香的內飾,他是比雕欄的風雅還要來得晃眼的存在。
小姑娘猝不及防被美色擊中,心肝兒亂顫,慌忙擡起小手,自顧自地撓了撓自己的眼睫作以掩飾。
再擡眼時,面前堵過來一片溫-熱的氣息。
宋慕之擡手捧在她的後腦,頎然的身形逆着光靠近她,幾欲貼在她脣角。
“甘甘。”他的額抵着她的,聲音輕緩,“這樣的對視,纔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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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浴室洗漱前,甘蜜點外賣都有些心不在焉,只隨意地挑了點。
剛剛宋慕之是不是又亂朝着人放電了!
小姑娘冥思了會兒,想起他剛剛輕附而來的話語,耳根處當即被燒得立起片片的小疙瘩。
甘蜜慌忙捂住臉,隨後透過泛着水霧的鏡前去看自己。
桃腮盈水,杏眸瑩潤,連帶着聳伏上鼓鼓囊囊的那兩團都緊隨着呼吸的伏動在顫顫地晃着。
今晚、今晚要在一間房裡共眠?
再次認知到這個事實的小姑娘深深吸氣了一番。
一方面覺得有些羞,面若火燒;另一方面又覺得樂在其中,是那樣無可言說的,隱-晦而來的歡喜。
就是喜歡和他待在一處兒啊……
哪怕只是說說小話,都能讓胸臆被鼓着脹起。
不知道磨磨蹭蹭了多久,再出來後,甘蜜的外賣都到了。
因爲晚間吃得還算多,她也就沒放肆,只是點了些潤口的糖水。
大份小份接連擺開,甘蜜舉着小勺子邀請宋慕之吃,被他擺手拒絕。
“真不吃?好吃的!”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的時候淺笑着的弧度拉開清芙般的面容。
“你自己吃就好。”宋慕之說着從她溼-紅的脣上移開視線,“我去洗漱。”
望着他邁開幾步的背影,甘蜜搗了搗碗裡的糖水,囫圇幾口後有些撐,乾脆崴着身半躺在牀沿刷手機。
她原本還想等着宋慕之出來,好聊會兒貼心窩的話。
結果小姑娘不知等了多久都沒等到他的人,側面貼着牀褥就這麼淺淺地睡了過去。
再次有感知的時候,是被宋慕之輕輕地打橫抱起,隨即被放置在撥開的被褥之中。
他動作很輕,有條不紊之餘,攜着剛沐浴完的好聞氣息。
一如既往的冽然中,又攜着點房內自帶的檀香。
小姑娘半闔着眸,已經有些清醒過來,輕軟着嗓調說着謝謝慕之哥之類的話語。
宋慕之似是嗯了聲,擡腿朝着一邊邁。
隨着啪嗒而來的一下,整間屋內陷入昏昧的黑色之中,伸手不見五指。
小姑娘舒舒服服地躺,繼而又轉過身側着。
餘光就在轉換好的此刻,倏而瞥見一道杵着沒動的頎長身影。
甘蜜疑惑的檔口,剛想出聲詢問,那身影帶着窸窣的腳步聲,越湊越近。
隨着被褥被掀起,稍有的冷風貫入而來,小姑娘在微嘶的同時,自背後擁過來一堵溫-熱的牆。
乍一開始甘蜜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可那樣體溫和氣息包裹,讓她在熟悉的懷抱中漸漸地回了神。
“你…你怎麼來了呀?”小姑娘聲音輕顫着,“這兒不是有兩張牀……”
饒是對於這樣的夜有所心理準備,直覺中覺得宋慕之肯定要佔些便宜過去。
但沒想到是這般而來的舉措。
宋慕之在她雪膩的頸子後咬了口,“是有兩張,但沒有規定不可以一起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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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之這番話完全沒有可以反駁的地方。
可誰、誰要和他一起了?
他就是說自己沒有任何小心思她都不信!
小姑娘又羞又赧間預備抗爭回去,又聽宋慕之緩緩開了口,“睡不着的話,給你講點小故事?”
和意料之中不同的話語以及夜間被模糊了層的嗓音在耳畔響起,甘蜜不自覺間便軟了瞬,“你哄小孩兒呢……還講小故事。”
“你難道不是?”宋慕之像是笑了,繼而又緊緊捱着她炸毛的那根線,不緊不慢地補充道,“那就請今日份的甘小朋友回覆我,到底是聽,還是不聽?”
今日份的?
