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疊着的簾子擋住落地窗外的全景, 近乎封閉着無人打擾的區域，空闊而來的客廳沒能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甘蜜的耳尖泛着點溼潤的潮，宋慕之貼着環繞而來的氣息讓近處的光都帶上重影。
小姑娘總覺得自己聽錯了, 可是既定而來的事實又會告訴她。
這是宋慕之親口而來的話語。
無比確切的, 也是意有所指的。
宋慕之尾調微上鉤, 嗓音裡攜着還未徹底消散的沉灼。
這樣清晰而又明瞭的, 近乎挑-逗的話, 落完便像是一記天栽流星錘，直錘得她渾身暈脹開。
宛若泡發的海綿，在浪中輕飄着。
他是吃過了。
可那又怎樣呢！
這種事兒哪怕不被直白地說出, 僅僅只是有指代，她都覺得他壞透了。
“你老這樣說, 我以後、我以後還怎麼吃水果……”小姑娘反手去掐他, 順帶着躲人, 語氣裡帶着極小的不滿。
“是嗎。”宋慕之聽了卻是側首而來，薄脣幾欲貼在她的面上, 氣息繾-綣，“可是該吃的時候還是得吃。”
“………”
甘蜜覺得自己白說了。
他還在那裡……！
“我不要和你說話了。”
小姑娘話落當即伸手要去推他，哪兒曾想剛半伏起身，那兩團像是脹開的綿軟雲，連帶着某些還存留着的觸感, 就這麼沉甸地綴着。
直讓她過了好半晌才緩緩地適應。
隨即, 甘蜜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怎麼就軟成這樣了？！
滿屋的燈光大剌剌地射下來, 直照得這會兒的小姑娘無處遁形。
她小臉兒粉裡暈開點紅, 晃晃的嫩-滑在面頰處拉開弧度。
宋慕之輕笑了下, 伸出手臂去扶她，被甘蜜帶着點氣攥着, 一副要擋開的架勢，“不僅僅是說話，你接下來也不準碰我！”
見她當真是羞得不行了，宋慕之大發善心地應下，“行。”
結果他剛鬆了手，小姑娘渾身無了骨似的，沒了倚靠那般，兜頭便直接往他懷裡栽。
甘蜜原本衣衫便沒攏好，而力道往來的檔口，她往那邊崴的時候，前邊兒兩開着的稍顯凌亂的衣襟徹底地散開。
蕾-邊的內裡和衣衫胡亂搭着，襯着那抹晃晃而來若隱若現的雪膩，就這麼挺着，直接送到了宋慕之面前。
距離之近，讓甘蜜再次感受到空氣涼薄的同時，也迎來了眼前人近在咫尺的溫-熱鼻息。
一副邀人品嚐的模樣。
“………”
怎麼會這樣！
甘蜜又羞又赧又驚又忿，如臨大敵似的胡亂動作，也顧不得好好地去走。
又是推宋慕之又是攏起衣衫又是就地在沙發上抻直腿想要站起來的——
一頓操作猛如虎，小姑娘沒有站穩，朝下重重地疊着。
也再次跌到在了宋慕之的懷裡。
顧不得其他，甘蜜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燈，欲哭無淚。
宋慕之眼疾手快攬住她，這回是徹徹底底地笑開來。
像是被她這幅模樣給逗得不行，沒忍住那般，清淺的笑意如湖水般靜靜地流淌着。
甘蜜聽到聲後收回視線，垂着捲翹的眼睫望向身前的人。
她就這麼坐在宋慕之的懷裡，望得一愣一愣。
隨後也傻兮兮的，“噗嗤”着一併笑了出來。
小姑娘捏捏他的手指，什麼心思都憑藉着剛纔這一番操作給弄散了。
宋慕之望着甘蜜笑，貼近湊過來喚了她一聲，“甘甘。”
小姑娘水眸映襯了星星那般，“……嗯。”
見人應了，宋慕之骨節分明的手探了過來，就這麼攬緊她，“我剛剛被你碰了這麼多回，到底是誰不準碰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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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蜜馬失前蹄了。
這樣被反攻回來的局面讓她覺得自己很沒有面子。
就他會說話，就他邏輯牛，就他愛找她話裡的漏洞！
甘蜜氣鼓鼓的，但禁不住自己還被一種要挾似的姿-勢坐在他懷裡，半分都動彈不得。
可不忿是不忿，宋慕之在逗完她又親自給她攏好衣服，繫好釦子。
長睫稍斂着，一副既耐心又認真的模樣。
再丟面兒的事兒……在當即便被找補回來了。
“說，你是不是就是故意的。”被整理完了的甘蜜牢牢地坐在他的懷裡，死活拽着要起身的宋慕之不讓走，兩隻小手就這麼搭在他的脖頸處，前後猛搖，“快說快說！” wωw ●Tтkā n ●￠ ○
宋慕之擡起手，摁住她作-肆的單手，目光俯視而來，“話是你說，動作也由你自己，現在又說我是故意的了？”