甘蜜小鼻子哼哼,“……聽就聽啊。”
有什麼大不了的!
反正費嘴皮子的是他。
可小姑娘想得是完美,待到宋慕之講完後,她隱隱覺得哪兒有不對勁。
這故事怎麼聽起來這麼詭異啊。
待到將故事在心中再三回味了遍,甘蜜暗自攥着小拳頭。
宋慕之就是故意的……
他講的是鬼故事!
而不提這些,小姑娘瞪圓了眼,在黑暗中眨了眨長睫。
和故事中一樣的,是剛好位於江南水鄉的兩人,以及古樸而來風格古韻的酒店……
甘蜜當即打了個哆嗦。
愣愣地盯着周圍,大氣小氣都靜止了似的。
宋慕之就在這個時候附着貼得更近,“睡了?”
“纔沒有。”小姑娘怨氣十足,“都怪你……你爲什麼要講這種故事來嚇我?”
宋慕之的臉半隱在黑暗之中,“給你講些民間故事而已,這就是嚇你了?”
甘蜜嗓音忿忿,“那你幹嘛專挑恐怖的說,你是不是存心的!”
“你說我是不是存心的。”宋慕之像是笑了,在昏昧間咬住小姑娘的鼻尖兒,嗓音淳沉,“膽子這麼小一點,卻又在這邊獨自尋了一整天,要我該說你什麼好。”
“可是有你在啊……”小姑娘說着,恍惚間又睜眼朝着黑暗的四周逡巡了眼。
方纔還沒覺得,這酒店的房間在關了燈後,盡顯陰沉。
而砌着的雕欄隱隱透過點月光,悽白幾縷落在地毯上,映襯得白牆更爲深然。
甘蜜瞄了又瞄,當即迅速地轉身,小手搭在宋慕之窄勁的腰上,緊緊地擁住他。
宋慕之攬住主動的她,“害怕?”
“……我不想看窗戶了,那邊看起來好可怕。”甘蜜說着攬得他更緊。
“有我在還怕?”宋慕之話落扦住她的下巴,徑自便吻了過來。
沒有任何緩衝和預備,直接着的力道直打得甘蜜措手不及。
來不及相渡的氣息流了下來,在靜寂的房內發出極其明顯的響。
甘蜜半承着,小手不自覺地撓了他一下,宋慕之當即愣住。
隨後半掀-開被褥,翻-身而來。
但僅僅便是這樣了,沒有任何下文。
可那樣灼燃着的目光令人不容忽視。
這樣自上而下的俯瞰讓她嗓音半喀在喉嚨裡,凝噎住的同時用秀巧的指尖去戳他。
一秒兩秒,不知道過了多久。
宋慕之徹底地捱了下來,將暴風雨前的安靜盡數撇開,也讓甘蜜認知到了何爲風疾雨驟的猝然。
這樣着而來的姿-勢,兩人其實有過。
可甘蜜很快便察覺到了不同之處。
在被宋慕之攥住手腕的須臾,小姑娘在冥冥之中,好像有些理解剛剛他視線裡探來的不對勁。
今天好像和之前都不太一樣。
她腿-下和他相近的地方……是交着疊來的源頭,如同刀劍出鞘一般,堪堪冒出來。
竟是、竟是那麼得令人無法忽視。
而比起之前的所有,甘蜜總算親自認證了回。
被子間的小片天地彷彿抽乾了所有的空氣,熱躥相擁着擠兌而出。
宋慕之攥着她的手腕,輕聲道,“用這個。”
甘蜜只覺得自己宛若被鼓着搗着的底盤,又是輕呼又是去喚他的,“慕之哥……”
宋慕之嗯了聲,隨後耐心無比地指引,“我教你。”
話落她的小手便被牽引着附了上去。時間靜靜地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宋慕之才埋在她的頸側,沉沉地捱着壓了過來。
那鼻息沉且重,卻沒能讓甘蜜忽視方纔的觸感。
是別樣熾着的勃-然,掌心相連的地兒像是燒了燼,稠且灼。
小姑娘近乎傻了,兩手就這麼張着,而承接着這樣的往來後,她在欲哭無淚中倒還記得去細聲關心他,“還好嗎慕之哥。”
甘蜜輕呵着氣,連帶着清甜的果香配合着濃郁牛奶打發的綿密,細細密密地拉扯在空氣中。
宋慕之暗自平-復許久,從鼻音裡應了聲,也不知道是應還是沒應。
見他這般,甘蜜這纔像是鬆了口氣,掙脫着想要推開人。
奈何兩廂爭扯間,不知道觸到了哪兒,惹得宋慕之的視線仿若能滴水。
他的目光在這夜裡清凌透亮,比起窗外的月亮還要來得清疏幾分。
被再次攜住的甘蜜幾乎是動彈不得,只小聲道,“幹嘛呀。”
“只是這樣不進-去。”宋慕之氣息沉得可怕,“可以嗎,嗯?甘甘?”