“……可誰能想到我沒站穩。”小姑娘聲音細若蚊吶，“反正我覺得你就是故意的。”
這點宋慕之逃不開的。
他內裡撕開了就是妥妥的芝麻餡兒，還是純天然的那種。
宋慕之睇她，聲音放輕緩，“那我讓你這麼覺得，總可以了？”
甘蜜揚起小下巴尖兒，“不需要你讓，我就這麼覺得！”
面前人不再搭話，像是拿她沒轍，只是將人穩穩地拎好放在了沙發另一端。
甘蜜被他這樣的動作弄得當即攬緊他的脖子，“你要去哪兒？”
“不是要離開。”宋慕之單手扦着小姑娘的下巴尖兒，讓她被迫着擡起頭來，俯身在她的紅脣上印了下，“這邊被弄亂了，我收拾一下。”
……哦。
原來是要收拾弄亂的地兒。
雖說一併將這裡弄亂的得是兩人份，但明顯在後續的過程中，宋慕之沒想着讓她搭把手。
只是將也要來幫忙的小姑娘給摁了回去，“我來就好。”
甘蜜沒推脫太久，重新落回沙發後，她就這麼看着起身開始收拾周遭和地面的宋慕之。
見他身長玉立，頎然的身影就落在眼前，甘蜜擡頭問他，“你把你的房裝修成這樣，伯父伯母沒來問過你嗎？”
“沒。”宋慕之話落順手拿了個小毯子過來，直接披在她腿側，“問這個做什麼？”
“我是覺得吧，要是之後看到了房子是這樣的……會不會說你啊？”
小姑娘的話落後堪堪止住。
不提會不會來質問宋慕之了。
樓上臥房那邊幾乎和甘宅一模一樣，輪誰看了都會覺得有些貓膩。
即便拋開所有，他把一間新房給弄成這樣兒……
沒來得及細想，甘蜜的詢問已經有了答案。
“你覺得他們會說我？”宋慕之這會兒已經大致收拾好了，眼神徑自探了過來，只牢牢鎖定住她一人。
他半倚在沙發側邊，清凌目光被沙發旁的立燈映襯得熠熠，“他們高興還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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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高興還來不及？
小姑娘撓了撓自己的鼻子，指尖無意識地繞着髮尾，完全沒想明白。
一個新房成了另外的復刻……這居然是值得高興的事兒？
左思右想了許久，甘蜜乾脆不去想了，反正宋氏又不缺錢。
不說這邊，宋慕之手中的房產數都數不完，而論及宋父宋母的見識，更是沉澱了數年，哪裡會在意這些。
而認真說來，眼前所探討的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宋慕之話裡蘊藏的語氣將甘蜜最後的那些擔憂盡數撇開。
在某些事上，宋慕之一貫的有主見和全憑他自己做主的這種態度，讓甘蜜覺得自己彷彿又活了過來。
她想起今天轉悠的一切，這樣的地方在以後不久將是專屬於兩人的天地。
三步跨兩步地邁到宋慕之面前，甘蜜像是樹懶似的抱着人不撒手，揚起聲兒就來誇，“慕之哥，你可真好！”
小姑娘攥緊他的衣袖，“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今天怎麼那麼多問題。”宋慕之說着往半開放的廚房料理臺走，奈何小姑娘也緊跟着過來，亦步亦趨的，黏的跟塊糖似的。”
“因爲我想問啊。”甘蜜輕撅起脣，笑得狡黠，“還因爲……我知道我問了以後你也不會對我不耐煩。”
小姑娘說着攥住男人的袖釦，輕輕地在空中晃了兩晃。
宋慕之側首而望，靜默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提這樣親近而來的小動作，甘蜜的嗓調也隱着只在他面前纔會常有的嬌俏。
這和最初再次見到她，自回國以後再次接觸到她時的情形，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極端。
是全身心綻開只爲迎接他的專屬，也是順迎着往後所有的信任，來描繪出共同所願。
宋慕之所嘗過的各類情愫在這樣一位姑娘上盡數展現。
他任憑心口被打開，胸臆被灌滿。
可卻還要在這樣全新只有彼此的房裡，這樣暈黃燈光下被她全身心依賴的時刻裡，忍不住地用餘光去搜索有關她的一切。
宋慕之步伐頓住，當即反身而來。
將輕盈又軟香的小姑娘扣摁在了料理臺邊。
他俯身，氣息壓着捱近，“確實不會不耐煩。”
望着小姑娘沒有任何防備，只耐心地等待着迴應的模樣。
宋慕之掐住甘蜜涔着軟雪似的臉蛋兒，嗓音淳緩，“可你要問到底是爲什麼，我的答案只能在往後的每一天裡。”
他沒有具體的迴應，可又像是迴應了許多。
是啊，對她好就是對她好。
如若將這樣的兩人拴在一起——不是親戚，不勝好友，不似往來的任何人。
那麼這樣沒由來且無緣無故的好，還能是因爲什麼？
甘蜜望着眼前的人，幾欲要陷入他雙眸泛起的旋渦中。
小姑娘伸手環住他窄勁的腰，左邊拱拱，右邊捏捏。
她這邊是小打小鬧，可這樣對他不設防的舉措，在宋慕之看來，則是另一番潮起雲涌。
“別抱了。”宋慕之驟然出聲。
甘蜜哼哼唧唧的，“幹嘛不給抱？”
這種時刻，宋慕之也太煞風景了吧！
而且這樣也很奇怪啊，因爲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風……
小姑娘這樣懟着頭，惹得宋慕之雙手撐在她的腰側，將人圈在懷裡。
他斂眸睇她，喉-結微動，“我不能保證不發生剛纔的事。”
“………”
瞬間被燙到，甘蜜識趣地鬆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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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之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剛剛和她說了幾句話後就再也看不見人影。
甘蜜左等右等了半天，乾脆撈起手機來看消息。
今天一整晚光顧着和宋慕之釀釀醬醬了，惹得她什麼都沒來得及，也全然無心。
回覆完消息刷了會兒微博。
甘蜜倏而看了眼日期。
……距離她結束實習的時間也沒幾天了。
想到這兒，小姑娘幽幽然地嘆了口氣。
又轉回沙發上坐着，拿着毯子蓋住自己的臉。
各種而來的捨不得真是讓人發瘋。
自創畫室的進度倏而在腦中鋪展開，甘蜜倏而又坐了起來。
打開負責人的微信噼裡啪啦地發消息。
另一廂的浴室。
大理石壁上沒有沾染上任何水霧，只緩緩地流淌着規律而來的水-聲。
宋慕之目光深幽，以往昳麗清絕的眉眼沾染了點難掩的情愫。
其實以往都還好，但歷經了今天，只被淺淺地撩-撥着，好像就有些受不了。
倏而想起剛剛小姑娘在燈下的模樣。
全面直-射來的光將雪花綻-放開來，輕而軟的嗓音小聲地喚着慕之哥，展開的舌尖裡泛着被嘗過的溼，她宛若被剝開的蓮子，脆生生的，蓮子芯又挺着，捲翹眼睫掛着幾點盈盈的淚珠。
非常得招人。
其實之前每次，他都很有感覺。
可多年自持使然，宋慕之在正襟而來的促使下，乾脆關了那道閘口。
像是獨立行走在雙道交匯的邊沿，往前是萬劫不復，往後是縱下深淵。
剋制住所有，宋慕之幽然的眸沉到深譚，繼而緊闔住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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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蜜等得花兒都謝了，連帶着輾轉想了不少有關畫社的名字，宋慕之才緩緩歸來。
他從樓上邁下來，發間略垂下來，就這麼落着搭在額前，竟是攜了股難以言說的迷人。
宋慕之邊走邊擰袖釦，待到走近了以後，他直接拎起小姑娘的包包，自然而然地撈起她的衣服，轉而站了起來，“這邊過幾天再來，今天我和你一起回大院。”
“……過幾天再來？”
甘蜜反問，剛想說自己接下來可能要忙畫社的事兒。
結果這般的語氣好像被誤會了。
宋慕之隨意地將大衣掛在臂彎間，“要是等不及住的話，你明天帶點衣服過來？就是我可能不能陪你。”
“………”
誰說她等不及了！
只是明天未免也太快了，甘蜜完全抽不出時間。
小姑娘忿忿地瞪他一眼，末了還是實話實話，“我得忙畫社的事兒。”
宋慕之聽了倏而轉過眼來，“你的意思是不來了？”
“你怎麼理解的呀，我哪兒有這意思。”最後合盤交託了下之後的安排，表示忙完了就往這邊奔，小姑娘努了努嘴，“我衣服還需要時間收拾呢。”
至於之後怎麼對付家裡邊兒，反正她要忙畫社，可以矇混過關。
而且這裡過於空闊了，日後她還是經常往這邊添點東西比較好。
兩人並肩往玄關邁的時候，甘蜜先前的遲鈍終究是歸了檔，“你剛剛乾嘛去啦？處理公務？”
宋慕之稍愣，隨後出聲讓她擡起手幫她穿外衫。
末了在整理小姑娘領口的時候，他纔開口，“不是，去了趟浴室。”
望着細心幫她擰領口釦子的宋慕之，甘蜜隨意地應着。
結果剛出了聲就不小心被他碰到，小姑娘被冰得激了下。
她連忙看向他，“你去浴室去那麼久的啊。”
宋慕之面容沐浴在玄關處的昏黃燈影裡，手繞過來去牽她的手。
他眉眼間聚斂着淡淡的疏散，貼面湊近，嗓音淳然，“真要我複述給你聽？”
浴室浴室。
聯想起他明晰長指上泛着的刺骨冰涼。
“………”
甘蜜突然就不想聽了。