就還能這樣?
他剛剛不是已經。
容不得細想,甘蜜喉口剛逸出婉轉着的,應着的聲兒,宋慕之的動作卻是比她還快。
睡裙被利落地褪了,緊跟着的內-內也被狠而戾地扯掉,幾乎被撕-開。
相比先前,饒是已然有了些許的準備,可到底是再沒了一層的屏障。
小姑娘羞得不行,這會兒已經不會說話了,只目光落在上方,用耳畔和胸臆來感知不斷放大的心跳。
滑而膩的磨,就這麼生生地在外邊擦過。
甘蜜被-撞-得迭起迭伏,中途因爲自己也得了點趣兒,小聲啜着泣了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在清理好了的同時被抱着去另外那張安躺着的小姑娘了無睡意,只打着顫兒拼命地去錘宋慕之。
原先近在脣邊的討伐只晃過一瞬,她又聽到宋慕之開了口,“其實雙牀也沒什麼不好。”
“………”
?這還是人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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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之將她擺着只露出張小臉兒,被甘蜜義憤填膺地拒絕後,小姑娘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
他好像剛纔也洗漱過了。
怎麼還要去?
半朦的磨砂玻璃依稀透過點裡麪人影的移動,甘蜜偷瞄了好幾眼後,倏而想起剛纔那樣,下意識地朝着左側看過去。
原先的那張歷經兩人緩而來的磨,被單泛着淺潤和褶子。
而雖說只在那片赤着相懟,也只在外面,可就差擦過那個點了,這般杵而急的力道,竟是讓她手和腳都蜷-縮起來。
光是想想便覺得天靈蓋都泛着水壺似的熱汽,將激靈抖了個遍。
空氣裡融着柑橘和茶尖兒的冽然之氣,甘蜜以往嗅着只覺喜歡,如今確實無論如何也入不了眠。
只是在想……原來不提真的來,竟是有這麼多種方式。
小姑娘冥思之餘,宋慕之也不知道在浴室裡待了多久,再出來的時候,甘蜜還是埋着腦袋,只露出雙眸。
誠如她先前選擇的單雙與否。
好像無論是哪邊,都逃脫不開這般的命運。
宋慕之見她還沒睡,上來幫她掖被角,甘蜜原本不想理他,奈何宋慕之很是溫柔,直叫她莫名酸了鼻子。
不知是因爲他這樣關懷的動作,還是因爲感慨些別的。
“你剛剛怎麼又去了啊。”
“什麼又去?”宋慕之低聲反問後,像是之前那般掀開便躺了進來,“我抱着你睡?”
甘蜜象徵性地推了推他,“我是說,我剛看那邊都沒水霧,你……沒用熱水嗎?”
這樣寒而凜冽的冬夜,哪怕酒店有空調,但依舊抵擋不住那般刻骨的冷。
宋慕之真當自己是鐵打的呀。
“沒用。”他斂眸睇她,在小姑娘洇着粉的眼皮上印了印,“有你在身旁沒法冷靜。”
沒法冷靜?
甘蜜氣鼓鼓地瞪他。
“還不睡?”望着小姑娘一副又被他氣到的小模樣,宋慕之沉着氣息湊近,“還是說,再來不用冷水的?”
“………”
什麼是不用冷水的?
甘蜜雖然暫且還沒能徹底參透,但估計着也不是什麼好話。
特別是歷經這一茬,宋慕之像是開啓了什麼不得了的匣口,矢無虛發。
好比現在,他一副她不睡他就要將方纔發生的一切再次重演的架勢。
拉着小姑娘的手兒朝着某個方向帶。
“我不要理你了!”
小姑娘忿忿地甩開手,扭捏着非要背對着他。
奈何宋慕之卻很是滿意那般,自她的身後擁上去,緊緊得扦住人不鬆手,“有我理你就夠了。”
在昏暗間你來我往了個遍,被逐一攬緊的間隙,甘蜜感慨着這般的兵荒馬亂之時,腦海裡迷迷糊糊得升起點認知。
突然就明白了所謂的冷水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